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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姐。”面前的男孩子怯怯的和顾晓颖打了个招呼。
顾晓颖扫一眼，虽然脸上还保持着笑容，但是目光已经冷了。“是你啊。现在也念大学了吗？”
“嗯。”男孩子似乎还并不怎么懂得察言观色，看见顾晓颖对着自己笑了于是很快地就开心了起来，“外院德语系，我今年大一。”
顾晓颖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多少听说了一点顾全的近况，算算也能知道他是该念大学的年纪了，不过不知道他念的就是C大，开学这么久，在学校里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当然了，就算见到了也不会主动打招呼的。
“你待会儿没课吗？”
“哦，七点有晚自习，不过现在还早。”顾全摸了摸脑袋，仍然有些羞赧的样子。
顾晓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孩子已经长得很高，摸脑袋的动作会显得他有些傻。顾晓颖心里无不嘲讽的想，小时候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难道现在还真的就像表面上看的那么天真？
顾晓颖显然不愿和他再交谈下去，但是仍然用了和蔼的语气：“既然有课就早点去教室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唉！姐--”身后的顾全再次叫住了她。
顾晓颖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我这个学期选了你的选修课，你没看到我吗？”
这话倒是让顾晓颖愣了愣，和所有的大学老师一样，她上课的时候很少去注意学生，即便学生们觉得老师盯了你整整一节课，但其实可能是老师游移的目光无处安放。并且，只是一门选修课，顾晓颖更不会去看花名册了。
“没注意。小孩子家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三次缺课照样不给你成绩。”顾晓颖笑道。顾全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但是顾晓颖装作没有看见，转身就大跨步的走掉了。
现在时间是晚上八点，顾晓颖在□□上勾搭完了外事办的孙老师想向她请教关于买月饼的事宜之后被告知淘宝是最好的选择。
“我年年都在淘宝上买，那里的便宜，多出的钱还能再买点别的小礼物，有一个店家是老主顾了，我把地址发给你。”孙老师如是说。
现在顾晓颖就在那家专卖礼品的淘宝小店里选啊选的，还不时缠着店主问东问西，可能因为是孙老师介绍过来的，而且还是个大单，店主态度很好很热心，顾晓颖用公家的钱用起来也相当爽快，挑了188的一种月饼礼盒直接就拍下了。
“老板，快递要几天啊？”她还赶着回家，最晚也得在十四号回家之前拿到然后发给学校的老师们。
“最近好几处高速都封了，路况不好。可能得一个星期吧。”
一个星期……那倒是没问题的，现在离过中秋还有将近两个星期，到时候东西来了再发给老师是没问题的。
“一个星期是最快的吗？”顾晓颖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保险起见。
老板非常耐心：“我们用的是韵达的快递，别家的也差不多，要是EMS指不定更慢呢。”
顾晓颖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既然老板都这样说了也就没什么不满意的了，安心的和老板说了声“88”就下线关电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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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钟的时候顾晓颖做完了报表的最后一点，洗漱完毕，心安理得地爬上了床准备早早酝酿睡意。
顾妈妈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她正在看专业书，原本就已经满腔睡意了，电话一响把那满满的睡意吓得屁滚尿流。
“妈。”
“怎么，现在还在外面？刚从图书馆回来？”顾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
顾晓颖头大，“没有，在宿舍。正打算睡觉呢。”
“咦？我怎么觉得你都很久没去图书馆了？以前我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你你不都是刚从图书馆回来么？”
撒娇：“我现在在实习啊，没那么多时间泡图书馆了，每天很累的啦。”
“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也别那么累，实习什么啊，好好把书读完。”
“妈，你好啰嗦啊。现在注重的是实践型人才。”
“好好好，咱们不说这个，”顾妈妈在电话那头别有深意的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回家来啊，十四号还是十五号？”
顾晓颖打着哈哈：“不出意外是十四号晚上，不过我也不确定。怎么，等着我回来煮饭啊？”
顾妈妈直接忽略顾晓颖的插科打诨，直奔主题：“晓颖，你这次回来不是有三天假么，我介绍一个男孩子给你认识好不好？”
又！来！了！
“干嘛干嘛干嘛？为什么您就觉得您的女儿嫁不出去了啊？拜托解释一下。”顾晓颖是真的奇怪，最近怎么这么多人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对象问题了呢？难道女人一过22身边的人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她顾晓颖就算不才愁嫁到最后也不至于出去祸害社会什么的啊？
“是以前和妈妈一个单位的秦阿姨的儿子，你小时候还和人家一起玩过呢。人家马上从美国回来，现在可出息了，好像是华尔街的什么副总裁呢。”
顾晓颖知道，肯定是别人吹牛皮把自己这又傻又天真的老妈给吓着了，还副总裁？！于是她冷冷地打击道：“妈，实话告诉你，在华尔街，不是出租车司机就是副总裁。你别让人给带沟里了还一愣一愣的，华尔街的副总裁就是翻译过来好听，也就是手底下管几个人的。”
“少来！我也不是图人家什么才说要介绍你们认识的。是你秦阿姨说她家阿矜打算回国发展，现在正在和你们学校一个研究所交涉呢，听说一过去就是副主任。”
“妈，怎么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我在学校呆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过这么牛的人，一来就副主任，除非是空降部队，我也不记得您认识哪个阿姨这么牛啊？”
顾妈妈被女儿说得恼羞成怒，“我不管了，顾晓颖反正你回来和人家见面就是了，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我从小怎么教你的？！”
“是是是，从小您就教我做人要简洁，饭要多吃，废话不要多说。”顾晓颖无奈道。
挂掉电话后顾晓颖突然想起今天碰见顾全这茬，庆幸自己还好没一时嘴快拿出来和她妈讨论了。顾晓颖对于这个弟弟的确很有些心理阴影，但是顾晓颖更加相信，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弟弟，从没有谁会比她妈更感到膈应了。
顾全今年大概十六七岁，是顾晓颖五六岁时候父亲的外遇产物，其实说的还不够准确，说白了就是私生子，在顾晓颖高中之前，她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弟弟但是父亲仍是每个月拿出钱来养着这个见不得光的儿子。
自小时候起，顾晓颖就发现自己的爸爸妈妈老是吵架，但和别人家爸妈越吵感情越好不一样，这两个人吵到后面也都不愿意吵了，大概也算得上是和平了。真正开始闹起离婚来是在顾晓颖高中的时候，不知道两个人爆发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反正顾晓颖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自己有个弟弟的，而且，令人惊悚的是，那个弟弟十岁了。
顾晓颖一直相信，妈妈再怎么样都是爱着自己的丈夫的。如果不爱怎么会那么委曲求全，但是之前的种种不提，谁都有自己的底线，妈妈知道了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私生子的事情之后毅然决然要离婚。在顾晓颖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温婉可人的女子，大概终究是他伤她太深。
顾钧起初不同意，不知道是贪恋这最后一点家的温暖还是怎样，可是最后在这个家里被冷眼相待得呆不下去了——顾晓颖非常支持妈妈的决定，除此之外，也讨厌这样没责任没担当的男人，是以并不给他好脸色看。
顾钧从家里收拾东西离开的那天，特意等到顾晓颖放学回家，等她回来，对她说一句：“晓颖，以后你多照顾你妈妈一点儿，懂事听话一点，啊？”
那个时候的顾晓颖，脸上挂着貌似天真纯净的笑容，说：“那爸爸，您也对小弟弟和阿姨好一点，以后要是方便，再给我生个小妹妹也没关系。”
顾晓颖想，即使自己这么洒脱，或者说，即使自己装得这么洒脱，但是这么多年，自己还是不能很好地面对顾全，更不能很好的面对顾钧。除了在顾晓颖考上大学的那个暑假见过顾钧一面，其他时候，顾晓颖对于顾钧这个人都是能避则避的。而顾全这个讨厌的小孩子，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才上初中，看到这个从天而降的姐姐时和顾晓颖面对他的态度却是截然相反，可怜她根本不知道顾晓颖讨厌他。再大了一点他自然知道了自己和这个姐姐的关系，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做过什么样的事情。在面对这个姐姐的时候有了自然的怯意，可是还是忍不住的亲近。
顾晓颖在上研究生的时候回过一次以前的学校，在校园里碰见以前年轻的女老师，已经嫁作人妇结婚生子，可是还是坚定不移的守在这个象牙塔里，看见顾晓颖十分开心。无意中谈到顾全，顾晓颖很诧异以前的老师怎么会知道她有顾全这个弟弟，后来才知道，是顾全这个傻子，逢人就炫耀自己有一个很厉害的姐姐在C大读书，并且说自己以后也要去C大念书。这个小伙子生得白净讨喜，人有些腼腆，老师们也总是逗他。后来就知道了，原来这个小男孩就是前几年毕业班考上C大的顾晓颖的弟弟。
其实顾全在长到十岁之前都是戴着一顶“私生子”的帽子的，但是顾晓颖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天真。幸好，她想，幸好他妈妈苦守寒窑十年那个男人终于不负所托把她娶进了家门，给了她一个名分，给了他的儿子一个温暖安定的家。
顾晓颖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多善感，把床上的书扔回桌上，关上台灯戴眼罩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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