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交锋

　　《□□交锋》第二卷·暗流同盟

　　第十三章：慈善晚宴的砝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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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黑色战袍

　　傍晚六点，楚离站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

　　黑色露背礼服像第二层皮肤，从肩颈流畅地包裹至脚踝，后背镂空至腰际，脊椎沟在丝绸面料下若隐若现。她平日极少穿这样张扬的款式，但今晚需要——需要吸引所有目光，需要成为焦点，需要让王振坤觉得，她仍是当年那个愿意为他盛装出席的“作品”。

　　“拉链。”

　　夏燃站在她身后，手指捏住金属拉链头，缓缓向上滑动。指尖偶尔擦过后背肌肤，带着薄茧的触感，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拉链合拢的瞬间，夏燃的手没有立即离开。

　　她的手掌贴在楚离后腰凹陷处，指尖在脊椎骨节上轻轻划过，像在确认每一节的存在。然后她俯身，嘴唇贴近楚离耳畔，呼吸温热：

　　“要是情况不对，你就摔杯子。我听到声音，立刻冲进去。”

　　楚离从镜中看她。夏燃今晚穿藏青色西装，长发束成低马尾，素颜，戴一副无框平光镜——伪装成某杂志编辑助理的打扮，胸前挂着伪造的工作证。

　　“你以什么身份冲？”楚离问。

　　“不知道。”夏燃扯了扯嘴角，“反正没人敢拦顶流发疯。”

　　镜中，两人的目光在玻璃反射中交汇。楚离看见夏燃眼底压抑的焦躁，看见自己脸上完美无瑕的妆容下，肌肉细微的紧绷。

　　她转过身。

　　捧住夏燃的脸，吻了上去。不是温柔的告别吻，而是带着某种决绝的力度，像在汲取勇气，也像在留下印记。

　　“别担心。”楚离退开半步，指尖抹掉夏燃唇上沾到的口红，“我会演好这场戏。”

　　夏燃盯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

　　“楚离，”她声音发紧，“记住——什么都没有你重要。没有证据，没有复仇，没有真相。你最重要。”

　　楚离轻轻点头，拿起手包。

　　包里有微型录音设备，有防身喷雾，有那只易拉罐拉环——她今早偷偷从夏燃口袋里拿出来，穿了一条细银链，戴在脖子上，藏在礼服布料下。

　　金属贴着心口皮肤，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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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红毯上的微笑面具

　　慈善夜红毯设在君悦酒店正厅，水晶灯折射出碎钻般的光芒。媒体区长枪短炮，快门声如暴雨倾盆。

　　楚离独自亮相。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夏燃“因行程冲突”缺席，实际已通过员工通道潜入，此刻正在二楼某间休息室，戴着耳机监听她身上的微型麦克风。

　　“楚离老师看这边！”

　　“今天怎么没有和夏燃一起？”

　　“两位真的如传闻所说闹翻了吗？”

　　问题接踵而至。楚离停在媒体区中央，微笑弧度经过精准计算，既不疏离也不过分热络。她侧身，让摄影师捕捉礼服后背的细节，同时对着最近的话筒说：

　　“夏燃小姐有别的工作安排。我们一直是很专业的同事关系。”

　　楚离一边滴水不漏地回答，一边用余光扫视内场。

　　她看见了王振坤。

　　他站在香槟塔旁，正与一位秃顶的中年男人谈笑风生，手里端着酒杯，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状似不经意地扫过红毯方向。五十多岁的男人，身材保持得尚可，定制西装裹着微微发福的腰腹，笑容和蔼得像位慈祥长辈。

　　只有楚离知道，那笑容底下藏着什么。

　　红毯环节结束，她步入内场。刚接过侍者递来的果汁，王振坤就端着香槟走了过来。

　　“小离。”他张开双臂，做出要拥抱的姿势——公众场合，前辈对后辈的关爱姿态，无可指摘。

　　楚离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但她没有躲。她迎上去，让王振坤的手臂环住她的肩膀，让他的手掌在自己后背停留了两秒。黑色礼服的后背镂空处，那只手直接贴上了裸露的皮肤。

　　触感潮湿，温热，带着令人作呕的黏腻。

　　“王老师。”楚离微笑，声音平稳。

　　王振坤凑近她耳边，呼吸里有威士忌的味道：“小离今天真漂亮。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他说话时，拇指在她后腰轻轻摩挲了一下。

　　楚离维持着笑容，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

　　远处，二楼某扇单向玻璃后，夏燃一拳砸在墙壁上。耳机里传来皮肤摩擦衣料的细微声响，传来王振坤压低的声音，传来楚离平稳到可怕的应答。

　　她看着楼下那个拥抱，眼睛红得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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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休息室里的照片

　　二十分钟后，王振坤的助理彬彬有礼地邀请：“楚离老师，王总想和您单独聊聊新电影投资的事。这边请。”

　　楚离跟着他穿过喧闹的主厅，走进一条铺着厚重地毯的走廊。两侧是酒店的高级套房，此刻被改造成嘉宾休息室。助理在最深处的一扇双开门前停下，刷卡，推门，躬身请她进入。

　　门在身后无声关闭。

　　房间很大，装修成古典书房风格，深色木质墙面，真皮沙发，整面墙的酒柜。隔音极好，门一关，外界的音乐与人声瞬间消失，只剩中央空调低微的嗡鸣。

　　王振坤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新倒的红酒。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楚离坐下，背脊挺直，手包放在膝上。微型麦克风正在工作，她知道夏燃和阿飞在另一端听着。

　　“喝一杯？”王振坤将另一杯红酒推到她面前。

　　楚离垂眸看了眼酒杯。液体在暖黄灯光下呈现暗红色，像凝固的血。杯底压着一张照片，背面朝上。

　　“王老师想聊什么投资？”她没碰酒杯。

　　王振坤笑了。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叉，那是一个看似放松实则充满掌控感的姿势。

　　“先看看这个。”他用指尖将照片翻过来，推近。

　　楚离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照片上是个女孩，十八九岁年纪，齐刘海，杏眼，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坐在某间KTV包厢的沙发上。她眼神迷离，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微张，像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照片抓拍得很清晰，能看见她手指无力地抓着沙发边缘，能看见茶几上散落的空酒瓶和一只拆开的药板。

　　衣着完整，但状态明显不对。

　　是夏淼。夏燃的妹妹。照片里的她，和夏燃有七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此刻涣散失焦，却仍能看出原本该有的灵动。

　　楚离的手微微颤抖。她强迫自己抬起眼，看向王振坤。

　　“这是什么意思？”

　　“听说夏燃最近在找妹妹的遗物。”王振坤靠回沙发背，啜了口酒，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我这儿还有些……更精彩的。比如这张，是她第一次‘应酬’时拍的。那天她喝多了，很乖，很听话。”

　　他顿了顿，欣赏着楚离的表情。

　　“还有别的。换衣服的，洗澡的，睡觉的……你知道，小姑娘刚入圈，需要‘前辈’多照顾。”王振坤微笑，“我照顾得很好。”

　　楚离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她握紧手包，皮革表面被指甲掐出深痕。

　　“您想交换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自己。

　　王振坤放下酒杯，双手交叉搭在腹部。

　　“下个月，星耀娱乐董事会改选。我要重返公司，担任独立董事。”他说，“你是公司前‘一姐’，公开支持我，很合理。发条微博，出席我的就任发布会，说几句‘王总是我的恩师，我相信他能带领公司走向新高度’——不难吧？”

　　楚离盯着照片里夏淼的眼睛。

　　那双眼睛仿佛在透过时光看着她，无声地哀求，或是控诉。

　　“……我考虑一下。”她说。

　　“三天。”王振坤竖起三根手指，“三天后，如果你没在微博上@我表示支持，这些照片会‘不小心’流到夏燃手里。你说她看了，会不会疯？”

　　他笑了，眼角的皱纹堆叠起来，像某种爬行动物的皮肤。

　　“哦对了，不止照片。还有一段视频，大概……十五分钟。夏淼哭着喊‘姐姐救我’那段，拍得特别清楚。”王振坤倾身，压低声音，“楚离，你猜夏燃看到视频，是会先崩溃，还是会先拿刀来找我？”

　　楚离的指甲掐破了掌心皮肤。

　　疼痛让她维持清醒。

　　“好。”她听见自己说，“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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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窃听端的暴怒

　　二楼监听室。

　　夏燃戴着耳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手腕流下，染红了袖口。阿飞按住她肩膀，用气声说：“忍住！现在冲进去就全完了！”

　　耳机里传来楚离平静的声音：“好，我答应你。”

　　然后是王振坤满意的笑声，玻璃杯相碰的轻响，一些虚伪的寒暄。

　　夏燃听不见后续了。她摘掉耳机，狠狠摔在地上，转身一拳砸在墙上。石膏墙面裂开细纹，指关节皮开肉绽。

　　“他手里有淼淼的照片……视频……”夏燃声音颤抖，眼眶通红，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所有水分仿佛都烧干了，“楚离答应了……她答应了公开支持那个人渣……”

　　阿飞捡起耳机，确认录音还在继续，低声说：“这是缓兵之计。楚离在争取时间。”

　　“我知道！”夏燃嘶吼，又一拳砸在墙上，“可那是淼淼！她被下药的样子，她哭的样子……王振坤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他……”

　　她转身要往外冲，阿飞死死拉住她：“夏燃！你现在出去，楚离刚才的戏就白演了！王振坤会立刻察觉！”

　　“那就让他察觉！”夏燃眼睛血红，“我们一起跟他拼了——”

　　“然后呢？”阿飞压低声音吼回去，“然后照片和视频全网流传，你妹妹死了都要被千万人指指点点！夏燃，你冷静点！”

　　夏燃僵在原地。

　　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像条搁浅的鱼。许久，她慢慢蹲下来，抱住头，手指插进发丝，用力到指节发白。

　　耳机里传来门开关的声音，传来楚离告辞的客套话，传来脚步声。

　　阿飞监听了几秒，低声说：“楚离出来了，往消防通道方向走。”

　　夏燃猛地站起身，拉开门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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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消防通道的拥抱

　　楚离走进消防通道，反手关上门。

　　厚重的防火门隔绝了宴会厅的喧闹，楼梯间里只有应急灯惨白的光。她背靠墙壁，闭上眼，深呼吸，试图压下胃部翻涌的恶心感。

　　脚步声从楼上急促而下。

　　夏燃冲到她面前，眼睛血红，胸口起伏，手上还沾着血和墙灰。

　　“你答应了？！”她抓住楚离的肩膀，声音嘶哑，“你答应公开支持他？！”

　　楚离睁开眼，平静地看着她：“缓兵之计。”

　　“他用淼淼的照片威胁你！”夏燃手指收紧，几乎要捏碎她的肩骨，“那些照片……那些视频……楚离，那是淼淼……”

　　“我知道。”楚离轻声说，“所以我更要答应。”

　　夏燃愣住。

　　楚离抬手，覆盖住夏燃抓着自己肩膀的手。她的手很凉，夏燃的手很烫，像冰与火相触。

　　“夏燃，听我说。”楚离的声音在空旷楼梯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照片是筹码，说明他手里真有东西。我们现在知道目标了——拿到所有照片和视频原件，然后烧了。”

　　“可你答应了公开支持他……”夏燃的声音在抖，“你的名声，你这么多年积累的声誉……”

　　“名声比妹妹重要吗？”

　　楚离问得很轻，却像一把锤子砸在夏燃心上。

　　夏燃怔怔地看着她，看着这个一贯冷静自持的女人，此刻眼神里却有种近乎残酷的温柔。

　　“对你来说，夏淼的名声和清白，比我的名声重要，对不对？”楚离继续说，“对我来说，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她的尊严，比我的前途重要。”

　　夏燃的嘴唇开始颤抖。

　　然后，眼泪终于滚落。不是号啕大哭，而是无声的、汹涌的泪，瞬间爬满整张脸。她松开楚离的肩膀，整个人像被抽掉骨头般往下滑。

　　楚离接住她。

　　她将夏燃搂进怀里，手轻拍她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孩子。夏燃的脸埋在她肩窝，泪水浸湿了礼服布料，滚烫的温度透进来。

　　“别在监控下哭。”楚离低声说，抬头瞥了眼楼梯转角上方的摄像头，“妆会花，会被看到。”

　　夏燃在她怀里闷声说：“这里……有监控？”

　　“可能有。王振坤习惯监控一切。”楚离抚摸着她的头发，“所以，要哭就快点哭，哭完我们离开。然后，制定计划，把那些照片和视频——一张一张，一秒一秒，全部销毁。”

　　夏燃抱紧她，用力到两人都发疼。

　　许久，她抬起头，眼眶通红，脸上泪痕狼藉，却努力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好。”夏燃哑声说，“我们一起烧。”

　　楚离用指尖擦掉她脸上的泪，然后牵起她的手，推开消防通道的门。

　　门外，慈善晚宴的乐声悠扬，衣香鬓影，光鲜亮丽。

　　门内，两个女人手握着手，像握着一把即将出鞘的刀。

　　（第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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