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记事·壹

　　昨日与牧怀瑾的比赛，四人都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单纯的灵力损耗；因此休息一夜之后，湛灵桦恢复得还挺不错，尤其是上午醒得不算晚，没有直接睡到大中午。
　　因此湛灵桦还能有闲心慢悠悠吃个早饭，再去四处晃悠一番。来到三才谷谷口时，发现上午的比赛倒是都已结束，湛灵桦寻思这单挑果然还是比组队的比赛有效率多了。
　　继续向前，不觉晃悠到了三才谷高台之下，名单赛程以及积分都展示于此。自己的分数想必是惨不忍睹了，还是眼不见求心安……
　　这么一说……
　　湛灵桦望向了隔着走道的单人赛记录牌，顿时生出了看热闹的想法——那边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去瞅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听过的名字也不错。
　　“大姐——”
　　轮椅刚碾过横亘在中间的大理石道，远远的就听见一声喊，循声扭过头去，果不其然是湛灵椿：“椿？你来这做什么？”
　　“你和师尊一道比赛，那我自是好奇得紧。”
　　“怎么？好奇我怎么被他教训吗？”
　　“这大概也是好奇的一部分？”湛灵椿难得笑笑，顺手就推过了轮椅，“找个地方聊聊？”
　　“行啊。”
　　“对了，你先看看这个。”
　　湛灵椿停下，从怀中掏出本书折来，探身递给了前面的湛灵桦。桦自是接过，一看封皮，是天机阁的阁报，不过是御灵会加印特别版。
　　“专门去虚市买的？”湛灵桦揉了揉眉心，想到自己战斗的窘况，一时都不是很想打开。
　　“柳哥向来都有订，直接拿来了。”
　　湛灵桦随手一翻，就看见标题：《师伯师侄同门内战始末》。幸亏这会儿自己没在喝水，否则湛灵桦可保不准自己不会喷水。
　　见人这么大反应，湛灵椿也猜到湛灵桦看到了什么，他探了探头确定了内容，又笑了笑道：“怎么一翻就翻到这个？大姐也真是会翻。”
　　“这标题怎么回事！”向来稳重的湛灵桦也忍不住攥紧书折夸张大叫，感觉自己愈发理解了湛灵松的一惊一乍，接着目光快速扫视文章内容，随之又平静不少，“还行。想想也是，天机阁又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传讯机构。”
　　天机阁这标题看着唬人，实际上的内容却极为正经：先是介绍了湛灵桦与牧怀瑾经由湛灵松带来的师门渊源，随后画风突变，开始一本正经分析起牧怀瑾与湛灵松的师门传承、湛灵桦与湛灵松作为白虎堂“七宿”招式有无相通，再讲解起两队的不同能力与法术偏向，最后是一板一眼的比赛实况解说。内容之硬核让湛灵桦眉头直跳，这御灵会加印特别版这么夸张的吗？
　　不过这种专业的比赛解析和复盘类似，湛灵桦看着就有点头晕，直接又翻了翻这份阁报，除开其他人的赛程，果然再次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只不过标题的风格有所变化，应该与之前那篇不是出自一人之手——《剑鸣斩锋》、《五灵大阵分析》、《顶级妖类探究》——分别是自己前三场有关的场次，只不过后两篇自己作为比对分析的存在。
　　等将这几篇也粗略扫过之后，湛灵桦仰天嘀咕着：“完了……完了……”
　　“怎么了？”湛灵椿见湛灵桦突然有些失魂落魄的，下意识就问。
　　“这几场……一场没赢啊。‘七宿’的名声啊……”
　　“这有什么，大姐本就不是我们的武力担当嘛。”湛灵椿安抚，“这种事有二哥三哥和我就行了。”
　　湛灵桦下意识轻轻摆头，那种奇怪的好胜心就突然出现，顿时更是理解了这几位尚武的老弟了。
　　“你有被师尊骂吗？”湛灵椿此时却问了个让湛灵桦意外的问题。
　　“啊？”湛灵桦终于有了点别的反应，不再仰天叹息，而是扭头看着身旁看似认真的湛灵椿，“谢前辈？骂我？”
　　湛灵椿点了下头，表示对方没有听错。
　　这一问让湛灵桦有些迷糊，感觉根本没法把“谢长袂”和“骂自己”这两个词汇并在一起。
　　“没有啊，谢前辈很好啊。虽然我确实很差劲，前辈有教过我一些事，但骂是从未有过。”湛灵桦认真地回答。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湛灵椿听湛灵桦这么说，也不禁翻了个白眼。
　　湛灵桦自然看见，正要问一嘴，湛灵椿已经嘀咕了一句：“对治愈系的队友总是有无底线的宽容啊——”
　　湛灵桦无话可说了，她只得继续低头翻看天机阁的特刊阁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新鲜内容。
　　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湛灵椿一收书折，将其稳稳放回怀前，转而问：“你这椅子……要不要找人修一下？”
　　“嗯？”湛灵桦有些奇怪，“都这样打了这么多场了，现在才来问会不会有些太晚了？”
　　“还是实际见到更震撼些。”湛灵椿的手无意识摩挲着那破洞的边缘，木头断裂导致的尖锐断层还得让他时刻小心别被划伤手指。
　　“应该没什么问题，也没几场了。而且这只是椅背，不是什么关键结构，这地方就算做成镂空结构都没什么问题吧？”
　　“也有道理。”湛灵椿嘀咕，“不过现在一时半会儿也确实找不到什么人修。”
　　“嗯，是啊……”想到白潇，湛灵桦叹了口气。
　　“要修什么？我来看看？”宇文玥突然蹦跳着出现，带着一股少女的气息。虽然湛灵桦完全不觉得这人只有十几二十岁，但看在人至少外表与行为多少相符，便也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宇文大人。”还是湛灵椿先拱手寒暄，颇为熟络的模样。
　　“椿大人也来看你大姐比赛呀。”宇文玥歪头一笑，“来都来了，怎么不亲自出场？想和你切磋的人如果排队，都能绕镇天坛好几圈了吧？”
　　就对方“椿大人”的称呼，湛灵桦便明白宇文玥和湛灵椿关系不错了，毕竟生疏的人还是称呼“湛大人”多些，比如在这镇天坛上遇到的人对自己，基本都是这般称，可没有叫自己“桦大人”的。
　　“想和我大姐比试的也不少，毕竟大姐出来可不多见。”湛灵椿倒是立刻把对方的目标重新归位了。
　　“这么说还真是。”宇文玥抚掌，“已经有人身体力行了，白肃和湛大人可是好好打了一番。可惜我不能这么做，茉茉不同意哈哈哈哈——”
　　“你们去镇天广场不就好了？”湛灵椿直截了当。
　　“广场施展不开。”宇文玥的原因倒是简单直接，这也多少让湛灵桦了解了一些无人找自己练习的原因，虽然后半句可能才是宇文玥真正的原因，“而且我也不是那么擅长单挑嘛，你明明知道的。”
　　湛灵椿耸了耸肩作为回应。
　　“湛大人，你看看，你弟怎么总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感觉，你咋不教一下他？”对于湛灵椿的反应，宇文玥也有些无奈，转而找湛灵桦调侃，“你明明亲人多了，松大人柳大人也是，怎么一家人的差距大成这样呢？”
　　对于这件事，湛灵桦只能无奈笑笑：“大人且当白虎堂的公事创伤罢。”
　　“啊，抱歉。”宇文玥立刻自己捂住自己的嘴。
　　“没事，都一百多年前的事了。”这会儿湛灵椿又插进来当好人了。
　　“但你这副样子确实很容易让人误解嘛。”
　　“没事宇文，这样处理公事其实很有优势。”
　　“呵，老椿。”宇文立刻损了句，“优势是指把小孩子证人直接吓哭了吗？”
　　“……”湛灵椿无言以对，身旁的湛灵桦终于也嘲笑起湛灵椿来：“这事你可没和我们说过啊。”
　　湛灵椿选择闭目保持沉默来应对。
　　“对了湛大人，”宇文玥似乎懒得理湛灵椿那木头了，“下午你们应该要打洛清笛他们吧？”
　　“嗯。”这种事湛灵桦自然记得，昨日公布之后自己没少惦记这事儿，听见宇文玥提这茬，她忍不住揉起自己的太阳穴，“这也是麻烦事，记得谢前辈提过，他们组本质上和牧怀瑾他们很像，甚至更胜一筹。”
　　“是这么回事，谢前辈说的自然不错。”宇文玥双手叉腰嘀咕着，“我倒是也想和谢前辈一起玩玩的，可惜他不是很喜欢和我这种单纯的进攻手组队，但单挑我又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真是可惜啊。”
　　“是说在广场的单挑？”
　　“自然，他大我几百岁呢。出去这里那就不是‘不是对手’的问题了，那是直接被拿捏。”她说着，还不忘做了个夸张的被蹂躏的动作。
　　“也是。”
　　“要我说呢，你的手段太常规了。”宇文玥不再去谈谢长袂的事，回到了湛灵桦的赛程上，“大人虽然是以主担治愈系的功能和谢前辈一组，但也不用这么死板嘛。大人又不是不会进攻，既然常规的打法不行，还不如直接搏一搏呢。”
　　“桦确实不是很擅长武技。”湛灵椿终于不当木头了，替湛灵桦解释起来，“大姐擅长的还是魂魄系与阵法系，可惜在修为限制与实力相当的情况下不是很好施展，她也没珞珈潮音那么夸张与精通。”
　　“嗯嗯，这个我理解。”宇文玥连连点头，“但湛大人也不是完全无法战斗嘛，总比坐以待毙好。”
　　“这点我认同。”湛灵椿也点了下头。
　　倒是湛灵桦有点无奈了：“你们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尤其是椿你。”
　　湛灵椿完全不认可：“若非是洛清笛这种狠角，我绝对不会提出这种成功率并不高的方案。”
　　“嗯嗯。”宇文玥在边上用力点头。
　　这就让湛灵桦有些搞不懂了，毕竟自己和宇文玥真没什么交情：“为什么要教我？”
　　宇文玥愣了愣：“啊？”
　　湛灵桦：“啊？”
　　“……”湛灵椿闭上眼，吐出口气。
　　“没什么呀？很正常呀？”宇文玥看了看湛灵椿，又看着湛灵桦解释，“这里是御灵会诶，我们无怨无仇的，这又没什么？”
　　“哦哦。”湛灵桦还有些没回过味儿来，木楞地点了下头，让宇文玥忍不住一直笑。
　　“老椿，没事儿多让你大姐出来走走嘛——”
　　“这件事的难度和想让我笑一样大。”
　　宇文玥忍不住将目光投向湛灵桦，意图求证这句话的真实性；可惜湛灵桦也只是闭上眼睛耸耸肩，苦笑着点了下头。
　　于是她挠了挠头：“真是搞不懂你们‘七宿’啊。”
　　“你们在这里说些什么？”
　　湛灵桦就觉得这声音颇熟，但再熟也不如湛灵椿，他已经转身行礼：“师尊。”
　　“谢前辈。”
　　“哟，谢长老。”
　　“你怎么来了？”谢长袂这话自然是问湛灵椿，似乎还有些不自在，湛灵桦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来看看，不奇怪？”
　　谢长袂显然也回过神，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蠢，便看了看湛灵桦和宇文玥。倒是宇文玥先回过神，立刻道：“谢长老是来找湛大人的吗，那在下就不打扰啦。”
　　说罢，她一溜烟就跑了，湛灵桦都没来得及喊。谢长袂也挺无奈的，只好道：“记得宇文大人并不怕生。”
　　“大概以为前辈找我有事，”湛灵桦摆了下头，“毕竟下午牧怀瑾也不好对付。”
　　“方才宇文还试图让大姐当进攻手。”
　　“不必想太多，尽力就好。”谢长袂很是随遇而安的模样，“不给自己留遗憾就好，真拿不到以后努力便是。”
　　“感觉师尊被你弄得无欲无求了，”湛灵椿有些奇怪的模样，往湛灵桦那边凑了凑，“以往师尊的胜负心很强。”
　　“呃……”湛灵桦汗流浃背了。
　　谢长袂装作没听见，只是说了句“记得吃午饭”，转身又走了。
　　“前辈怎么就走了？”
　　“因为宇文溜了，没热闹了。”
　　“……他也会喜欢凑热闹？”湛灵桦受到震撼。
　　“毕竟他也曾经是人啊？”湛灵椿随口就答。
　　不过湛灵桦持怀疑态度。谢长袂加入青龙涧时，就已经七百多岁了，湛灵椿根本不可能知道谢长袂几十岁时候的样子，而谢长袂现在更是一千三百多岁，说他爱凑热闹的性子与他几十岁有关，还不如说他实际就好这口，纵然与他的形象有些格格不入。
　　“算了，还是先吃饭吧。”湛灵桦也懒得在这件事上纠结，还不如早些酝酿食欲，毕竟下午的赛程多少还是让人有些没胃口了。
　　虽说是吃饭，刚离开三才谷湛灵桦就碰上了苏明渐。湛灵桦并没有想搭话的意思，只不过二人瞬间眼神相接，苏明渐似乎会错了意，向这边走来寒暄。
　　“苏先生什么事？”湛灵桦只好硬着头皮应声。
　　“嗯？在下见大人似乎有事？”苏明渐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接着他瞥见了湛灵椿胸前那阁报露出的一角，便笑了笑问，“还是说，关于阁报的内容大人有什么想指正的？”
　　“也就是说，那些文章和分析是先生写的？那你还敢过来啊。”话说出口虽有些阴阳怪气，不过湛灵桦的语气倒完全没有这个味道。
　　“瞧您说的。”似乎是看出这点，苏明渐不以为意，反倒是笑着打趣，“干我这行，最重要的是坚持和不要脸，所以就要坚持不要脸。”
　　湛灵桦一愣，也被逗笑了：“天机阁的人都这么油嘴滑舌的？”
　　“得，您说我油嘴滑舌，那也可以算是夸奖了。”
　　湛灵桦无言以对。
　　倒是在旁围观的湛灵椿大致搞清楚了情况，抽出那份阁报开口问：“这份阁报是先生撰写的？”
　　苏明渐显然早已认出湛灵椿，稍行一礼便答：“不算是，在下是古案楼的人，并不负责阁报的工作。不过同僚们有时会找在下参考意见和审稿，所以这回也不算完全没参与吧。”
　　“唔……”湛灵椿沉吟一声，正要开口，苏明渐似乎瞬间意识到问题所在，用力一拍大腿抢先发话：“莫非是那个什么‘师伯师侄’那篇？唉我就说不要那么起标题，那个蠢货就是不听，偏要搞这么一出！我们又不是什么路边小报，太降档次了！”
　　湛灵桦颇有些意外地看着苏明渐的“表演”，觉得用力过猛，但也可能是真情实感；又瞥了眼身旁的椿，见他眉毛微挑，显然苏明渐预判了他的疑问。
　　这倒是让湛灵桦抓住了机会，趁机问：“先生是古案楼管事，如果在下没有记错，在天机阁管事一职职阶只在楼主之下？”
　　苏明渐也听出了湛灵桦的言外之意，便答：“阁报的事是鹃啼阁负责，我去插手自然是不合适，顶多是‘提提建议’。加上那边管事和在下有些不对付，这种小事自然不会听我的。”
　　“哦——”湛灵桦听着这话，还觉得怪新鲜的，不过她对那文章标题并不在意，只是问，“请教一下先生，洛清笛他们比牧怀瑾厉害很多吗？”
　　“嗯？要说‘很多’那可能也算不上，不过大人和谢长老对上他们都没有优势就是了，如果是湛灵椿大人和谢长老一组，情况会好很多。”
　　苏明渐说着就示意了一下湛灵桦身旁的湛灵椿，不过湛灵椿无动于衷。湛灵桦倒是明白为何苏明渐如此分析，因而也不意外。
　　“双人和单人还是差异太大，总有人觉得谢长老能解决牧怀瑾，到了双人也能轻松自如，等到大人败给牧怀瑾后，又去说是大人的问题。这种人简直是垃圾，啥也不懂就在那里指手画脚——”苏明渐自顾自说着，湛灵桦却寻思没想到外面都这么说自己？这么想着，她干脆问了出来。
　　“大人不必理会，只不过是些看热闹的外行。”对此一问苏明渐答。
　　“苏先生还有什么事吗？大姐需要去用饭了，下午还有比赛。”湛灵椿突然插了进来，极是突兀。不过湛灵桦和苏明渐一看时间，都觉得自己确实上头了。
　　“打扰大人了，在下先行一步。日后来天机阁做客。”
　　苏明渐草草道别，湛灵桦却是问湛灵椿：“怎么了？反正和谢前辈一起，我确实是个拖后腿的。”
　　“……倒也不是这么说。”
　　“嗯？”
　　但湛灵椿并没有回应，只是有些紧张的模样，让湛灵桦一头雾水。直到来到伙房，思绪回到了午饭和下午的比赛，湛灵桦也没空去想这些了。
　　下午在观赛席上，湛灵桦才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洛清笛，此时他正在和队友谷雨分析着台下正在进行的比赛；二人四目紧盯台下，不时说着话，时而还因为局势变化稍稍惊呼。相比起牧怀瑾来，洛清笛看上去冷淡许多，和谢长袂一样，显得有些难以接近。尤其是，洛清笛仿佛对比赛之外的事都没有兴趣，一个劲儿地讲解比赛，也不知道谷雨是不是一个性子，竟然和他谈得非常顺畅。
　　她忍不住瞥了眼谢长袂，觉得或许不应该过早下结论，毕竟之前自己觉得谢长袂也是这类人，现在看来虽然没什么太大问题，但至少谢长袂还是有像人的地方的。
　　“在想什么？”大抵是感受到了自己的目光，谢长袂忽然开口。
　　“没什么，”湛灵桦下意识就答，“只是没想到前辈和我印象中的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虽然台下的比赛非常精彩，但谢长袂显然更在意湛灵桦的评价，目光都斜了过来。
　　偏偏湛灵桦只是笑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谢长袂也有些无语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闭目摆了下头：“大人也是被吾那小徒带坏了。”
　　二人重新一同将目光放于比赛上，但都没说话。谢长袂间或端起茶盏喝口茶，听着袁词柳激情澎湃又不时带来反转的解说，偶尔会心一笑；湛灵桦则看看比赛、吃着石桌上点心盘里的点心，偶尔周围其他人和自己攀谈也聊上几句，多少感受到了御灵会给自己带来的惬意与安宁。
　　而且这桌上的点心初时湛灵桦并没在意，但吃了几回之后除了能吃出来茶糕是虚市满秋茶馆的作品外，也想不出其余点心是哪里制作的，想来袁词柳有别的门路，或许自己应该找个机会和她聊一聊？
　　而台下白肃与张然正在阵中大战珞珈与潮音，白肃与张然便是绝对执行了谢长袂所说的，不在对方的擅长领域交锋。只不过他们的执行方式颇为极端，冲不出大阵后，伴随着惊呼声，二妖直接化为犬妖原形，将灵力转化为极致的□□力量，直接在阵内冲着对方横冲直撞。
　　“妖类的破局方式还是多啊！”宇文玥忍不住起身大叫，一下子吸引了选手观赛席的众多目光，她身旁的越茉茉只好捂着脸撇开头。
　　其余人也都交头接耳起来，景南都摸到了湛灵桦这边聊了几句。湛灵桦下意识看洛清笛和谷雨时，他俩却是波澜不惊的，仿佛在意料之中一样，谢长袂亦然。
　　湛灵桦只好向谢长袂八卦：“前辈似乎并不觉得惊讶？”
　　“哦，以前比赛见过几次，最近的一次不算远，似乎是一百多年前的一场。”谢长袂耸耸肩，“毕竟吾也挺久没来御灵会了，在涧里妖类还是不太多见，难得来一趟还能看见这，还算不错。”
　　“真是又一场暴力对精致的摧毁啊。”湛灵桦忍不住感慨。
　　作为一个偏手法与布局的人，虽然败给了珞珈与潮音，但看见她们被这般蛮力撵着打，还是忍不住啧啧。
　　“不过张然看上去文绉绉、瘦弱得很，原形倒是比白肃还壮实。”谢长袂已经开始关注其他的东西了，“看来妖类的原形和人型没有太大联系。”
　　“我觉得这个只是单纯的性别问题……”湛灵桦只好硬着头皮接话，“张然再怎么瘦弱，他也是男的。”
　　“倒也是。”
　　随着话音落下，伴随着周围看台上的喊叫声，场上阵法竟被白肃强行崩解，珞珈与潮音毫不犹豫直接认输。二人似乎还和已变回人型的白肃聊了什么，随后手牵手回到了台上；当然了，张然只是摇着折扇跟在三人身后，依旧颇为绅士。
　　湛灵桦原本还想听听三人聊什么，那边洛清笛和谷雨已经起身下台，而自己也身不由己，被谢长袂拽着轮椅跟了下去。
　　以湛灵桦的眼光来看，这一场与昨日牧怀瑾的那场并无太多分别，硬要说的话洛清笛和谷雨比之牧怀瑾他们经验更为丰富，于是打起来更为吃力。虽然自己试图当个进攻副手，但效果极度不尽人意，湛灵桦开局尝试几合后立刻切换回以往的状态，当然这也就意味着慢性死亡。
　　湛灵桦场中甚至问谢长袂要不要干脆放掉这一场，至少明天能有比较好的精力；谢长袂却没有立刻应下，而是有些上头的模样，口中骂骂咧咧的，人却拼命和洛清笛纠缠着。湛灵桦自然不会自作主张，便继续在旁配合谢长袂。直到谢长袂发起了一番猛攻，甚至镇山河都插了下去用作进攻后依旧没能破局时，他仿佛迫不及待似的，干脆地认输离场。这一变化过于突然，别说洛清笛，连湛灵桦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湛灵桦只是安静地抱着琴跟在谢长袂后面，什么都没有说，反倒是谢长袂还在低声絮絮叨叨。直到走到台阶前，谢长袂才回过神的模样，转过身和湛灵桦道：“你竟然不抱怨两句？”
　　“啊？什么？”湛灵桦一愣一愣的。
　　谢长袂想了想，仿佛自我说服似的嘀咕：“也是，毕竟你不是很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湛灵桦扬了扬眉，多少被刺痛了一下，但又很快与自己和解——毕竟自己确实不明白，谢长袂不过是指出了事实。
　　自己确实不是最能打的那位，但弟妹能解决，那便足够了。
　　因此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所以才需要前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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