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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修过后熄灯就寝,宿管来查宿,手电照到二号床空空如也,打着灯问全宿舍的人:“二号床人呢?”
“这儿。”顾之行躺床上举手。
宿管看着手里的宿舍表:“八号床是空床位,你睡那干什么?”手电晃向二号床的床板,“赶紧睡回来。”
“不睡。”十分强硬。
“你.....”阿姨深知对付这种刺头不能来硬的,于是只能动之以情。她坐在二号床上,摁了下崭新的床板。“你看这床也没坏,床板床架都是新换的,你为什么不睡这?给我个理由。”
“恶心,不睡。”顾之行翻身面朝里。
阿姨欻一下站起身,叉腰看了眼表。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
她道:“想要换床位先找班主任打报告,说明原因跟动机,再把老师同意的证明条给我。要不然,甭想!”
她拿手电晃着顾之行的背:“今晚我就先饶了你,明天要是不换回来,我要亲自去找你班主任说道说道。”
阿姨关了灯,碎碎念着轻声关上了宿舍门。
夜色撩人,宿舍楼内一片寂静。各怀心事的少年们逐渐进入梦乡.....
“嘿,你听说了没。”一大早教室内就嘈杂一片。“我们班要转来个新人了。”
“谁啊?”精神抖擞的梁琪琪杀到,嘴里叼着一块儿小面包。
八卦的祁思朝拿着瓶维他豆浆凑过来,侧耳倾听。顾之行也踱了过来。
“不知道啊,只是这么传。到底是不是也没个准信。”
“据说是外校的。”铁面煞站在他们身后,鲜少地搭话。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她手握拳在唇边干咳两声:“我...我昨天在教务处拿试卷的时候听到的。据说是四大校的。”
四大校是菊城的四所重点高中,分别是菊城一中,华侨,实验,和二中。
凌江中学光文化来说堪堪在二流普高中排第四,师资能力实在有限。
“什么人中途转来凌江中学,不是为了学艺术,而是走文化?”易书泽丢了手里的肠粉盒,走过来。“文化来说凌江中学就相当于二流普高,都快跟三流沾边了,他一个四大校的来这怕不是脑子烧坏了吧?”
祁思朝摸着下巴,一脸的高深莫测:“说不定人家实力过硬,根本不怕考不上好大学?”
再硬不也得跟着老师走一遍么?虽说课本都一样,老师讲的也大都相同,但也不得不承认,重高的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他普高的就是比不上。
光是学习氛围这一条就被甩了好几条街。
“肯定是犯事了。”铁面煞开口。
梁琪琪点头附和。
沉默许久的顾之行也说道:“我也这么觉得。铁定是被开除了没有学校敢要,我大度的凌江中学就捡了。”
铁面煞身体朝顾之行那边偏了偏,看着脚尖柔声点头:“对,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祁思朝手举过她头顶将手里喝空的奶瓶呈投篮式抛进了垃圾桶。而后反手从额头捋到后脑勺,显得他多厉害似的。
铁面煞冰冷而无语地看着他:“话说你不是选了物化生吗?怎么会来这?”
她收分班表时明明看到他填的选科是物化生。
祁思朝打了个响指,嘿嘿两声:“我后来找老师改了,我爸想让我选物化生,但我还是听我妈的。”
铁面煞点头表示了解,毕竟听妈妈话的都是好孩子。
上课铃一响,学生哄闹歇了下来,在教室里坐得东倒西歪,泛着春困。
一个年轻教师走进教室。
径直走到讲台在黑板上写下一个龙飞凤舞的徐字,接着插兜面向同学们介绍着:“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老徐。”
顾之行在底下靠着椅背玩手里的钢笔,打量着台上的徐老师。
老徐原名徐建忠,虽然经常打扮成大学生的模样,但今年也三十出头了。
喊他小徐又太小了,叫起来显得不尊重。他自称的老徐嘛又太老了些,跟他青春活力的外表严重不符。
加之他没有其他老师那些条条框框的大道理,给学生的束缚不强,深得学生喜欢。权衡之下,一众学生都默契地喊他徐老师,再不济也是叫他自称的老徐。可以算是目前为止为数不多没有花名的任课老师了。
徐建忠身上没有那些独属于某科教师的刻板印象。教化学的穿衣风格却很狂放。高街风的白色V领短袖跟宽大的低腰工装裤在身上焊死,脚上的板鞋永远都那么白,额前两缕打了发胶的头发乖顺地垂在眉边。
做事也是雷厉风行,酷极了。
这不,他就只是在讲台上插兜站了会儿,就让人心慌。
原本还有些交谈声的教室里刹时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我们班级要来一个新成员,大家要多多关照。”等静下来后,他朝门口招招手。
进来一个男生,白色的校服衣领上有橙色的线条包边,黑色束脚校裤一边被拉起卡在小腿上,脚上一双泛黄磨损严重的高帮布鞋,腰间围着一件宽大的橙色校服外套。
长指提着书包顶端的拉环徐徐走上讲台,深蓝色的书包带拖着地面。
男生跟老徐一般高,身形却比他瘦了一圈不止。
他站在徐建忠旁不卑不亢地看着底下的同学,视线从左到右快速扫过。
“自我介绍一下。”徐建忠提示。
“我叫戴淳。”男生开口。
他喉结滚了下,右手拿起一个粉笔头,回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写在“徐”字隔壁,比龙飞凤舞的“徐”字要小一点,更工整一些,有些一笔一画的意思。
老徐朝底下一扬手,就响起了一阵掌声。
“行。”老徐道。“找两个男生,去后山帮新同学搬套桌椅过来。”
老徐静默,等着底下自告奋勇。
哒一声,椅子腿落地的声音。
顾之行坐正,停了转笔的手:“我去。”
那边祁思朝也跟着举手:“我也去。”
易书泽推了推眼镜,也道:“我也帮忙。”
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撑死两个人就够。
老徐知道这仨儿就是不想上课,可也不好落了他们同学间互帮互助的善心,于是应下:“好,去吧。”很快又补充道:“快去快回。”
三个男生一齐起身,往后山去。
这边老徐让戴淳先在他们的空位子上坐一下,等他们回来了再回自己座位。
那边路上的三人议论纷纷。
“看见没,一中的。”祁思朝站在两人中间,一手一边握着他们的肩。
那标志性的荧光橙校服,隔八百米都能认出来。
“又没瞎,有什么看不出来的。”顾之行说。
易书泽脱下眼镜用衣服下摆擦着:“可我看他不像是会犯被退学的事的人啊。”
“哎呀,人不可貌相嘛。”祁思朝又道。“小时候看相的还说我以后会是国家栋梁呢,这不,我现在连考大学都够呛。”
“你自己不努力就别怪人家大师,你肯用功能考不上吗。”顾之行恨铁不成钢。
“你这说的轻松,叫我出力行。动脑?”祁思朝撑着他们的肩膀跳了一下。“不成!”
“靠,你别把我压矮了。”易书泽打掉他的手,往旁边躲。
“就压就压。”祁思朝追他。边追边跟他比高,逮着他的影子踩。“不压你也没我高,哼哼~”
顾之行看着他们小学鸡似的你推我搡地呵呵哈哈只为踩对方的影子,转过头装作不认识,顺便道一声:“幼稚鬼。”
打打闹闹很快到了后山。
那些废弃的桌椅全都堆在旧实验楼的天台上,多是须尾不全的破桌烂椅。三人上去分头挑挑拣拣才勉强找到几张能看能用的。
两张完好的桌子,一张桌面坑洼布满鬼画符但桌脚完好,一张桌脚锈了但桌面微损,只是最上面那层刷了漆的木头片翘了头而已,捋一捋手压一下还能用。
权衡下还是选了桌腿锈了的那张。
祁思朝还特地双手摁着桌面原地跳了两下,确定桌子没散架才放心下来。
那边顾之行拖来张椅子。看着还挺新的,应该能用。刚扛到天台楼梯口,椅子上那块木板就梆一声掉了,砸到他膝盖后又杵到他脚趾头。
他闭眼吐了口气,脚一踹将那块木板踹得滑到了天台另一头,然后抓着手中的铁架往天台正中的那堆破铜烂铁就是一甩。
嘭啷——那堆成小山似的烂桌破凳跟保龄球似的被打散了些。
林间的鸟被吓得啾啾飞向蓝天。
见状,易书泽不知从哪个角落又找来一张,顾之行上前使力往椅子腿上踹两脚,又把着椅背斜斜往地上敲了敲。确定没问题后才拿起来下了楼。
远远的就听到教室里老徐讲课的声音,三人打过报告进门,合力“伺候”起了新同学,一人安桌,一人拉椅,易书泽则负责把人请过来。
因为是中途转来的,每班已经分配好了学生,所以他只能是单人单桌。
戴淳走到板报前,看着那似乎历尽风霜雪雨的课桌椅,抿着的唇张开了一条缝,无声地表达着他的震惊。
“别嫌弃,最好的了。”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情绪,祁思朝拍拍他的肩。“我们这小地方不比你一中,将就着用。”
“....谢谢。”他从唇缝中呼出两个字。
讲台上飞来一粒粉笔头,呈抛物线落在了戴淳的桌面上。
“聊什么?赶紧坐好上课。”老徐拿书敲敲多媒体桌面。
闻言,三人各回各座。
戴淳习惯性把书包挂在课桌边的钩子上,结果一放手,书包连着钩子一起掉在了地上,那枚锈掉的钩子掉着铁渣滚到他脚边,他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最后选择一脚碾碎。
弯腰捡起书包,长腿跨进课桌底,放心地往椅子上一坐———梆当
全班同学的头都统一转了个向,视线落到二组后排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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