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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淋雨吧!
其实那场车祸并不是真正彻底分手的原因,虽然事故因宋榕而起,可追根结底不是他的错,巧元就算再绝望再愤怒,也不会搞乱了事实,将错全安到他身上。
准确说车祸只是下定决心,让她甩开宋榕的契机,对,没错,就是甩开他。
他们才在一起度过了两个年头,就已经变得有些无话可说,往往气氛再次意料之中安静下来,她都会想起十七岁时那个闪着眼睛吻她的宋榕,她那时候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往往这时候她又开始想,究竟是什么因素导致他们无话可说的?
她想起了陪抱着吉他的宋榕编曲的时候,困到睁不开眼睛依旧执意要等他一起睡觉,却被他皱着眉头说不用她等,会带给他负担这种话,明明她在那时候是很幸福的,听到这种话就像被一盆冰水从头顶浇到脚下,只能心灰意冷回到床上,原本沾了枕头就会陷入睡眠的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能懂宋榕只是不想她陪他熬夜,可是那个会哄她睡觉的他,现在简直变成了瞪着曲谱的机器。
她不恨他,她深知造成这样局面的罪魁祸首是对彼此的信任,拥有即便彼此间不用说话也能读懂对方的信心。可是她也想听漂亮的话,想被好好对待啊……
这样被对待,无论是谁都没办法好好消化吧。在这段晦暗艰涩的岁月里,巧元心头升起了报复心,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一直在孤身奋斗的宋榕需要安慰,她克制着不去理睬他,忽视他望着她时湿漉漉的眼神,那时候她的心一定和他一样绞痛。
引发了那次剧烈的争吵后,他们虽然又像以前一样因为不舍走回了彼此身边,可她总觉得有一根刺横亘在它们之间,越靠近,这根刺就扎得越深。
终于在医院的时候,她狠下心来不让彼此受折磨,她扮作狠心的角色,对他说分手,对他说永远不要见面,说不要再爱她,不然她会越来越讨厌他。
一起并肩走下去,要受多少折磨。她不敢面对,因为那时候的她太爱他,所以变成了一个躲在暗处的胆小鬼,不敢探头,不敢继续维持这段紧绷的爱情。
当再次见到被万众光束急于一身的宋榕,她真心为她感到高兴,高兴之余,是躲在暗处迟迟不肯现身的她的愧疚,她开始恨自己,为什么不能选择相信他,不能一直陪着低谷的他走下去。
恨他,又恨自己。她没办法将自己那些晦涩的心事讲给他听,她不想在他心中树立起一个更加恶毒的人。
抵达重京大学后,她按照经纪人的安排又开始忙碌起来,因为总是让她搬些重物,导致身材娇小的她总是显得很笨拙,期间阿谨总会抽空来帮她,因此还遭受了经纪人姐姐投来的不少责备的眼光,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生怕被“退货”的她,边卖力搬东西,边偷偷瞟向经纪人姐姐的脸色,每次假装不经意看去,总能看到宋榕用以前对待她的那种笑脸望着经纪人,这让她心里升腾起醋意。
这个反应把她吓了一跳,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便又开始投入到工作中。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即将上台的空档,她才能找个隐蔽的角落歇一会。
克制着不去看宋榕,又怕被经纪人发现玩手机的她只能晃着脑袋看着其他人在做什么。
莎莉正张着桃红色的嘴唇在开嗓,看起来很投入。铜野正耍弄鼓棒,和自己玩得很开心。阿谨和另一个吉他手正在聊天。
阿谨的演出服是白色亮片的,在灯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背过光线的时候又会变成黑色,这让无所事事的她看得很入神。
她咬着嘴唇,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这衣服怎么做的呢?真是神奇。
当她陷入自己的小世界里的时候,她的视线被遮挡住,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火红色的西裤,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占据她所有视线,她懵懵懂懂抬头望去,发现是宋榕。
他的脸背对着光线,仔细看也看不真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杀气腾腾的,大概是背光的原因。
“周巧元。”他突然叫她名字,把她吓了一跳,“不要打他的主意。”
“啊?……什么?”
她打谁的主意了,又打的什么主意?
阿谨穿着他那件亮片衣服从旁边走过,她才隐隐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她居然被这样想了,真是让人无语又气愤。
“你凭什么每次都恶意揣测我?”
她被气笑了,想起在吉他社被宋榕不由分说拽了出去的那段经历。
“不是和经纪人聊的挺开心吗?还有空看我在打谁的主意?”这话一出,她就后悔起来,这话醋味太浓了。
幸好宋榕的脸并没有动容,应该没有发觉出不对劲,只是更加生气的样子,一张脸铁青。
他的怒气被其他人招呼他上台的声音硬生生憋了回去。
巧元觉得莫名一阵委屈。不管过了多久,他还是没变,总很轻易误解她与其他男人的关系。
嘈杂的背景音充斥着整个后台,她垂着头,迟迟缓不过神来。
“你还愣着干什么?!”
这里不是个胡思乱想的好地方,她被经纪人尖利的一嗓子拉回了思绪,她猛地站起来,毕恭毕敬面带微笑问她还有什么要做的。
周围人的目光全吸引过来,巧元怀疑经纪人是故意给她难堪,但因为找不到理由,稀里糊涂不再想下去了。
经纪人丽姐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带着波浪的短发一定在早上下了不少功夫,她走起路来发尾就一弹一弹的,像个三十岁的小女孩。
除了宋榕拉她说话那一阵,她一直一刻不停指使巧元搬运能看见的所有东西,将这个搬到左面,过了一会丽姐自己都忘了又让她搬到右面,实在有苦不能言。
她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或许也只是单纯为了彰显自己地位的优越感而已。
因为不停的干活,时间观念早就消失了,有时候她喘着空隙打开手机才过了五分钟,有时候竟然过了半个小时。
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在烧烤店抹泪的小女孩了,无论再无理的要求,都表现的很积极。
可丽姐落到她身上的眼神还是总不友好,她领着巧元到后台一个小隔间里,又不知道到要搬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了,可是这次丽姐并没有立即下达指令。
舞台上的鼓声琴声都很有穿透力在隔间闷闷响着,她站在这里等着丽姐的指令,才忽然发觉自己与宋榕之间的差距。
“我听说你是B.shark的粉丝?”丽姐的眼皮上下扫了一下她,“我警告你别搞什么小动作,想靠他们谁看上你,麻雀变凤凰?”
巧元目怔口呆,原来这是她被刁难的原因吗,又是对她随意的揣测。她一下坐立难安,想要解释自己并没有这种想法也不是B.shark的粉丝。
她放低姿态,想要打破经纪人的偏见,没想到丽姐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不由分说用她那双艳丽的长指甲掐她的脸,落在脸上的痛感让她的眼睛自动冒出泪花来。
“有点姿色可不够,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这么爱做梦,真是的……”
她颤栗着,双手捂住左脸,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等她晃过神来,丽姐已经不在了,舞台上的音乐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了。
当她从隔间走出来的时候,丽姐和宋榕正有说有笑的,她微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可她总是言不达意的一个人,所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自己一个人收拾东西。
阿谨走过来问她的脸怎么青了一块,又被她用冷淡的态度回应,最后又回到了他之前待的地方。
她实在没有力气再应付任何人。
周遭的一切声音都被她自动屏蔽掉,只有宋榕与丽姐的谈笑声由着感官的任性不断放大,放大。
如果放到以前被这样对待,宋榕会怎么样?
“喂,那个……那个……你。”丽姐正招呼她。
她憋着泪转头望她,又望了望她身边的宋榕。
侧脸颊还火辣辣的疼,她被痛感支配,被耻辱支配,走到丽姐面前,看到她眼里的嘲讽与得意是那样明目张胆。
巧元看了看丽姐的左脸,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左脸被烙铁烫过一样,丽姐在和她说什么?她听不见了。
“啪!——”
响亮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在整个后台回荡。
好了,现在巧元的手掌也火辣辣的疼,面前的丽姐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丽姐带着波浪的短发在空中俏皮地弹了弹。
她不会一辈子活在宋榕的保护伞下,她更不会离开了这把伞就要傻愣愣等着下一把伞拯救被雨淋湿的自己,她要雨停,就算雨不停,淋着雨跑向自己的目的也不是不可以。
“我不干了!”
当丽姐试图拽住她离去的肩膀的时候,丽姐整个人又被另一股力道推搡到墙边。丽姐又不可置信的看着刚刚还和颜悦色的宋榕,此时已经拒人千里的模样了。
也许宋榕根本不明白事情的原委,但他知道巧元一定没有错,就算有错,那么他也跟着犯错好了。
其他人都是清一色的惊讶神情,他们大概多多少少受过丽姐的压迫,没一个人上去搀扶。
巧元再也受不了这种氛围,她逃也似的向外疾步走去,走路带起的凉风让脸颊很舒爽。
校园里的人大概全聚集到演出现场了,此时的街道又宁静又惬意,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究竟做出了什么事情。
她的心猛跳,可是她并不后悔。
当有一片嫩绿色的树叶落到她头顶上的时候,她感到有一个手掌为她抚去。
她回头望去,看到了宋榕垂着头,眼眸在她身上流转,最后定定看着她侧脸颊那块淤青处,一小圈淤青被宋榕食指的骨节剐蹭着,带来一片痒痛。
她感到贪恋和耻辱。
“你觉得我很可怜,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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