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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萦
此时此刻,周制坐在玉筠的身旁,一杯一杯,被众人劝酒。
除了二皇子周销,四殿下周镶外,其他几位应该都被周锦通过气,轮番向着他举杯。
周制如何看不明白,他们是合起来,要让自己出丑。
至于是为什么……其实说来也没有深仇大恨,无非是因为周锦那点儿小心思,因为玉筠对他另眼相看,周锦便看他不顺眼。
可巧,周制心里也很看不惯周锦。
周制很愿意在玉筠面前装乖巧。
倒不是因为仍旧爱她爱的死去活来,更多的,是因为他心里有恨,难以开解的恨。
为什么要害他?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么?
那种恨该如何去形容,或许,当你几乎把心肺都掏出来摆在那个人面前,指望她一笑的时候,那个人却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一刀。
是那种被冰凉刀锋刺中,错愕之后的疼痛,恨怒,滚滚如长河滔滔。
这一回,周制想要看看,玉筠会如何对待自己。
周制自诩很了解玉筠,除了没算到她最后那一杯毒酒外,他曾经觉着自己是最懂她的人。
她聪明,却极容易心软,怜贫惜老,最喜扶助弱小。
所以这一次,他就是最弱小需要她怜惜的那个。
周制想要她的真心,就如同他上一世,毫无保留捧给她的那颗真心一样。
当他得到之后,他发誓会让玉筠也尝尝自己受过的痛苦。
玉筠还在拦阻:“别喝了!会出事的!”
她斥责周锦:“你还闹,我可真的恼了!”
周制觉着脑中昏沉,已经隐约有了三分酒力。
他一把抓住玉筠的手,借着酒劲不肯放:“五姐姐,我还能喝……这个、可好喝了,我从未……尝过……”
“你不听话,我就不理你了。”玉筠呵斥他一句,说不听周锦,她就看周销:“二哥哥,你也不来管管。”
周销自顾自夹了一筷子羊肉,笑道:“叫我说,索性由着他们去闹,你越是拦阻,这些小子就越是兴起。你过来我这里,自在坐着吃些……”
谁知周锦抓住她道:“小五不许走,明明挨着我坐的,二哥干吗跟我抢人?谁也不能跟我抢。”他原本只想要劝周制喝酒,不料自己没忍住也喝了几杯,上了头。
周制扶着脸颊,笑的天真:“五姐姐你看,他好生霸道,讨厌我就罢了,连二殿下也不放在眼里……”
周锦半醉,哪里听出他话底的意思,反而叫嚷道:“我霸道怎么了?谁不服,便跟我打一架。”
玉筠跟周销对视了眼,周销摇头笑道:“这老三,还劝别人酒呢,自己先醉的不像样。都别喝了,把酒撤下去,端两碗醒酒汤上来。”
周制手中还握着一个酒杯,身子却斜靠在玉筠肩头。
玉筠歪头看了眼,见他脸颊绯红,不由笑道:“叫你逞强。”
旁边周锦正要拦阻内侍们搬走酒坛,见状便探身过来,用力在周制头上一推,把他推得向着二皇子倒了过去。
周销急忙扶住他,道:“老三,他都醉得这样,你还推他做什么。都是你引起来的。”
“醉了也不行,这臭小子,我老看他不顺眼。”
谁知周制摇摇晃晃站起来,从玉筠背后走过,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周制低头,牛犊子般向着周锦撞了过去。
三皇子猝不及防,被撞得踉跄后退,几乎四脚朝天跌在地上,周制趁机抱住他,挥拳就打。
周锦反应过来,酒被吓醒了一半,骂道:“好小子!来得正好!”躲开他一击,双手拗住腰,用力转身,轻而易举地爬上来,反而把周制压在了身下。
一个是养尊处优长大,身子健壮,一个缺衣少食,身形瘦弱,周锦死死压着周制,喝道:“还敢偷袭你爷爷!你服不服?”
周制见他手指点着自己,猛地抬头,一口咬住了周锦的手指。
三皇子大叫了声,顿时放开了他,周制反而抱住他,两个互不相让,竟自从阁子里滚了出去,底下就是台阶,又有些化了的雪水,刹那间便抱着滚落下去。
阁子里的人都惊了,在周锦被撞倒的时候,还不觉着如何,待见两人似动了真格,这才都急着过来拉扯。
七手八脚地许多人围上来,周锦的两个小内侍常胜跟缨儿也急上前,钟庆躲在角落,探了探手爪,又无从下手。
此时乱作一团,有两个御花园中的太监见状便围拢过来,仿佛要去搀扶两人,众人都不以为意。
谁知就在其中一人伸手去拽周锦的时候,地上周制突然道:“小心!”
他本来已经被周锦的内侍拽开了,毕竟常胜跟缨儿私心还是要帮着自己主子的,此刻叫了声,猛然挣脱常胜的手,扑过来把周锦压住。
与此同时,一抹寒光直接没入了周制的肩头。
周锦还不知发生了何事,脸上就多了几滴湿热之物,他看的清楚,一抹嫣红从周制肩头的袍子上迅速殷开,有几滴落在自己的脸上。
周锦睁大双眼,耳畔听见似是周销叫道:“有刺客!快来人!”
御花园大乱。
周制在昏厥过去之前,抬头看向人群之外。
他在打量玉筠。
不知为何,就算她亲手害死了他,此时此刻,周制仍旧想知道,看这自己遇险,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凌乱的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满面骇然的周销,尚且还以为两人是在玩闹的周镶,两个花容失色的闺秀,才察觉不妥,笑容还未收起的宋小公爷,以及……为何不见那人。
在看见玉筠之前,周制嗅到一股香气,转头之时,他震惊的发现玉筠不知何时竟来到两人身旁。
周制的头皮发麻。
刺客就在身后,玉筠却并未察觉。
她只是担心他们两个人,所以奋不顾身地过来意图分开。
刺客抬手,将那把匕首拔了出来,鲜血落在她白狐毛的夹袄上,那样刺眼。
周制疼的钻心,本来已经准备“晕厥”过去了。
但来不及多想,他爬起身来,张手攥住了那匕首的锋刃。
就如同方才在御书房外,他看着很轻易地截住了将要打在她脸上的雪球。
玉筠扭头,正看见他的手握着匕首,鲜血滴滴答答向下落。
“周制……”失声,玉筠不顾一切地来抓他的手:“松手……”
似是二皇子冲上来,刺客踉跄后退。
周制脸色惨白,一把将玉筠抱入怀中:“别看……没事……”
晕厥之前,他用尽全力说了这几个字。
他明明恨着这个人,明明就是想要看见她痛苦,恐惧……
可为什么还要做到这个地步?
周制不知道,他做这些仿佛只是身体的本能。
不不,不是。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玉筠动心,只是如此,而不是自己仍旧……喜欢着这个坏女人。
周制彻彻底底晕了过去,带着几分恼恨。
在浮浮沉沉的梦境中,周制梦见了李隐。
李隐那个人,不可小觑。
御书房中他虽未明说,话中意思,却显然是知道了什么,简直细思极恐。
尤其还送了竹尺给自己,莫非连他用玉尺杀死那两人……都看到了?
不过倒也无妨,周制对此人记忆深刻。
李隐就算有经天纬地的才能,又能怎么样,他有个最大缺点,就是死犟,不撞南墙不回头。
李隐对于大梁极为忠心,忠心到就算皇帝周康肯饶恕他的罪过,肯礼贤下士,许他行走御书房,但李隐还是为了大梁反了。
当然他没有成功。
非但未能成功,而且落得极惨烈的下场。
周制从李隐的起事失败中总结了许多经验教训,几乎算作是李隐没大碰面的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那种。
就算李隐在此刻发现了自己杀过人,他也不至于去揭发,因为对他没有好处。
李隐似乎对他没什么歹意,他给周制的那根竹尺,倒像是一种善意提醒。
虽说那尸首如今在井内,不知何时才会被发现,但倘若被发现之后,有人留意到尸首颈间的伤痕,再追寻踪迹……万一怀疑到那把他不离身的玉尺上……
所以周制不得不把那把随身带着的玉尺藏起来,反而把竹尺放进了靴筒内。
不知过了多久,周制似醒非醒。
他仿佛听见了低低的啜泣声。
微微睁开双眼,周制看见一道熟悉而朦胧的身影坐在身旁。
他凝视着这人,玉筠……她是在落泪,为了自己?
周制默默地看了许久,她一无所觉,哭的伤怀。
“倘若、你没打算永远对我这般好,那就不要对我好……”周制心想。
玉筠抬头。
“因为我会受不住……被人用心爱护疼惜过,却又被一脚踹开、踩进泥里……”他喃喃地:“你懂么?”
她似乎靠近了些,含泪的眸子诧异地望着他。
近在咫尺,如樱桃带露般的红唇,如此诱人,他都记得……
曾经尝过多少次,其中香甜甘美的滋味,最是难忘。
真想扑上去再试一试。
就像是那天在御书房外见到她,有那么一刻,他情难自禁,真假难辨。
也许是前世没法宣泄的恨,也许是残余的些许情分作祟,也许是病的太过昏沉,所以才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将玉筠抱住,当时只有一个念想,死也不要分开,死也要跟她一起!
周制眼中涌出泪花,她的脸便看不太清楚了。
他笑着:“坏萦萦,别教我恨你。”
自始至终,周制以为自己只是在心底想想而已。
“想”完后,他便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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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是心非的小五子,有亿点点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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