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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
此话一出,公交上再也没有人能保持镇定。
尖叫四起,不少人推攘着朝门口挤去想要下车,局势瞬间混乱。其实有些人连情况还没弄清楚,只是恐惧大过了好奇。
“小心!”
阮时卿正要转身去看发生了什么一条手臂就横亘在了她与其他人之间,将她收拢至怀里,眼前蓦地被一片黑色遮住——是他的外套。
她感觉到一阵位移,自己完全背靠竖杆,身前则被他温热的身躯覆盖。
一股大力瞬间传至她刚才待过的位置,有人从缝隙里疯了一般挤了出来,一片混乱之中,不知是谁的刀片漏了出来,在互相碰撞中刮划出“刺啦”的声响。
她好像听到成晏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她想抬头,结果被他按住。
他说,“武器拿好,别动!”
车上已经以那个抽搐的人为中心自然形成了一个空心的包围圈。
“砰——!”
一声枪响在车上炸开,紧接着又伴随着几发子弹,那个人身上出现了几个一致的血洞,然后瘫倒在地不再动弹。
“都别再动!否则后果自负!”
邬鹏严厉的声音像是一个按钮,瞬间重整了秩序。其他人都望着过道上那具尸体倒吸一口凉气,好像那就是下一个自己。
邬鹏无视周围人惊惧的眼神,掠过成晏身侧,将尸体拖到了前面来,再用一张布盖好。动作一气呵成,好像早就处理过无数次。
处理完这一切后,他又以标准的军姿站在门口,“已经没事了,大家放心,我会保护各位的安全。”
像是一场闹剧褪去余潮,大家默默修整着,挂着一张张疲惫的脸。
成晏这才松开阮时卿,拿起地上的包重新背好。
“你没事吧?”她连忙要去检查。
“没事,就是被撞了一下。”他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别担心,你哥皮糙肉厚着呢。”
阮时卿争不过他,索性不再问,盘算着去了基地再好好检查。
公交车驶离城区后,并没有上高速,而是沿着城郊主干道一路向外,路边的居民楼渐渐变成厂房,再往后,只剩下大片空地和低洼水域。
路上偶尔能瞥见几处触目惊心的血痕和零星几只游荡的丧尸。
空气好闷,粘稠刺鼻,车窗外却晴光正好,树林葱郁,能欺骗人的眼睛,异味好像也能忍受了。
好困。很适合睡觉。
这样的意识出现得太过自然,以至于阮时卿差点扶着竖杆睡了过去。
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大多数人好像都困了,坐着的大多已经睡着了,站着的也有在打瞌睡的。
大家昨晚是集体熬夜了?还是环境太过安逸,大脑自动催眠?
成晏看起来倒是很清醒,头微微歪着,好像朝着门口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
旁边有个男人的脑袋越来越重,直接朝阮时卿这边靠过来,被成晏一伸手挡了回去。
那男人立刻清醒过来,嘴一咧,朝阮时卿露出一口大白牙,“不好意思啊妹子。”
阮时卿倒是没说什么,结果成晏脚一跨横插到他们中间,把那个男人完全给挡住了,然后若无其事地平视前方,好像只是公园里随便走了两步。
“怎么了?”感受到她有些无语的眼神,成晏收回视线,和她对上目光,“想睡就睡,大概还得等好几个小时。要不靠我身上?”
他朝她张开双臂。
阮时卿却摇了摇头,问他,“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他。”他说。
她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了门口的邬鹏。
他仍然以标准的军姿抱枪站在那,目光沉静如水,和她对上视线后也没有任何变化,就像在看一个与己无关的陌生人。
“他有什么好看的?”阮时卿小声问。
成晏耐心回答,“看他的动作,他的军装。”
她不懂这些,她只觉得他站得很标准很直,跟电视上看到的阅兵一样,军装就是普通的迷彩服,她完全看不出什么。
成晏知道她在想什么,便贴近她的耳侧小声说,“太刻意了,反而显得紧绷。就像越没有什么越要证明什么。”
阮时卿心里一惊,发现他总是略微调整着姿势,背都挺成了一杆枪,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军队里的人。
“万一他只是习惯了呢。”她质疑,“想让别人信服他。”
“也许吧。”成晏点点头,“再看他的衣服。肩章下面没有压痕,像新别的。上衣是新款,腰带和靴子却是旧式,搭得不对。
“还有,刚才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多看了一眼——鞋帮太硬了,没被穿开。”
阮时卿骇然,“所以你怀疑……”
她没说完。
“是。我还在找其他的破绽。”成晏很冷静,“希望是我多想了。”
他几乎从来就没有放松下来过,自从末日以后,就一直保持十分的警惕,哪怕是和她在家,也只是降低了几分。
一个是日常的高压训练让他习惯了这种紧绷,另一个则是她曾经走丢的经历埋下的创伤,环境的动荡只会重新唤醒和加剧这种失去她的创伤记忆,然后在每个午夜时分循环梦魇。
所以不能百分百确认她的安全,他很难睡着。
阮时卿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她不敢想象,假如不是官方派来的人,那会带他们去哪里?
“长官,能不能开一下窗,车里太闷了。”
有人突然打破了车厢里的宁静。
邬鹏直接冷声拒绝,“车外太危险,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了。”
车厢里又恢复了沉默。
阮时卿和成晏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猜疑。
“你还记得刚才他最后挑了哪些人上来吗?”他问。
阮时卿回想了一下,大概一共是五个人,除了蓝色衣服的壮汉和成晏,剩下的……要么就是高个子要么就是肌肉男。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想不通。
“筛选。”成晏的目光变得很冷,“如果是筛选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不预设条件,这些荒诞的事实便只能看做是巧合,而巧合通常是随机的无目的的。
阮时卿突然想到,“难道让老人孩子和女人站在前面也是?!”
成晏没有回答,而是朝四周打量,脸色突变。他赶紧从背包里翻找出一只崭新的口罩,让阮时卿戴上。
“空气里有问题。”他把声音压得很低。
车厢里除了他们几乎都在沉睡。
阮时卿接过口罩,手微微颤抖,“你为什么不戴?”
成晏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站得笔直的人身上,答案不言而喻。
他仍旧举着那柄枪,在观察——不,应该说是监视着车厢里的人。
车窗外的世界一点点退后。
路牌消失,车辙断绝,视野里只剩下低伏的空地和泛着冷光的水面,向远处缓慢铺展,直到天与地的界线变得模糊。
“他们要带我们去哪?”她问。
成晏摇了摇头,“不清楚,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他把背包都放了下来,低头看了她好一会,眼神很柔,“等会我去和他交手,你在这里守着东西不要动,好不好?”
窗外的光如一片温润的薄纱,扬起在他故作轻松的面容之后。
阮时卿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想起了那把枪。她想要把枪掏出来,却被他按住。
“不行,太招摇了。容易打草惊蛇。”他说。
她便只能由着他去。
当他走出大概一米远的时候,一声惊呼乍然撕裂了沉默的假面。
“长官,我……我有点问题,您能过来看一下吗?”
是阮时卿!
她哆嗦着身体,眼神惊愕,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其他人也因为这一声纷纷从睡梦里醒过来,迷茫地看向她。她并没有做什么,然而她周围的人却自然地避开了一点小幅度的距离。
就像最开始那个浑身抽搐的人一样。
成晏猛地回头,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她要以身试险!
这种时候,她从来就没听话过。
邬鹏皱了皱眉,无视了朝他走来的成晏,直接朝阮时卿走过去。当站定在她身前,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有什么问题?”
阮时卿很急,她朝左右看了一下,示意他低头。
“有什么话就说。”邬鹏有些不耐烦。
她豁出去了,“我想上厕所!”
此话一出,有些人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邬鹏则是瞬间放松了警惕,连身后的人靠近他都没有察觉。
“啊!”
成晏一脚踢在他的腕骨上,将他手里的枪直接踢落在地。邬鹏没有顾枪,而是迅速转身用手臂挡住他的下一击,眼神狠戾。
“你要闹事吗?!”他大声呵斥。
其他人不懂情况,纷纷躲开,但都十分嫌恶地看向成晏。
“他是假的!这辆车根本不是去基地的!”阮时卿大声呼喊,然而并没有人听她的,只觉得她精神失常。
随着这句话落下,公交随之拐入了一个新的路口,车速也蓦然变快。
成晏没有给邬鹏喘息的机会。
匕首从袖下翻出的一瞬间,他已经侧身逼近,借着车厢狭窄的间距贴了上去。
邬鹏反应同样迅速,尖刀横扫而来,逼得成晏后撤半步。两人的动作都很干净,没有多余试探——这是受过同一类训练的人才会有的特征。
阮时卿没有坐以待毙,她挤开人群冲到车窗前,取下应急破窗锤,猛地用力去砸。
“下车!前面是尸群!!”她两眼猩红,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不是她幻听。
前方的嘶吼此起彼伏,叠加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噪声汹涌地奔来,她根本听不清有几只!
“我们凭什么信你?!”有人出声质疑。
那些人纷纷过来要阻止她,为首的男人本来以为仗着自己力气大就能将人拽下来,头颅上忽地对上了一柄冰冷的枪口,瞬间冷汗涔涔。
“都给我滚开!”
阮时卿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心生畏惧。
没人再敢拦她。
成晏动作很快。
他灵活地躲过对方的掣肘和挥刀,像是能预判对方所有的招式,匕首顺着死角落下,最后一刀精准刺入胸口。
邬鹏直直地跪倒在地,满脸不可置信。
“啊啊啊杀人了!!”
然而这一声落下之后,没有人再关注眼前的尸体。
因为天幕的尽头变成了一片黑压压的尸群。
成百上千双空洞的眼睛黏腻而迟钝,像湿重的视线贴着皮肤爬过来。
它们正在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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