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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出去了(上)
在陷入循环之前,谢聆从来没有想过能有那么多死法。
就在这个莫名其妙的D国烟花夜,谢聆经历了无数曾经只在猎奇电视剧中见过的死法,当然,还有没见过的,大概更将出于低成本学了三年建模后做出来的恐怖小游戏,俗话说小作坊就是硬气,谢聆认为他这一亩三分地想必已经登峰造极,不然何以招致死神如此垂涎?
接下来的所有时间里,他基本上都在和这个循环作斗争。留在练习室里不行,他就跑到一楼和保安待在一起,结果待了没有十五分钟,刚和燕胤解释完,一转头,后心又是一凉,保安趴在地上一点声也没有,电脑里还传来队友气急败坏问候家人的声音。
和保安待在一起不行,他就留在大楼钓鱼,尝试让别人帮他报警。好在他美名在外,不少人都愿意帮忙,结果就在大家都在喜气洋洋报警外加合照的时候,一只手从人群里伸出,捅穿了他的小腹。
第九次循环,谢聆跑到男卫生间,将所有门都牢牢锁死,最后被从隔间当头灌下一大瓶硫酸;第十次循环,谢聆跟着叶中函回到酒店,死皮赖脸要和队友里那个还算要好的omega一起睡,队友睡了他就看电视,突然听到放在一边的沙发里有动静。
第十一次循环,谢聆求着大家都不要睡,到他的房间开了几把扑克。期间因为陈元屿的牌里多出一张小王,被人指责出老千,陈元屿辩驳时起承转谢聆,气得谢聆与他厮打在一起,被队友劝开时,陈元屿杀红了眼,抡起椅子就砸到他脑袋上,成功让谢聆收集一个新图鉴。
第十二次循环,谢聆尽力控制自己不要和陈元屿起冲突,结果因为过于反常而被队友们劝去了医院,被叶中函扶着出门时,迎面撞来一辆大运,让谢聆成功变成谢耳令,玩了一把拿首好戏。
第十三次循环,谢聆誓死不出门。李哲担心他,一直陪着他说话。谢聆虽然有点烦这个絮絮叨叨的Alpha,但鉴于至少一直有人在旁边,也就没有表达反对。两边正有一搭没一搭玩牌,谢聆有点困了,为了让自己不要那么困,他请队友帮他去买一杯咖啡。
被咖啡毒死后,谢聆进入第十四次循环。这次他不喝咖啡了,零食不吃,水也不喝,但是却在滴水未进的情况下感觉到十分憋。硫酸的疼痛还在脑门,他一点儿也不想去上厕所,这时候李哲自告奋勇要陪着他去。谢聆:“你说啥?你要干嘛?”
李哲没想到他能有如此反应,反而十分无辜:“聆聆,你不是怕黑吗?我是Alpha我不怕的,我可以陪你。”
谢聆:“你怎么陪我?”
陈元屿:“他给你把尿。”
谢聆:“求求你了你去死好不好。”
陈元屿:“嘻嘻舔狗先死。”
李哲:“聆聆让我死我就去死。”
谢聆:“你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未来又会是谁的父亲?你不要这么不自爱好不好?”
李哲:“聆聆做你的狗我是甘愿的,金毛和萨摩耶我都能做。”
谢聆:“做比格好不好?”
李哲:“你想看我那里?”
“?”
谢聆现在是宁可被杀人魔按到马桶里也不想再和李哲多说一句话。他匆匆忙忙好不容易甩开李哲,在厕所隔间里看到猫咪头套时简直如同见到了亲人,眼泪汪汪扑过去,噗嗤一声,捅进的不是他的心口,而是终于给予他解脱。
第十五次循环,谢聆在叶中函还在公司的时候就上好了厕所。他一路上没有喝水也没有吃任何东西,并且不停地说话,最后渴得口干舌燥,终于没了尿意。
谢聆很高兴。为了躲避杀人魔,数次循环,他用尽了办法。留在公司不行,留在自己房间不行,到别人的房间也不行,但是聚众凑堆,至少还能有个帮手。这次他不去买咖啡,不吃任何东西,也不去上厕所,就坐在这群队友中间,神人只需忍受一晚,再被杀掉还需要继续忍受神人。
但是他依旧没有想到,如此卓越开局,发展竟然依旧天崩。
早在前几次循环里,就有人提议去买几罐啤酒。谢聆对此没什么异议。他不喝,别人喝也不关他什么事。他一不出门,二不抛头露面,再者屋子已经提前检查过,只要小心点,杀人魔就必然不会进来。何况以前聚餐也喝过酒,大家的酒量都算不错,啤酒而已,大概也造不成什么乱子。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屋内有Alpha也有Omega,贸然饮酒一定不是一个好的提议。自然酒量大部分并不堪忧,可是人若要走上某条路,也不必中规中矩非要沿着常见的那条大路行进。
之前几次循环谢聆就没有等到过喝酒的时候。他不是和陈元屿干起来了,就是被大运干,或者是拳打李哲脚踢陈元屿,武德充沛几无老实时候。他不知道一瓶啤酒下肚,谁能喝醉,谁能忍耐,谁会借此发酒疯,谁又会偷偷趁着这个机会,去做一些平常不敢做、却一直魂牵梦萦的事情。
事发时他一直在沙发上坐着,和陈元屿较劲。两个人的牌都非常臭,谢聆手里有个四六八,陈元屿手里有个三五七,其中数字四处分散,硬是一个也没有。陈元屿甩出一个王炸,谢聆以对三耍赖。眼看陈元屿又要跳起来干自己,谢聆也是不肯相让:
“两个小三的杀伤力可比一个王炸要强多了好吗?”
陈元屿说:“两个小三还都叫小三?谢聆你有没有常识?”
“我不知道哦,我没有做过小三。做小三的魅力还没有让我坐在你头上拉屎强。”
陈元屿下意识反唇相讥:“放屁!”
他正又要说什么恶毒的话,却突然看到什么,悻悻闭嘴。谢聆的舌头都快结成巴掌样了,跃跃欲试的战斗力扑了个空,他略有些懵然往后看去,却发现除了谈笑风生的队友,谁也没有。
就在这时,李哲似乎是发现了他的目光,主动走上前。
谢聆以前一直没太留意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这是个Alpha,而且也是个英俊帅气的Alpha,只可惜谢聆从小身边就有一款比较全能的,从小眼光高得很,优质Alpha会被他鸡蛋里挑骨头,稍微普通一点的就基本上不入眼。和李哲认识这么长时间,他就只知道李哲姓李名哲,家中不穷,个子不矮,长得不丑,喜欢当狗,除此之外一概不知。他不在乎,当然目光也从未在他身上停留半分,如今难得平心静气面对面交谈,谢聆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薰衣草般的味道。
这是李哲的信息素。
谢聆有些惊讶。这个人的信息素竟然是这么清淡的吗?
但没等他想明白,李哲就已经走到他面前。由于喝多了酒,他的脸有些发红,谢聆比他矮,不得不抬头去看,才发现李哲其实长得的确不错,有着高鼻梁和深深的眼窝,这会让他垂眸看人时显得格外深情。他的眼睛不是只有黑色,也有些棕色的水波蠢蠢欲动,但是一时半刻,谢聆分不清这是天花板吊灯的踪影,还是的确是他泫然欲泣的心事。
谢聆的心软了一分。不是因为爱恋,单纯是因为这个眼神。他有点无法忍受。这种无法忍受自然不是正面的,他惶惑、好奇,甚至有些不耐烦。但不耐烦里又有一点可笑。他也不是傻子,知道美貌对于一个人——特别是对于一个Omega来说,又是怎样的意味。它是他的底牌,也是将捅回的尖刀,若他离开它便一无是处,落下的就只有被彻底撕碎的份儿。
但他更知道一点:喜欢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些人无论是他的狗还是不是他的狗,是男或是女,他都知道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不可永远依靠。
他抱起肩膀,问:“有什么事吗?”
也许是酒壮怂人胆,李哲的脸更红了。他磕磕绊绊好一阵才说:
“聆聆,我有话跟你说。”
“有话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李哲一指陈元屿:“他在这里。”
“他在这里怎么了?只要你说的是人话,那只要是人都能听。”
李哲面色垂下,神色哀求,声音都带了几分卑微,连带着身躯也随着谢聆的方向微微倾下。
“聆聆,我求你,我就和你说一句话。这句话别人都不能听,只给你听。就当满足我一个愿望,好不好?就一句话,说完了,我就走。”
陈元屿一下乐了:“哟,哲哥,你走哪儿去啊?你不是他的一条狗,死都要叫他牢牢握着链子吗?”
李哲没有理他,只盯着谢聆,沉声说:
“我知道那一年是谁把你的黑料抖出去的。”
谢聆原本漫不经心,是一点机会也不打算给,闻言立即严肃下来。他想也不想,把李哲带到远离人群的一个角落,抬起头看他,说:
“好,你说吧,是谁?”
李哲却望着他,没有说话。谢聆背靠着墙,卫衣后背就是一派冰凉,又慢慢被他的体温焐热。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个高大的Alpha,面颊微微有些发红,嘴唇紧抿,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切都符合微醺后的某种直觉。这双眼睛依旧紧紧盯着他,谢聆感到有些不对劲。他抬起手,在李哲面前晃了一晃,低声说:
“喂,李哲!不会喝一瓶啤酒你就醉了吧?以前不也没——”
话音未落,双肩忽的一痛,李哲的两只手猛地抓上来,狠狠把他按在墙上。这一下撞得极重,谢聆只觉后背一阵痛,骨头都像要被散架。
“李哲,你发什么疯!有话好好说,我告诉你装醉这招对我不管用,我——”
“那什么对你管用?”
李哲猛地低头,额头碰着谢聆的额头,露出一个温柔卑微,但又带着诡谲的微笑。他的声音很沉,如果不是如此距离,谢聆根本就不可能听得清:
“做你的追求者?做你的狗?做你那个无休止的缰绳那头拴着的那个东西?聆聆啊,我什么都可以做。这双手,这双眼睛,这颗心和这条命都可以给你,我这么喜欢你,你说我哪里比不上你那个燕胤?哪里比不上叶哥?”
谢聆:“脸啊!”
李哲:“……”
李哲:“我不相信你是这么敷衍的人。聆聆,你只是不知道我的好而已,我可以对你很好很好,可以把我的一生都给你!除了你我不会有其他的Omega!你让我死我现在就可以死!你为什么不肯正眼看我一眼呢?我就那么比不上叶中函吗?”
谢聆:“我也没有正眼看过叶哥啊。”
“……”
李哲不说话了。谢聆眼睁睁看着他的双眼眯起,那点棕色似乎得以无限扩大,他分不清是错觉还是慌乱之下的自我想象,但是鼻尖已经立即扑上一层浓烈的信息素,仿佛转瞬就置身薰衣草花丛,连空气都闻不真切,鼻间全是如此味道,转瞬便催得他浑身发软,骨头如同被酸水轻轻腐化,疼而酥软,双腿不由自主往下一倾,就要倒地。
头昏脑涨,似有若无……浑身上下如同春风卷拂,但是催化后已如一滩水的奇效。一阵熟悉的燥热自小腹传上,转眼就被血液捎带到四肢百骸,腺体一股一涨,血管剧烈跳动,如同迫切渴求破体而出。
谢聆往前踉跄一步,下意识抬手去扶,手掌却被李哲立即用力握紧,扯着他的手臂像拎一辆摔在水里的自行车,狠狠往怀里一拽,拖着就要往门外走。
谢聆纵然像吞了口火,从头到脚都在火里浮沉,却依旧拼命挣出理智,惊怒不已。
李哲这个畜生,他是要用信息素让他强行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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