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会爱上人类吗

　　“凶手抓到了！”

　　“是谁？”

　　“姜小涵。”

　　“姜小涵是谁？”

　　倪星顶着眼下乌青到学校，一路上众人议论纷纷，他们看见倪星，避开倪星的身影，对之前胡乱传谣羞愧难当。

　　姜小涵？

　　是她杀了楚安霖？

　　倪星望着姜小涵的位置，已经结束一节课，她仍旧没来学校。

　　“倪少……姜小涵她……”鸡冠头小心翼翼试探着对倪朝阳说。

　　姜小涵是凶手，传遍了整个学校。

　　倪朝阳低着头，鸡冠头看不清他神情，他手里转着笔，越转越快，四周沉寂，直到他手里的笔掉到地上，打破寂静。

　　“她生病了？”倪朝阳第一次关心姜小涵的情况，以前她对姜小涵从不过问，只记得有那么一个人，一直跟着他。

　　鸡冠头捡起笔，支支吾吾问：“倪少没听说？”

　　倪朝阳沉默一会，他抬起头，神色淡淡：“什么？”

　　鸡冠头急忙摇头：“没、没什么。”

　　上课铃响起，四周的人散去，倪朝阳周围变得宽阔起来，他拿起笔，缓慢转着，看向另一边的倪星。

　　倪星坐的端正，目光跟随班主任到讲台。

　　“关于之前的谣言，希望同学们做到不信谣，不传谣。语言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希望大家向谣言的受害者道歉。”班主任扫视一圈教室，“……另外，希望各位同学有矛盾能及时解决，解决不了找班长找我，大家一起解开矛盾……不要私下解决。”

　　班主任话落，整个教室陷入沉寂，所有人神色各异，偷偷瞟向倪星，又看向姜小涵和楚安霖的位置，他们不明白，看起来毫无交集的三人，怎么会闹出这么一场惨烈事件。

　　唯有倪朝阳，他既不关心楚安霖，也不看姜小涵的空位置，他始终盯着倪星。

　　他的目光盯得倪星忽略不了，倪星转头看向他，嘴巴张张合合，没发出声音，但凭嘴巴形状能看出他的话：“傻逼，看什么。”

　　倪朝阳手一顿，笔掉到地上，他毫不客气回道：“看傻逼。”

　　两人剑拔弩张，若不是在上课时间，又是一场恶战。

　　姜小涵是凶手的消息在学生间流传，但短短一天，消息沉入湖底，荡不起涟漪。

　　她只是个普通的少女，没有倪星那样的离奇身世与故事，在她消息传出后，倪朝阳第一次注意到她。

　　倪朝阳第一次注意除倪星外的第二个人。

　　而姜小涵也是唯一一次离了倪朝阳后，得到那么多关注。

　　午后放学，倪朝阳独自坐在教室，望着姜小涵空缺的位置发呆，那个突然来和她大吵一架的单纯少女，竟做出那样的事。

　　他不去关注，姜小涵的事，便少一点议论。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倪朝阳呢喃，“喜欢我？因为楚安霖阻拦我的计划？”再怎么喜欢也不应该为了他毁掉自己的人生。

　　倪朝阳想那么对姜小涵说。

　　他没有去牢中探望姜小涵，转而回了家，也不再有心思去找倪星的麻烦。

　　“为什么是你来？朝阳呢？”姜小涵望着倪星身后。

　　倪星道：“他回家了……你为什么要杀楚安霖？”

　　姜小涵冷哼一声：“自然是因为他妨碍了朝阳。”

　　“妨碍他围殴我？”倪星不可置信的问。

　　姜小涵低着头，沉默很久终于哼出声，带着浓浓的鼻音：“没错。你知道吗？楚安霖喜欢你，倪星。”

　　倪星没有回答她，在包里拿出折叠整齐的纸，想要递给她，但被玻璃拦住。

　　姜小涵眼泪流了满面，她掩面哭泣：“我不想杀人，我不想杀他，我只是想教训他，但他还手……他把我推到地上，我只是正当防卫……”

　　她鼻涕差点流到嘴里：“我好后悔，倪星，我不应该为了倪朝阳去打楚安霖，我不该那么做。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我是不是很傻？我为了他毁了一辈子。”

　　少年的心随着她的哭声阵阵抽痛。

　　为少女误入歧途，为男生成为牺牲品。

　　为他与倪朝阳的恩怨，卷入他人的心痛，痛到在未来，他不敢回忆那悲凉的秋天里，那悲惨的青春。

　　—

　　秋天的阴天，远远超过晴天。

　　学生裹着厚衣服，在老师指导下一步步完成一个AI机器人。

　　这个作业需要组队，倪星依旧没有队员，他是最后一个完成作业，教室内早就没了人。

　　他收拾过东西，离开教室，关下灯，周围陷入黑暗。

　　“倪星，你去哪？”

　　适应过黑暗，远处几人打着灯，对着倪星的眼睛，刺得倪星又闭上眼。

　　一身肌肉的男生搂上他：“那么晚了，还在做作业？你的搭档呢？”

　　倪星忘了一圈，他们都不是倪朝阳的人。

　　倪星有力甩开男生，没想到他力气大到倪星挣脱不开男生轻笑一声：“我们换个地方聊聊。”

　　学校没有坏的厕所，但又坏的学生。

　　有他们在的地方，厕所不会好。

　　一股股浓烟呛着倪星，六七个壮汉挡住厕所门口，他们手里夹着烟，厕所里烟雾缭绕。

　　刺头男生朝倪星吐了一口烟：“楚安霖不是你杀的？”

　　倪星反问：“你不会看消息？”

　　刺头男生捏紧了烟：“是你冤枉姜小涵的吧？倪家那么有钱，找一个替死鬼很难吗？”

　　说着另外几人扔下烟头，围向倪星：“我们几个到没什么本事，就是看不惯你们这种大少爷。警察抓不了你，我们就为民除害好了。”

　　另外一人趁倪星不注意，一脚踹上倪星，把少年提到拖把扫帚上，折断木条。

　　亏倪朝阳的福，倪星经常一对多，应付几人不成问题，只是他们太过高壮，倪星很快落了下风。

　　倪星浑身是伤倒在地上，咳出一口血，眼前迷迷糊糊，戴眼镜的瘦小男生好像站在他眼前，朝着他笑。

　　楚安霖啊，你来了。

　　倪星也对他笑。

　　“你笑什么？！”刺头恼怒地对着地上的少年又是一脚。

　　少年鼻青脸肿，手环被误触弹出消息。

　　那天他们分开后，将夜发了很多消息：“你不记得没关系，我会永远记得！”

　　倪星回答他后，将夜一路上不说话，似乎回去后才想起来怎么回答，于是给倪星发了一堆消息。

　　“怎么？女朋友给你发消息了？”刺头对着倪星脸来了一拳。

　　倪星透过手环看见自己血肉模糊的脸，他认不得里面的人了。

　　“我说怎么那么久不回去，原来在这打架呢。”

　　倪朝阳高傲的声音从天边传来，倪星抬起眼，只剩下一条缝，他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男生眼里终于不是狠厉和讥讽，他眼神复杂，张嘴半天，对身后的警察说：“聚众斗殴，不抓走吗？”

　　倪星记得自己是被抬着走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抬上救护车，而那与自己不对付的假兄弟，一直在旁边陪着他。

　　倪星想，因为姜小涵，他改性了？

　　—

　　医生说：“你的腿断了，休息一段时间再下地。”

　　倪星就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天花板的纹路他能闭着眼就画出来。

　　温景钰抱住倪星痛哭：“那群混混怎么进学校的？我的小星啊。”

　　倪忠寒没说话，只直皱眉。

　　倪星听换药的护士说，那些混混被判了两年，但在倪忠寒的要求下，他们被判了几十年，若不是不允许，倪忠寒恨不得让他们牢底坐穿。

　　温景钰把倪星包里的四不像机器人给他拿来，在那天的黑夜中，机器人被误伤坏掉了。

　　倪星闲来无事，便重新修好机器人。

　　经过他这一次修理，机器人总算有了人形，那些融合在一起的器官模型，与另一半机械合在一起，组成半人半机械，怪异中透着劣质的美。

　　有空把它给将夜吧，倪星想。

　　他望着窗外，树叶早就枯萎了，再过几日就入冬了。

　　腿断后，倪星休学养病，活动范围限定在院子里。

　　将夜多次到倪家外，总算能进去看望倪星。

　　他抱着倪星，手抚上腿，像他第一次抚摸倪星的伤那样：“哥哥，说话不受伤呢？”

　　倪星搂住将夜的脸：“这是男人的功勋。”

　　将夜恨恨道：“我以后会保护哥哥，不让哥哥受伤。”

　　倪星笑着：“行啊，以后你就是我小弟了。”

　　将夜嗅着少年身上淡淡的香：“好，我当你一辈子的小弟，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倪星奇怪的看一眼这长高不少的男孩，嘴上哄着：“当然。”

　　将夜想，这个秋天过得太快了，是倪星的存在，让这个十二岁的秋天眨眼而过。

　　下雪的时候，天地白皑皑，吸走一片声音。

　　倪星能下地行走了，也总算能外出了。

　　将夜出生在这寒冬。

　　他越来越黏倪星，有机会就抱着倪星的手臂说：“我怕冷。”

　　倪星想，小孩就是这样的，于是随了将夜。

　　后来将夜更大胆，直接从腰环着抱，倪星看着又长高一截的男孩，不自在的扭了扭，没能挣开男孩。

　　他心里叹气：“你什么时候生日?”

　　将夜扬起脑袋：“不记得了。”

　　他是真不记得了。

　　倪星只得道：“你喜欢哪一天，那天就是你生日，怎么样？”

　　“哥哥哪天生日？”

　　“五月九日，怎么了？”

　　将夜笑得像个猫咪表情包：“我我喜欢五月九日，那天就是我生日。”

　　“……”倪星敲他脑袋，“不行。”

　　“为什么？”将夜抓着倪星的手上下荡。

　　“因为五月在明年，你今年还没过生日。”

　　将夜沉思一会：“那就今天吧。”

　　“……”倪星叹了口气，给将夜带上棉帽，牵着他往外走。

　　他带男孩玩了一整天，回家时，倪星把那个机器人送给将夜，“早就准备给你了，一直没时间。”

　　将夜打量这个奇怪的机器人，笑道：“我很喜欢！”

　　他转身跑了，边跑边回头：“我的生日就是五月九日，我要和你同一天生日！今天就当我陪哥哥玩了！”

　　将夜躺在床上，在倪星身边一整天，他兴奋的难以入眠。总算在快天亮时睡着了，梦中倪星给他堆了一个雪人。

　　他醒来后去找倪星，告诉少年他的梦。没想到少年真给他堆了一个雪人，有鼻子有眼，能看出来是个人。

　　将夜笑道：“我很喜欢这个雪人，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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