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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9 章
“你不是他的上峰?”澄王厉声问道,“那顾远征查案,怎查到你头上来了?”
“他审问那些贪腐的大臣,有个贪生怕死的,将下官供了出来……”刑部尚书的声音里带着胆怯和惊慌,“他可是无涯之主……一旦被皇上知道,小的别说官位了,就连命也保不住……王爷,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澄王冷冷哼了一声:“你想让我如何救你?”
刑部尚书愣了愣,往前凑了凑,坐在椅子边缘,身子微微颤抖着,“他无涯之主,难道就没有软肋?我听闻他心悦那布铺街的小掌柜,不如,我们将那女子抓来,威胁顾远征?”
“我的人前些日子在布铺街刚打压了她,可那女子过于精明能干,不但成功躲了过去,如今还成了这长安生意场上的红人,”澄王手肘撑在案前,扶额道,“现在若掳了她,不但会闹得沸沸扬扬,百姓们顺藤摸瓜,便会怀疑到澄王府。”
“那可怎么办?”刑部尚书犹豫片刻,恍然大悟道,“那顾远征,虽没了爹,但母亲尚在世!不如我们从他母亲那儿下手?”
“不可……”澄王眼睛轻瞥向门外,知道澄王妃一行人在听,语气愈加犹豫了几分,“让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王爷!”刑部尚书猛地站起身,语气有些激动,“那顾远征可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之前胡商们往钱庄里打钱,统一用的都是‘胡一’的代称,他不但顺藤摸瓜查到了每个受贿官员的户头,还发现官员们在李家另一处钱庄,将所收汇款按二八分,把大部分钱通通打给了那个叫‘王二’的户头——那王二,就是您啊,王爷!”
“这顾远征抓不到胡人,便拿贪腐的官员们下手,”刑部尚书伸长脖子,瞅了门外一眼,故意抬高声量道,“可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若被供了出来,王爷您也难辞其咎!您可不能对那顾远征心慈手软啊!”
书房外,澄王妃悄悄向后退了一步,瞳孔微微放大。
王爷,当真是贪腐案的主谋?
书房里,刑部尚书又细细说道:“那顾远征的母亲,近来听说与顾远征有争执。我们不如从她那处下手,提前扳倒顾家和顾远征,这样他就不能威胁王爷您了!”
澄王坐在书房里,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良久才微微叹气:“此事,从长计议吧。”
门外的澄王妃攥紧了袖口,转身打算离开,刑部尚书夫人快步跟了上来,语气急切:“王妃!如今能救我家老爷和王爷的,只有您了!”
澄王妃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对方,抬起胳膊用手语问道:“为何这般说?你可想到了什么主意?”
“这顾家主母毕竟是女眷,妇人们之间的事儿,自然该由我们妇人来解决。”刑部尚书夫人凑近了些,声音带着怂恿,“我们若能去顾府,抓到那顾老夫人的把柄,何愁顾远征不对王爷服软?”
于是,半刻钟后,澄王妃和刑部尚书夫人一同坐上了马车,刚要启程,却见李梦楠快步跑来,张开双臂挡在马车前,执意阻拦。
澄王妃怕惊了马伤着她,连忙掀开帘子,眉头微蹙,用手语对李梦楠道:“梦楠,你别拦我。”
“王妃!”李梦楠红了眼眶,她的手微微发抖,比划着手语,“前些日子我去布铺街,遥歌曾问我,她问我现在的日子是否是自己真心想要?有没有想去的远方、想实现的事情、想要去见的人?我那时才恍然大悟——她问的这些事情,我竟从未考虑过……我活在您和王爷的恩情里,因你们喜而喜、因你们忧而忧,甚至为了恩情,甘愿主动与好友割袍……可我却并不快乐,因为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
李梦楠往前凑了凑,神情里带着恳求,“王妃,您是我见过最仁善的女子,您心系那些孤苦无依的孩童,不但给他们一个家,还时时挂念他们,担心他们吃不饱、穿不暖。我不知王爷和顾大人究竟起了什么纠葛,但我知道您要去做什么!那顾家上下几十口子人,顾家主母早年丧夫,家里还有个年幼的小女儿,您怎能……”
王妃安静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李梦楠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情绪,“王妃,您等等我,您再给我个机会,我去说服遥歌,咱们再想别的办法,难道……难道您一定要将那一府的人逼上绝路?”
“来不及了。”
澄王妃抬眸,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垂首看向李梦楠,“你前几日还笑我,说我节俭多年,都不舍得给自己置件像样的东西,为何却突然要做一件赤色靓丽斗篷?你可知为何?”
李梦楠摇了摇头。
“王爷答应我,今年不论多忙,不论发生何事,都会守在我身边,陪我一同赏初雪。”澄王妃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目光柔和到让人瞧着心碎,“梦楠,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吧?可我要的并不多,我只想要这个冬天,王爷能平平安安地待在我身边,仅此而已。”
“不,王妃,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李梦楠依旧挡在马前,依旧央求,“求您……求求您别这么做!您那么善良、无暇的一个人,怎可同那刑部尚书夫人一起,去加害他人?”
“梦楠,身为皇室宗亲家眷,你我皆为王爷棋子……”澄王妃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笑得澄澈又凄凉,“只要对王爷有益,就算取我性命,我亦心甘情愿,这是我的选择。你心有不忍,不想伤及无辜,我不怨你。但身为一府王妃,我有责任守护王爷。你,回吧。”
澄王妃放下手,转身钻进了马车里。刑部尚书夫人探出头来,得意洋洋地望了李梦楠一眼,吩咐下人将马车帘盖好,又将李梦楠赶到路旁,马车一路驶向顾家。
顾家主母刚跟顾远征吵完架,心中正愁怅着,便有下人来报:“老夫人,澄王府的王妃和刑部尚书夫人来探望您了。”
顾老夫人站起了身,心中颇为惊讶。她鲜少与这些达官贵人们结交,不知这两位为何突然前来,却也丝毫不敢怠慢,连忙道:“快请两位贵客进正堂!”
落座后,王妃让下人们端来了上好的佳酿和菜肴。尚书夫人长了张颠倒黑白的巧嘴,嘴上说着吉祥话,句句都是夸奖顾远征年轻有为,颇得王爷和朝中大臣们的赏识。
听着尚书夫人和王妃这般夸奖,顾老夫人也慢慢卸下了心房。她原本因心中惆怅,午饭没吃多少,此刻便借着酒意,与王妃二人直抒胸臆,期间甚至兴起作了几首诗。
聊着聊着,王妃用手语谈到:“其实王爷一直很赏识远征,总想为他升官加爵,让他担当大业,可陛下顾及他出身商贾,始终不肯松口,倒是连累了远征一身才干无处施展……”
顾老夫人听闻,心中更觉惆怅,借着酒劲嘟嘟囔囔抱怨起皇帝来,言语间皆是不满。
尚书夫人与王妃相视一笑,又纷纷站起身,轮番给顾老夫人劝酒,将酒杯递到她唇边。顾家下人们虽见主母已有醉意,却因王妃与尚书夫人身份尊贵,皆不敢上前劝阻。
不多时,顾远征的母亲便被彻底灌醉了。
尚书夫人使了个眼色,与带来的嬷嬷一起,掺着顾家主母将人送回了卧房,还故意扬声吩咐:“你们去泡碗醒酒茶来,仔细伺候着。”
待顾家的下人都被使唤走,尚书夫人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又手脚麻利地搜出顾家主母身上的印章,将印有其姓名的印章稳稳盖在了纸上。
做完这一切,尚书夫人将纸和印章收好,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出卧房,去正堂与王妃汇合。
王妃见她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便知事情成了,起身吩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
在顾家下人们的恭敬迎送下,二人坐上了回澄王府的马车。
而另一边,早已有人先于王妃的马车回府,匆匆向澄王禀报:“王爷,王妃得手了!”
“恭喜王爷!此计甚妙!”一旁的刑部尚书立刻起身,躬身笑道,“一首辱骂皇帝的诗。任他顾远征再有三头六臂,只要将此诗呈给皇上,他顾家……呵,便再也无出头之日了!还是王爷您英明!”
澄王神情淡淡,转头问侍从:“王妃多久回府?”
“回王爷,大约半刻钟便到了。”
澄王沉默点头。
“王爷,”刑部尚书躬身,脸上堆着笑,“那这首谤诗,下官应何时呈给皇帝?”
“不急。”澄王抬了抬手,语气平淡,“他不是想查这贪腐案的主谋?我已派人混淆视听,他即刻便会被皇帝派去北境。等到了中途,便找我们的人杀了他,纵使侥幸活下来,那首辱骂皇帝的诗,也足够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王爷高见!”刑部尚书连连赞叹,“那下官便不在这多叨扰您了。”
“嗯,”澄王点头,目光沉沉,补充道,“诗你先在手里保管,等顾远征离开长安,你便呈给皇帝。这颗刺,便能轻松被我们拔除。”
“下官明白了!”刑部尚书躬身行礼,转身便要离开。
那刑部尚书刚打开门,便见到李梦楠站在书房外,神情严肃,他回头,看了眼澄王,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
李梦楠踏进屋内,喊了声:“王爷。”
“你今日往账房额外支取些银两,令下人将王妃寝宫的炭火、被褥一并补齐,”澄王倒没意外,淡淡吩咐,“还有什么缺的,你尽管跟我说。”
李梦楠却没接话,只直直看向他,声音发紧:“王爷,为何要对付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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