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长女

　　瑞王将曲山道发生的真实情况告知给了窦太后听，比起跟圣上的关系，瑞王显然与太后娘娘更像是一家人。

　　窦太后将曾经对儿子过世未能登上皇位的遗憾转嫁到了孙子身上，尽全力扶持瑞王上位。

　　在听完瑞王的诉说后，窦太后难免生出一丝后怕，若瑞王身死，窦家又陷入当年一样的境况，她这把年纪真是要心力交瘁了。

　　“下次莫要再以身犯险，给别人以可趁之机。”窦太后说道，即便瑞王设的局以几近妥善，依旧没敌过杨国公老谋生算，可见姜还是老的辣，瑞王还需多历练历练。

　　于窦太后而言，瑞王的性命安危比起那些算计之事更为重要。没了瑞王，多少算计都要成空。想当年她费尽心思，还不是为他人作了嫁衣。

　　瑞王恭敬听着窦太后教诲。

　　“确定是杨家派来的人行刺吗？”窦太后犹有疑虑的问道。

　　“九成是杨家。”瑞王肯定道。

　　窦太后沉思了一下，道：“宁王呢？”

　　“不可能，他要有这本事，何苦在圣上面前熬不出头。”瑞王不屑一顾道，有董家支持的那还在襁褓中的五皇子都比宁王可能性大。

　　主要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窦太后最不愿见到当年的事重演一遍。不过，她转而一想也觉得是多虑了。

　　就她与康太妃的旧怨，宁王应该清楚，没了瑞王，她也不会支持宁王的。所以宁王不用多此一举，作刺杀之事，明哲保身混个王爷也就到头了。

　　就如瑞王所言，宁王真能有通天的本事，算不遗漏，把窦、杨两家玩弄股掌之中，何必如今还未展露头脚，龟缩一隅。

　　圣上的身子可不见得有多少时日了。

　　窦太后的脑海中陡然浮现康太妃的模样，终其一生康太妃都没斗成功，不过是窦太后的手下败将而已。估计那蠢女人最得意的就是偷偷让宫女怀了龙子，赶在瑞王之前出生。康太妃的意思无非是一个低贱的宫女所出也能与窦氏的皇子并驾齐驱，还得尊称一声兄长。

　　窦太后暗自冷笑，也就康太妃那眼皮子浅的会钻这种没脑子的牛角尖。成大事不足，聪明尽耍在没用的地方。

　　找个宫女生，还不如找个有势力的官家女子，好歹有几分势力能占一席之地。如今宁王的出生就是他最大的阻碍，朝臣不认，圣上不喜，何苦呢？与康太妃一样，徒捞个名份，背地里多少人瞧不起。

　　当然，窦太后的瞧不起是放心里的，反而教导瑞王，说道：“其他诸位皇子能拉拢最好，好歹也是在圣上面前的一份助力，若没有眼色的就提早防着了，以免成为祸患。”

　　“防”这个字，窦太后刻意加重了音。意味着能除去的就可以动手了。

　　瑞王一点就通，道：“孙儿明白了。”

　　又说了一会话，瑞王就退下了。

　　窦太后坐立不动，还在思索着这一连串的事。

　　“温澈救的孟家女儿，就是荣王看上的那位吧。”窦太后忽而开口，问的是身边唯一留下来服侍的心腹宁公公。

　　“没错，是寄养在薛家的孟家嫡长女，叫做孟晴初，荣王爷将意义非凡的金锁送给了她，闹得满城风雨。”宁公公答道。

　　“哀家成人之美，给温、孟两家赐道婚，一来向林家示个好，二来让荣王与温、林两家生隙。如何？”窦太后道。

　　“太后娘娘若要示好，那赐婚乃上上之选，然若要离间的话，老奴尚有一计。”

　　“说来听听。”

　　宁公公放低了声音，道：“荣王钟情于孟晴初，可杨家却是极其不情愿的，以至于屡屡针对孟晴初，无非是嫌荣王娶了她没有多少助益，所以于窦家而言荣王娶孟晴初反而是好事。若孟晴初嫁给了温家公子，杨家必定要给荣王再挑高门之女，这并不是窦家愿意见着的局面。既然荣王非要娶孟晴初，何不乐见其成呢。”

　　宁公公见窦太后点了点头，似有赞同，于是接着往下说道：“温公子救了孟家姑娘，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那么就算没有赐婚，温家与孟家联姻的可能性都极大。不过，孟家可不是只有孟晴初一个嫡女，太后娘娘还记得当年赐婚，将吕家的姑娘嫁给了孟家老爷作续弦，正是孟晴初的继母，刚好也生有一女，与孟晴初年纪相仿，叫做孟晴嫣。吕家乃太后娘娘母族，与窦家同气连枝，若孟晴嫣嫁给温家公子，岂不妙哉，其实等于间接拉拢了温、林两家。

　　“那孟晴初迷得荣王赠锁，温公子舍身救美，定是非寻常女子可比。荣王娶了孟晴初，而温家公子没有抱得美人归，必定心有怨憎，将气撒在荣王身上，若孟晴嫣再吹点床边风，温家公子与荣王势如水火都不一定。”

　　太后娘娘回忆了片刻，才说道：“你所言的孟家老爷就是当年才高八斗的孟状元吧，那时朝堂上多是窦家亲信，圣上似要蠢蠢欲动，培植自己的势力，有意拉拢孟状元为伍，被哀家洞察，就以提拔孟状元为由，将吕氏嫁了过去，断了圣上的念想。吕氏的女儿哀家还见过，出落得倒是不错。若赐婚的是孟晴嫣给温家，毕竟换了人，就怕好事不成变坏事了。”

　　宁公公道：“太后娘娘何必亲自赐婚，只需向圣上提议便可，您说的话圣上岂会不听。不过，这之中还要太后娘娘迂回一下，可能有欺君的嫌疑，老奴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窦太后“哼”了一声，脸色显出笑意，道：“你给哀家出过多少丧尽天良的坏主意，你要是怕欺君之罪，九个脑袋都砍完了，还不快说。”

　　宁公公憨厚一笑，那模样全然看不出是个鬼机灵，道：“因瑞王遇袭之事，都知道了温少爷救了孟家姑娘，太后娘娘不妨向圣上透露，见过孟家的这位嫡女，多夸赞几句，再建议圣上赐婚给孟家嫡女。太后娘娘莫要提姑娘家的名字，装作不知孟家有两个嫡女，您见过的自然是吕氏所生，而孟晴初从小寄养在薛家，您不知道有这么个人也是情有可原的。而圣上日理万机，哪会知道大臣家有几个女儿，只要圣上下了旨，赐婚给孟家嫡女，那旨意送达孟家，太后娘娘告知吕氏，这门婚事是给她亲生女儿的，一旦接了旨这事就定下了。”

　　“况且是太后娘娘保的媒，明明白白说过是您见过的孟家嫡女，只能是吕氏所生的那位了。碍于太后娘娘的面子，圣上下的旨意，这事就揭过去了，左右都是孟家的嫡女。除非温少爷抵死不愿，将事闹大，那荣王知晓心爱的女人被抢，也不会罢休，两人还是会闹僵的。怎么都怪不到太后娘娘头上，即便弄错了人，也是一门好亲，您是一番好意，做臣子非胡闹，您也没办法。若实在面上不好看，太后娘娘便施恩满足了温少爷爱美之心，让他娶了孟晴初，反正经这一闹，温少爷与荣王的关系定是好不了了，顺道要温少爷承太后娘娘一份人情。窦家坐收渔利，丝毫不吃亏。”

　　“最关键的就是太后娘娘如何不动声色的让圣上下旨赐婚，之后的事自然水到渠成了。即便圣上知道孟家两个嫡女，赐婚给了孟晴初，也是无妨的事，如太后娘娘先前所说，也能起到离间荣王与温少爷的关系，只是效果上打个折扣罢了。”

　　窦太后凝神听着，当下就点了头，道：“就按你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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