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野史贯彻到底

　　萧懿安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却比意识更快，猛扑过去，在萧有仪彻底倒地前接住了她，温热的血液瞬间浸透她自己的袖袍。

　　“小仪！小仪！”她慌乱地用手去捂那伤口，可血源源不断从指缝涌出。

　　萧起冰冷的臂膀横亘过来，拦住了她试图撕下衣襟包扎的动作。

　　“他们如此欺你骗你，死不足惜。”

　　萧懿安道：“我不管谁骗了谁，她现在不能死！我必须救她！”

　　房外嘈杂的脚步声与呼喝声迅速逼近，火光将窗纸映得通明。

　　萧起瞥了一眼门口，身形一闪，从另一侧的窗棂悄消失。

　　几乎就在同时，“砰”地一声，房门被大力踹开。

　　赵云珂带着大批持刀侍卫冲了进来，当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满室烛火下，萧懿安半身染血，怀中抱着胸前一片血红、生死不知的萧有仪。

　　赵云珂冲上前，一把将萧懿安狠狠推开，将气息微弱的萧有仪紧紧揽入怀中。

　　他瞳孔紧缩，厉声嘶吼：“太医！传太医！快——！！”

　　早已候在殿外的太医连滚带爬地进来，颤抖着手搭脉，又检查伤口，脸色越来越灰败，最终匍匐在地，声音绝望：“殿下……刀伤及心脉，失血过多……臣、臣回天乏术啊！”

　　赵云珂双眼发红，抱着萧有仪的手臂都在发抖，目光锐利地刺向萧懿安：“萧懿安！你对她做了什么？！”

　　萧懿安嘲讽道：“若真是我伤了她，我还会傻坐在这里，等着被你抓吗？”

　　“你！”赵云珂一时语塞。

　　这时，一名侍卫急匆匆入内禀报：“殿下！有宫人看见一道黑影往……往圣上寝殿方向去了！”

　　萧懿安一字一句道：“与其问我对她做了什么，殿下何不先问问，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殿下，何必与这毒妇多言！” 旁边一名心腹侍卫“唰”地抽出佩刀，寒光直指萧懿安，“她重伤王妃，证据确凿，按律当就地格杀！

　　萧懿安知道他们急于杀她，是因为想要快点让“萧有仪”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再无人能够影响到这场身份互换的计划。

　　她得保住自己的命。

　　“你们现在杀我，谁还能救她？”

　　殿内骤然一静。

　　赵云珂眼神惊疑不定：“你？你能救她？”

　　连跪在地上的太医也忍不住脱口而出：“不可能！此等伤势，便是华佗再世也回天乏术啊。”

　　“除了我，你现在还能信谁？”萧懿安打断太医的话，“把她交给我，其他所有人全部出去。”

　　“本王如何信你？你若趁机加害……”

　　“我若真想杀她，在你们破门之前，我有无数次机会让她悄无声息地断气，何必等到现在，当着你的面，让自己陷入必死之局？”她看着萧有仪越来越微弱的气息，“赵云珂！你再拖下去，就真等着给她收尸吧！到时候，杀我一百次，也换不回你的‘王妃’！”

　　赵云珂脸色变幻，怀中萧有仪生命的流逝如此清晰可感。

　　终于，在萧有仪一声几不可闻的痛苦呻吟中，他做出了抉择。

　　“全部退下！守住殿门，没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他小心地将萧有仪平放在铺着大红锦被的婚床上，最后再望了一眼，不舍地转身离开。

　　太医和侍卫们不敢违逆，迅速退了出去。

　　厚重的殿门合拢，隔绝了所有视线。烛火噼啪，映着床榻上萧有仪苍白的脸。

　　萧懿安召唤出系统，泛着微光的界面浮现，她扫了一眼角落——积分：17100。

　　她迅速在闪烁着药丸图标的兑换区翻找，找到了“被刀急救丸”。

　　指尖在虚空中重重一点。积分瞬间扣除一万，系统界面闪烁两下，如同耗尽了能量般黯去。

　　与此同时，一颗龙眼大小、泛着温润金光的药丸凭空出现在她面前的空气中，缓缓落下。

　　萧懿安一把接住，触手微温，异香扑鼻。

　　她捏开萧有仪的嘴，将药丸送入她口中，又取过旁边合卺酒杯，小心灌了一点水助其咽下。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萧有仪胸口那骇人的出血速度减缓了，原本微弱断续的气息也稍稍平稳悠长了些，脸上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但人依旧昏迷。

　　萧懿安长舒一口气，这才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疲惫袭来，额上全是冷汗。

　　还好，系统总算靠谱了一次。

　　她最后看了一眼萧有仪，整理了一下自己染血的、狼狈不堪的衣裙，转身，用力拉开了殿门。

　　门外，火把通明，赵云珂和侍卫们如临大敌，刀剑尚未归鞘。太医也紧张地张望着。

　　萧懿安看向赵云珂：“我暂时保住了她的命。赵云珂，你不至于……现在就要过河拆桥，取我性命吧？”

　　赵云珂紧紧盯着她，又越过她肩头看向殿内床榻的方向，眼神复杂变幻。最终，他挥了挥手，声音干涩：“让她走。”

　　“殿下！”有侍卫不甘。

　　“退下！”赵云珂喝道，目光始终锁着殿内。侍卫们只得悻悻收刀，让开一条路。

　　萧懿安不再多言，一步步穿过刀锋般的人群，走入外面未散的夜色与混乱之中。

　　赵云珂几乎在侍卫散开的同时就冲进了殿内。

　　太医也连忙跟了进去，他心中满是不可思议的惊疑，急于想知道结果。

　　当看到原本应该气绝的萧有仪，竟然呼吸平稳地躺在那里，胸前伤口虽未愈合，但流血已止，甚至脸色都好转许多时，太医震惊得张大了嘴。他急忙上前再次诊脉，指尖传来的脉象虽弱，却已非死兆，这简直是奇迹！

　　他猛地抬头，看向正小心探查萧有仪情况的赵云珂，又想起方才那个浑身是血却救活了人的女子，忍不住对着空荡荡的门口方向，激动又好奇地扬声问道：“方才那位……那位医术通神的娘子！老朽眼拙，不知您师承哪位圣手？敢问高姓大名？今日真是开了眼界啊！”

　　已经走到庭院阴影处的萧懿安脚步微顿。

　　她微微偏头，侧脸在昏暗光线下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我叫张冠。”

　　她顿了顿，唇角似乎极轻地扯了一下：“张冠李戴的……张冠。”

　　混乱稍歇，宫道仍弥漫着未散的肃杀。

　　萧懿安像一抹游魂般在似曾相识的回廊间踉跄，她只想离开皇宫，却寻不到出口。

　　走到一条长街时，迎面撞上一人。那人萧懿安认得，是赵征麾下的悍将周莽。

　　周莽一脸怒气冲冲，似乎正在为什么生气，见到是她以后，铿然拔刀直指：“萧家妖女！你爹背信弃义，公然毁约，胡说八道，老子今天杀了你，让他地下尝尝丧女的滋味！”

　　萧懿安道：“地下？什么地下？我父亲……他怎么了？！”

　　“怎么了？”周莽啐出一口血沫，狞笑，“那老匹夫遭了报应，脑袋都被剁下来啦！”

　　话音如惊雷劈落。

　　萧懿安浑身血液骤然冻结，眼前发黑，耳中嗡嗡作响。

　　“周将军且慢！”

　　周莽刚想动手，听到这话，停住了动作。

　　来人是赵蓁蓁，她穿着一身素净宫装，未戴钗环，却自有股沉淀在骨子里的贵气与威仪。

　　她急步走来，目光先扫过狼狈失魂的萧懿安，而后落回周莽脸上：“周将军，宫中才经大乱，刀刃该对准的是真正的敌人，而非一个手无寸铁、刚刚失了父亲的女子。”

　　按说周莽从前大力辅佐赵征，如今是当朝新贵，根本无需忌惮赵蓁蓁这个前朝公主，但他对赵蓁蓁倒是难得的客气。握刀的手紧了又松，终究将刀收回鞘中。

　　“既然公主开口……末将领命。”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宫道重归寂静，赵蓁蓁上前一步，扶住萧懿安：“可伤到了？”

　　萧懿安木然地摇摇头，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赵蓁蓁脸上：“蓁蓁……你告诉我，我爹……我爹他到底怎么了？周莽说的……是真的吗？”

　　赵蓁蓁看着她惨白的脸和眼中摇摇欲坠的泪光，嘴唇抿了抿，面露不忍与难色。她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将事情道来。

　　赵征曾和萧从林约定，萧从林要在女儿大婚这日，这场汇聚了新旧权贵、乃至万民瞩目的盛宴上，以一种隆重、公开、无可辩驳的方式，向自己表示彻底的臣服。

　　他要亲口承认，宁远军是拨乱反正的正义之师，赵征入主京城乃是顺应天命人心。凭借他的威望，足以堵住悠悠众口。

　　萧从林答应了。至少，在赵征看来是如此。

　　双方甚至详细敲定了“表态”的时辰、措辞与姿态。

　　大婚当日，萧府张灯结彩，宾客如云。萧从林将萧懿安送上花轿，面容平静，任谁都看不出异样。花轿启动，鼓乐喧天，围观的百姓挤满了长街。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政治联姻将圆满达成，萧家将彻底投入新主怀抱的当口，萧从林在萧府门楣下，对着熙攘的、尚未散去的人群，声音洪亮如钟：“诸位乡邻，诸位同僚！今日小女出阁，萧某在此，有一言不得不发！”

　　喧哗渐息，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我女萧懿安，嫁给赵云珂非我所愿，乃是赵征，以我女儿声誉性命相要挟，萧某不得已而为之！”

　　他举起手：“然，个人生死荣辱可屈，君臣大义不可违！我萧从林，生是先帝赵籍之臣，死是先帝赵籍之鬼！赵征所谓‘清君侧’，实乃篡逆之举，我萧从林，至死不认！”

　　“天地鬼神共鉴，我萧氏一门，忠的是大统正道，绝非权奸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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