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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治疗
“别想了。”季路仿佛能看穿他的想法似的:“想要治好病,多少得受点儿罪。
你要这么想,小棠在这间房里多待一分钟,心里头那些狰狞的伤就能好一分。”
说着,又觉得这些道理苏桓语早就明白。
所以季路换了种说法,给人宽心:“好在这次他身边有你。
要是他一个人在D国经历这些,你又该怎么办?”
季路的这些话,让苏桓语紊乱地呼吸节奏逐渐平复,他握紧拳头,目光渐渐坚定下来。
“还是备好口服药吧。”苏桓语抬眸看着季路:“我有办法让他卸下防御。”
说完,不待季路开口,又补充了一句:“婴儿针扎起来不疼,但药剂进入血管之后太疼。
让他少受点儿罪吧。”
一句“催眠状态中感受到的疼痛会随着患者清醒被遗忘”在季路喉头滚了两圈,最终被主人咽了下去。
季路笑了一下,无奈道:“好吧,那就靠你喽,苏医生”。
治疗手册里确实明文建议“不推荐治疗前使用口服药”,这种建议其实是为了减少医生的工作量。
患者若是因为药物触发心理防御机制,医生就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将其解除。
所以临床上,医生会遵照教科书,先对患者进行催眠,然后使用针剂。
反正患者苏醒之后,针剂早就被肌体吸收,一点儿痛感都感觉不到。
何必凭添麻烦呢。
季路理解苏桓语,被遗忘的疼也是疼,他其实也不想让小棠受罪。
他起身,从书房挑帘出去了。
苏桓语又亲自检查了一遍药品,把需要用到的仪器放在书桌上,然后打开香薰机,从书桌抽屉里取了一支薰衣草精油,用精油自带的吸管吸了一些,往香薰机里滴了两滴。
随着苏桓语的动作,香薰机里喷薄出的淡白色水雾散发出了淡淡的薰衣草气息,让人的神思慢慢安定下来。
点好熏香,他又到窗边,拉上了靠外一层的白色加厚亚麻材质的窗帘。
这层窗帘会保证人的隐私感,但不会隔除光线、遮挡视线。
他透过窗帘看向小区花园,一眼就看到徐家兄弟和小棠在湖边观景台上晒太阳。
穿着一身安克拉红运动套装的徐进正站在小棠身前不远处,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动作之夸张,纵然隔着十几层楼的距离,也能感受到其兴奋的情绪。
苏桓语笑了一下,转身从书桌上拿起了一只白色的遥控器。
他按了遥控器最顶端的一枚红色塑胶按钮,屋顶的亮白色灯光就水银一般铺陈开来。
他接着又按动了遥控器中央一个描绘着箭头的白色塑质按钮,那灯光的颜色就瞬间暗了下来。
苏桓语接连按了这枚按钮五次,最初水银一般亮白色的灯光最终慢慢变成了昏黄色。
与透过亚麻窗帘的室外光线一交融,就汇聚成了让人心安的暖色。
季路拿着药盒一进来,就低呼了一声:“呦呵,这光线,让人一看就想打哈欠。”
说着,还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里瞬间就泛起了生理性泪花。
季路抬袖抹了一把,把药盒放在治疗盘旁边,然后深深嗅了口气。
“这香薰味道不错。”季路凑近香薰机的喷气口嗅了一大口,神色满足:“给我房间也放一个呗。”
“精油就在这个抽屉里。”苏桓语调试着房间里的光线,眼都不转的说:“香薰机自己买去。”
“……。”季路笑骂:“小没良心的。”
一切准备就绪,俩人关了书房的门,一起回到了客厅。
客厅的茶几旁摆放着一套徐进从平尧买回来的茶台。
红木材质的,造型古朴,花纹繁复,内嵌黑色岩板,用于放置白瓷茶具。
这时候,茶台右上角的烧水壶已经烧开了,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
季路拉开与茶台配套的红木椅子,一屁股坐下,扭头问苏桓语:“想喝什么茶?”
知道季路爱茶,所以徐进买茶台的时候,也一道买了许多种类的茶。
几乎把平尧茶铺里能见到的茶叶都买了一些。
“我不喝。”苏桓语走过去,拉开了季路对面的另一张椅子。
他从黑色岩板上拿起两只白瓷茶杯,都放在季路面前。
“白水就行,谢谢。”
“你不是也挺爱喝茶的吗?”季路先给苏桓语倒了一杯白水,然后从茶台抽屉里选了一颗小青柑,扔进泡茶器里。
“这些年在医院工作养成的习惯。”苏桓语拿起那杯白水,慢慢悠悠道:“上班之前不能喝茶,不然一定会有患者找茬。”
“噗。”季路往泡茶器里添了一道沸水,青柑清新的果香夹杂着普洱浓厚的茶香扑鼻而来。
季路深嗅一口,摇动泡茶器冲洗着小青柑:“我发现你这几年越来越迷信了。我用人格担保,咱们今天的患者一定不会找茬。”
“国内医疗圈有一句话‘搞基础的信科学,稿卫生的信统计,稿临床的信命’。”苏桓语扭头看着窗外楼宇间的天空说:“我信今天的患者不会找茬,但怕上天找茬。”
季路冲洗小青柑的动作一顿,嘴角抽了一下。
苏桓语话说到这个份儿,还让他怎么喝。
若是一会儿出点儿什么万一,他可担待不起。
“那我也别喝了。”季路讪讪的放下泡茶器,给自己也倒了杯白水。
“你知道国内医生办公室里永远不会出现的水果是什么吗?”苏桓语看着季路手里的白水问。
“这我倒是听说过。”季路边回想边说:“芒果、草莓、蓝莓、火龙果……”
“有一次小进给护士站的姑娘们订了芒果草莓奶茶,被大家围着好一顿骂。”说到这里,季路笑了一下:“说什么芒果意味着‘忙碌’,草莓意味着‘倒霉’……”
“小进觉得姑娘们小题大做,可委屈。”季路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结果,那天那一层一下子住进来几十个病人。
好像是某个单位食堂食材变质,引起了集体性食物中毒。”
“这事儿我知道。”苏桓语也想到了:“占了住院楼整整两层,一周左右才陆续出院。”
“可不是么。”季路说起这个也颇为感慨:“那几天,护士姑娘们看小进的眼神像是能把他生吞了。”
“虽然有可能是巧合。”季路喝了口白水说:“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还是老老实实信回‘命’吧。”
“对了,你不是有个半仙儿朋友么?”说起这个,季路忙问:“要不请他来坐镇?”
“坐什么镇?”苏桓语无语的看着季路:“咱们是治病,又不是做法事。”
“以防万一么。”季路指了指窗外的老天:“请个能和老天说得上话的,保佑咱们顺顺利利。”
“不用了。”苏桓语幽幽喝了口白水:“在专业方面,我更信自己。”
“啥话都让你说了。”季路嗤笑一声:“你不信我信,把半仙儿联系方式给我,我得求个平安符。”
“我把你名片推过去,看他时间吧。”苏桓语倒也没有拒绝,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把季路的名片推给了周临观。
“他的名字‘术士下山,过时不候’。”苏桓语把手机递给季路看:“已经推过去了,你们自己联系。”
“成嘞。”季路看了一眼手机里的头像。
那是一个黑白色道士的剪影,背对镜头而立,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他真是道教的?”季路把手机递还给苏桓语,好奇:“这年头还有真道士?”
“严格来说,他们叫术士,不叫道士。”苏桓语坦诚说:“再具体的我也不了解,就之前给你们讲过的那些,感觉他是有些本事。”
“那你之前没让他给你算过小棠的事儿吗?”季路问。
“问过一次。”苏桓语捏着白瓷杯外壁,感受着指尖微烫的温度:“他说小棠终有一日会回到我身边,让我耐心等待就好。”
这话音还没落,门口的电子锁就传来开锁的声音。
“小语哥,路哥,快来接东西!”徐进咋咋呼呼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进来:“我们在小区门口碰到一个水果贩子,快看看10块钱买了多少葡萄!”
季路和苏桓语相视一笑,放下杯子去门口接人。
只见徐进两手拎着两大袋颗粒饱满、颜色紫红的葡萄,徐行则推着方疏棠跟在后面。
“小语哥,看这葡萄好吧!”徐进兴奋地说着,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苏桓语。
苏桓语接过袋子,才看到方疏棠的膝头还放着两大袋葡萄。
“不称斤。”徐进还在兴奋的解释:“10块钱4大袋,这和不要钱有什么区别。”
“快进来吧。”季路看着苏桓语眉目间聚拢的阴云,匆忙招呼徐进:“先把那俩袋子拎起来,你棠哥的腿还不能压。”
“我没事儿。”方疏棠却说:“这些不重。”
说着,徐行已经推着方疏棠进了屋。
季路拎起方疏棠的腿上的两大包葡萄叹气:“便宜也不能买这么多啊,咱们人少,吃不了坏了。”
“坏不了。”徐进志在必得的说:“我学了一个酿葡萄酒的法子,正好拿来试试。”
徐进和季路去厨房洗葡萄说话,苏桓语返回去,收敛了眉目间的阴云,蹲在方疏棠身前,问:“感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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