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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幕
“小心！”蜘蛛清冷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难得带上了点急迫的意味，“前面那个转角有埋伏！”
“埋伏？”从这么多房间、走廊中闯过，温庭湛身上已经满是伤痕了，男人克制地轻喘了口气，近乎笃定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不是同一批人——去查！”他的身份明面上毕竟和华夏有点关系，如果不是立本那边的势力，他确实得靠身份信息判断是否反击了。
冷绿色的光晕在AI管家的代码上快速扫过，这个被剑南春亲手制造出来、难得带了点人类情感的人工智能近乎慌乱地扫描着各大数据库，试图找出这些人的身份。
“兀鹫是个国|际|贩|毒|集团，”依旧是平平板板的机械声，但不知为何，温庭湛却实实在在地从中听出了蜘蛛的慌张，“华夏这边追捕很久了都没露出踪迹，主人，你——！”
说到一半的信息陡然被它提高了音调的声线打断，赶在温庭湛动手之前，人工智能的语速猛然加快，试图打消对方动手的念头。
“主人，兀鹫这次来不是针对你、也不是针对华夏的！”看着自家主人确实滞了下，它赶紧飞快地接了下去，“他们背后有M国财团的支撑，只是趁着黑衣组织倒台来分割势力的！只要能离开，你还有很多机会，还有很多……温庭湛！”
“不会有了，”男人潇洒肆意地甩掉了刀上的血渍，脸上终于带上了曾属于温家二郎的真切笑意，像是怕蜘蛛听不清似的，他又特地重复了一遍，“已经不会有了。”
不论是非主人格的消解与融合，还是身体状态的爆发，对温庭湛来说，都是一生一次的戏码。
这次之后，就算真的侥幸活了下来，他这一身武艺也废得差不多了，再不可能有这样肆意打斗、甚至还有机会为国贡献的时候了。
“凝渊，”嘴角勾着真假难辨的弧度，左手比剑指在刀面上轻轻抹过，温庭湛眼神复杂地轻声道，“又只剩下我们了。”
话音刚落，冰蓝色的火焰腾空而起，快速包裹了长身玉立的男人。
几个呼吸的时间内，铺天盖地的璀璨色泽就已经覆盖了整个直播屏幕。
像是应和什么般，在火焰燃起的下一瞬间，直播间干干净净的屏幕上，忽然连续刷新出三条置顶的、金光灿灿的弹幕——
[系统提示：CG3——《经脉寸断》]
[系统提示：CG4——《最后辉光》]
[系统提示：CG5——《冰火地狱》]
极寒和极热交替，璀璨的色泽几乎要映亮那双深邃的黑眸，可众目睽睽下，男人始终挺直脊背站在原地，像是从未感受到任何疼痛般，冷静而从容。
那点冰蓝色的火焰在他的指骨上跃动了片刻，终于也顺着他握刀的手蔓延到了那柄已满是鲜血、依旧寒光熠熠的戚家刀上。
火焰中传来凤凰的长声清唳，模糊的画面中，刀身震动，清脆的剑鸣声响起，被重铸的长剑在铺天盖地的火焰中终于显露出了点原先锋锐的模样。
直到这时，之后的两条弹幕终于姗姗来迟，在近乎孤注一掷的冰蓝色中，兀自映亮了高维生物们的眼眸、也彻底点燃了他们的心——
[系统提示：CG6——《凤凰啼血》]
[系统提示：CG7——《刀剑重铸》]
隔了一整个维度，那一瞬间绽放到极致、心甘情愿走向毁灭的璀璨依旧轻而易举地击碎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不知有多少人在对着屏幕大吼、怒骂甚至痛哭，庞大的能量长河在维度边界汇聚，无数强烈的情绪倾泻而出——
但，已经晚了。
“蜘蛛，”瞬间恢复到巅峰状态，细微的剑气在他身周徘徊，神采奕奕的温庭湛侧首向自家人工智能，“兀鹫的高层都在这里了？”
“……”人工智能沉默了片刻，到底还是回答了温庭湛的话题，“是。”
“好，联络华南虎，”他的声音轻轻浅浅，乍一听竟像是歌唱般悦耳，“告诉他，兀鹫就由我负责了。”
说话间，男人垂眸，习惯性地轻侧了下手中的长剑，动作间，锋锐的剑锋上闪过一道极清浅的冰蓝色，锋锐、清冷、惊心动魄。
阳光从他的背后投落，他背负着整片的光明，头也不回地步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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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失败而成功的围杀。
所有的血腥被转移的镜头干干净净地挡在那面墙后。
隔着屏幕和一整个维度，高维世界的观众们只见证了不似人声的惨叫、刀刃穿透肉|体的细微声响和从不知哪个缝隙里缓缓流溢出来的、蔓延的鲜红。
最后，能活着走出那个房间的，还是只有温庭湛，手握长剑、脸色惨白，连带着行动间都带着血腥气和踉跄感的温庭湛。
‘不愧是立本。’
就单这么个长生的可能，就值得付出这么多性命围杀，跌跌撞撞地闯过两栋大楼中间连接的廊桥，温庭湛身上的衣服——如果那些破碎的布料真的还能称得上是衣服的话——已经彻底被鲜血染透。
‘不愧是立本的高层，’捂着几乎横贯腰腹的伤口，确认周围无人旁观，男人难得真情实感地倒吸了口冷气，在心中无声地感慨道，‘真疼啊。’
失血过多让黑色在他眼前成片地弥漫开来，新生的内力在破碎的经脉里乱窜，带起几乎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耳边是蜘蛛近乎惨烈的痛觉阈值警告——
现在的温庭湛，能支撑着自己行走就已经算费劲心力了，但耳边毫无人声的寂静依旧毫无意外地引起了这位前杀手的警惕。
“怎么回事蜘蛛？”男人的声音低哑得像是刚被酒水和香烟浸泡过，又像是终于走到生命尽头、却仍在牢笼里挣扎的困兽，他侧头向那个沾满了鲜血、摇摇欲坠的战术耳麦，“怎么回事——我记得这里应该是个热闹的商场，对吗？”
“对，”幽绿色的数据流从广阔的数据世界中闪过，面对重伤濒死的制造者，机械音近乎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一类事故。”
“一类事故？”伸手扶住身边的墙壁，男人有些艰难地笑了下，像是在和谁感慨，又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剑南春的预感可真准啊。”
剩下的半句话，在鲜血和惨笑中，被他自己吞回了肚里——
该活下来的，应该是他才对。
优越的忍痛能力、超强的直觉和对热|兵|器近乎变态的适应能力，熟能生巧向来是原本人格才会拥有的优势，现在的他，就算从献祭的人格中得到了这些，也已经再没有时间去熟悉了。
“指路吧。”
一类事故，牵扯到了华夏幼童，就是拼着这条性命不要，他也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年幼的生命在他面前逝去。
那是他的国家，那是她的孩子，是尚还未曾成年的、有着无尽未来可以期待的孩子。
血液滴落，剑尖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男人拖着几乎燃尽的性命，带着他最后那点可有可无的原则和骄傲，向着耳麦中蜘蛛给出的方向走去——
虽然操心师绝不信命，但，出身华夏的温庭湛相信。
就只是一命换一命而已。
燃尽的火柴落下，崭新的火焰升起。
命运待他，早已足够温柔了。
镜头拉远，从他认识的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
琴酒在沉重的伤势下挣扎着想要醒来；
贝尔摩德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湛蓝色的眸子悠悠地望向远方，仿佛正等待着谁的到来；
阿斯蒂带着人在一个似乎都没见过的地方忙忙碌碌地布置着什么；
被下达了对应任务的暗网成员恪守职责地坚守在原先的位置上；
依旧在路上的诸伏景光咬着牙，几乎要把油门踩烂，车子的速度快得像是机场跑道上没能起飞的飞机；
把国家视作恋人的金发公安难得咬牙切齿地联系了令他生厌的FBI，夹着手机交谈的同时，车速同样快到模糊；
带着战术耳麦的赤井秀一难得露出了他的真容，一边面色严肃地回复着立本公安，一边以手势指挥着手下改变车子的方向；
而耳麦的另一端，同步知晓了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的通话内容后，灰原哀似乎正在向明显茫然的柯南科普着什么知识，两人的面色都算不上太好看；
班长还在尽职尽责地维护秩序；
那幢直播着炸|弹|犯行径和人质状态的大楼下，萩原正肃着脸色向着大楼入口的方向潜过去，卷发的警官臭着脸站在他身边，按捺着性子配合着对方动作；
终于和立本方面取得了联系的秦渊把手里碍事的正装随手一扔，向来冷静的华南虎莽得像是刚出生的虎崽子，拼尽全力向着专机的方向猛冲；
他的身后，同样身穿正装的副队拎着文件，一边面目狰狞地大吼着什么，一边脚步飞快地追在他身后……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似乎所有人都在交流、谈论，又似乎所有人都正朝着他的方向奔赴而来——
奔赴一场，一生一次、璀璨无比的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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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负着整片的光明，头也不回地步入了黑暗。
温庭湛的性格真的很奇怪——
你说他感性吧，他其实理性得要死，承受疼痛算是家常便饭，必要时，身家性命都能放到天平两端即兴衡量，
你说他理性吧，其实对华夏来说，他活着远比其他要来得重要，即便武力值全废，操心师的脑子、人脉和经验储备从来都不是摆着好看的，但他非要觉得自己的性命廉价到只要有相对有价值的交换就可以随意抛弃。
他是真的不重视自己，也是真的没有安全感，他只学会了怎么付出，却从没有被人教过要怎么接收别人的好意，温庭湛、温子澄……不止他自己，连分裂出来的每个人格都是这样的。
没有后几世的铺垫，没有更深刻的羁绊，哪怕表现出了正常人的样子，哪怕看起来也会插科打诨、玩笑嬉闹，但记忆残缺的他从最开始，就认定了自己的廉价。
他认为自己“不值钱”，认为自己活该受罪，认为自己是给别人带来厄运的天煞孤星，即便命运欺他至此，只要他看重的存在都还好好的，他也依旧认为祂足够温柔——
所以他的死亡，是真的能让他自己露出衷心微笑的那种。
可以说，这篇文的结局里，除了大佬本人，几乎所有人都在他的死亡原因里或多或少地掺了一脚，但相反地，除他之外，所有的人都在尝试着服从、理解甚至拯救他——
特别是几个发觉自己误会了的红方，即便清楚大概率赶不上了，也还是愿意拼尽全力，只为了尝试着去拯救一个欣然赴死的、破碎的灵魂。
这才是，这个结局最让人难过的地方。
还是求收藏求评论求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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