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知晓真相的人
整整十日,神界的守将和神侍将盘古山附近的地界全都搜寻了个遍,但依旧没有发现扶尘一行人的踪迹。
神女玄姒当日就被神帝亲自带回了神宫,囚禁在了万栩宫中的梨院,足有五十名法力深厚的神侍将梨院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在盘古山追捕神女的消息一出,神宫之中人心惶惶,他们不知道神女和神帝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前一日还是神帝跟前红人的玄姒神女,转眼也落得了个和念霜神女差不多的下场,在鸿承殿伺候的神侍和宫娥们都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触怒到了神帝,落得个元神俱灭的下场。
而守在梨院外的神侍们就更是不敢马虎,一个个的都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也真的是怪了,玄姒神女好好的怎么就把陛下给惹怒至此了么呢?”一个守在梨院外的神侍用胳膊肘撞了撞身边的兄弟,小声问道。
另一个神侍伸着脖子看了看四周,低过头来小心翼翼地说:“我看呀,未必是将陛下给惹怒了。”
“哦?此话怎讲?”
“咱陛下,不是每日都会亲自过来送吃食和汤药吗?况且,如果神女真的把陛下给惹怒了,哪还能住在着里啊,早就和那念霜神女一起关在天牢里了。”
“哦~”那神侍点了点头,一脸被提点了的模样。
“所以说呀,陛下的心思,咱们还是别想猜了,只本本分分地守好梨院就成。”
“有道理有道理。”
说时迟那时快,那神侍话音刚落,丰珺就亲自提着个食盒出现在了梨院门外。
“她如何了?”丰珺朝守在正门前的神侍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神侍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双手合起作拱手礼回答:“回禀陛下,神女已经没有像往日一样乱摔东西了,里头伺候的宫娥传音出来说,神女许是累着了,今日一直在睡着。”
“嗯。”丰珺的脸上没有悲喜,只轻轻地扬了扬手,眼前的结界裂出了一道口子来,丰珺定了定神,握紧了食盒往里走去。
梨院里的梨花一如既往的开得很好,但因为无人欣赏而多少显得有些萧条,丰珺一路穿过满是梨香的庭院,来到了玄姒寝殿的门前。
门前的宫娥见了丰珺,先是行了一礼,而后道:“禀陛下,神女如今正在睡着,需要奴婢进去叫醒神女吗?”
“不必了。”丰珺抬手制止了宫娥,他转过身去,走到了庭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将食盒搁在了石桌上,看着脚下满地的雪白花瓣,隐隐有些失神。
寝殿的门被吱呀一声被推开,丰珺深吸了一口气,将头转了过去,看着站在门旁的玄姒,勾了下唇笑道:“舍得出来见我了?”
玄姒绷着脸没有说话,隔着这不近不远的距离,她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感觉自己从未真正看清过他。
这十日来,她借着发怒砸摔东西将丰珺拒之门外,是因为她始终无法相信那日丰珺在盘古山上对自己所说的话,她需要时间来冷静思考一下,自己到底该如何面对丰珺。
她提起一口气,朝着丰珺迈出了步伐。
丰珺伸手将自己身边另一张石凳上的花瓣拍落,示意她坐下。
但玄姒并没有按照丰珺的意思坐在他的身边,她选了个正对着丰珺的石凳坐下,垂眼看了一下面前的食盒,又抬眼看向丰珺:“你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丰珺抬了下眉心,理所当然道:“关到你不想逃走的时候。”
玄姒气极而笑:“你明知道我不会想要留下来的。”
“那便关你一辈子。”丰珺没有丝毫的犹豫,眼中甚至闪出一丝清亮的光芒,仿佛已经在期盼着玄姒能够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的日子。
“你疯了吗丰珺!?”
“我是疯了!”丰珺沉着声音低喝了一声,他站起来快步走到了玄姒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逼着她站起来,他低下头来紧紧盯着和自己仅有一圈拳距离的玄姒,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险些就要低头吻上去。
玄姒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用力地在丰珺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丰珺的脸上迅速浮起一个鲜红的手掌印,站在寝殿外的宫娥见状,吓了一跳之后立马跪了下来将头磕在了地上,闭上了双眼不敢去看那两个人,她甚至想要将自己的耳朵戳聋,生怕自己会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
玄姒又气又惊,身体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她连连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丰珺。
丰珺用舌头顶了顶传来火烧感的脸颊,他有些无力地跌坐在石凳上,腰身佝偻着,神情有些迷茫道:“对不起,阿姒,我……”
玄姒面露惊恐地道:“我是你的妹妹!”
“不!你不是!”丰珺从石凳上腾了起来,他几近疯狂地摇着头道:“你不是!”
这番话,丰珺当日在盘古山上也和自己说过,即使她已经思考了十日,仍未想清楚丰珺这句话里的意思。
丰珺侧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宫娥,吩咐道:“去鸿承殿后的清苑,请若绛过来。”
宫娥应了一声,有些慌张地低着头跑了出去。
丰珺此时的情绪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指了指石桌上的食盒:“我让?遮煎了巩固元神的汤药,你这十日来都没有吃过东西,之前的伤又还未好,再这样下去怕是要熬不住的,即使不想吃东西,也要把药给喝了。”
玄姒一动不动地冷眼看着他,仿佛丝毫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丰珺咬了咬嘴里的肉,掀开食盒将里面的汤药捧了出来递到了玄姒的面前,强硬道:“喝了。”
玄姒没有伸手去拿,甚至还极为明显地朝后退了一大步。
丰珺眼里的温度也瞬间冷了下来,他扯动了一下嘴角,“你若不喝,我便把活捉冥王刈的命令,改为就地斩杀。”
玄姒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丰珺。
“喝了。”丰珺再一次道。
玄姒没有选择,她愤愤地走到丰珺的面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汤药仰头灌进了嘴里,而后又狠狠地将汤碗朝地上一摔,白瓷碗碎成了几瓣,混在了梨花瓣之间。
见到她喝完了药,丰珺眼里的狠劲才褪去了些,这时,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了他们二人的身边。
那是一个身穿鲜红纱衣的妇人,年纪看上去和霓央差不多大,头上除了一根木质的发簪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珠翠,但她身上雍容尔雅的气息却极其浓烈,举手投足间都让人不禁想到了清冷而又高贵的红牡丹,她见了玄姒,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而后才侧身微微行了礼,对玄姒说道:“若绛见过神女殿下。”
玄姒从未见过眼前的妇人,但却莫名觉得她的眉眼间有些熟悉,玄姒疑惑道:“你是谁?”
丰珺背过身去走远了些,长舒了一口气道:“若绛,你把一切都告诉她。”
“是。”名为若绛的妇人朝玄姒走近了些道:“属下名唤若绛,是瓷鸢殿下的侍女。”
玄姒顿了顿,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若绛深呼吸了一口气,双手施法飞天,一声响彻云霄的鸟啸声之后,若绛的身上燃起了一团烈火,转眼之间,她便化作了一只浑身鲜红炙热燃烧着烈火的凤凰。
凤凰绕着玄姒连连绕了几圈,才忽地再次化作了人形落回到了玄姒的眼前,若非亲眼所见,玄姒根本不会相信眼前的人居然和褚焱一样,也是凤凰一族,可凤凰一族在上古之战中几近灭绝,自己的身边同时出现了两个同为凤凰一族之人,玄姒知道这绝非巧合。
这时,玄姒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为何会让自己觉得有些熟悉。
她和褚焱,竟然长得有四五分相像。
玄姒不确信地说道:“你和褚焱……”
“没错。”若绛点头道:“我正是神女的侍女——褚焱的母亲。”
“什么……”玄姒觉得脑袋有些昏涨,似乎一切都不太真实。
若绛垂下眼眸,微风吹过,将她眼中的湿意也带了出来,她抬头看着玄姒,伸出手来在玄姒的脸庞轻拂了一下,感叹道: “神女和瓷鸢殿下长得可真像啊,只是这双眼睛,倒与曦晔更为相像。”
她竟然直呼父神的名字,却把娘亲敬重地称为殿下?玄姒有些不解,继而连忙追问:“你真的认识我娘亲?”
“何止认识。”若绛看了看头顶纷飞的花瓣,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我与瓷鸢殿下相识于儿时,我凤凰一族自上古之战后便人丁凋零,我的父母因为凤凰血脉所具有的强大灵力而惨遭杀害,年幼的我隐藏了凤凰真身一路颠簸流离,最后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在了盘古山附近,那时,是瓷鸢殿下救了我。”提及瓷鸢,若绛的眼中不自觉地增添了几丝暖意,她的嘴角勾了勾,似是陷入了回忆中,“她很爱笑,眼角下却有着一颗鲜红的泪痣,我那时受了伤,气血总会吸引来一些猛兽,每一次都是瓷鸢殿下保护了我,与她一起的曦晔虽也曾为了她的安危而劝过瓷鸢殿下不要再收留我,但是瓷鸢殿下很坚持,一定要让我留下。”
凤凰一族从不轻易认主,但只要认了,便是一辈子,也就是那时,若绛从心底里将瓷鸢视作了自己的主人,但瓷鸢对她却从未有过主子般的凌驾,相反,她一直将自己视为好友。
若绛顿了顿,又道:“有一日,瓷鸢为了替我上山采有助于恢复灵力的草药,不慎落入了盘古山的山顶,那里是禁地,外面又有强大的封印阻挡着,除了当时的神帝,无人可解,曦晔心急如焚,他为了将瓷鸢救出来,和两个好友一起踏上了寻求解开结界之法的道路,而我,则因为心中愧疚,一直守在了盘古山的结界之外,寸步不离。我已经不记得等了多久了,后来,我终于等来了曦晔,再次见面,他已是新任神帝,他将结界解开,又命寻来的几个和瓷鸢一样的盘息族人进入到了石洞中将瓷鸢救了出来,那个石洞,只有盘息一族才可进入,瓷鸢出来以后,对于在山洞里的时光毫无记忆,她说就像是只是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后来,她便跟着曦晔回了神宫,临行前,她邀我同去,但我讨厌极了像牢笼一般的神宫,更不想要在那里度过一生,我便在盘古山附近留了下来,我原以为,她和曦晔在一起,会很快乐、很安全,但是没想到才过了没多久,曦晔便派人过来寻我,告诉我瓷鸢想要见我一面,但当我赶到神宫的时候,她已经……后来,我才从曦晔的口中得知,瓷鸢殿下之所以会难产而亡,乃是因为当年被霓央灌下了毒药所致,是霓央杀了瓷鸢殿下。”
玄姒脚下一软,差点就要摔坐在地,却是一直背过身去的丰珺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了,而后又有些尴尬地将自己托住的玄姒的手肘送到了若绛的手中,他干巴巴地哼了一声,又走远了些,将空间再次留给了若绛和玄姒。
即便在心里已经有过设想,但当自己真的亲耳听到就是霓央杀了自己娘亲的时候,玄姒还是控制不住地觉得难以置信,她平白无故地干呕了几声,辛辣微苦的汤药味道涌回到了喉间,引得她眼眶一红,几颗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
许是察觉到了玄姒的情绪,远远站着的丰珺突然冷冷说道:“阿姒,你放心,她做过的,我会让她百倍偿还。”
玄姒没有回答,努力控制着自己脸上的神情,强迫自己不要在这里失控。
再次谈及此事,若绛也不由得紧紧握住了拳头,她活至今日,每一日都在后悔自己没有跟着她一起来神宫,没有将她保护好,她曾发了疯一样要去杀了霓央,却被曦晔告知,瓷鸢那刚出生的女儿,还需要霓央的血液维持性命,若绛无法接受这般无能的自己,她干脆将自己关在了鸿承殿后的清苑里,日夜以无比自责的内心思念着瓷鸢,也是对自己没能护住她的惩罚。
过了许久,玄姒才愣愣地回过神来,她站在原地,心中情绪复杂,从来没有人这般细致地和自己说过关于娘亲的一切,即便是从前那个伺候过娘亲的老宫娥,也只是在自己的苦苦哀求之下粗略地提过了几句,玄姒总觉得她十分遥远,如今在听到了若绛的话以后,才觉得娘亲的模样,仿佛就这么鲜活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若绛看着玄姒的胸口,眉间微微一蹙,眼中满是落寞:“你知道你体内的元神,是曦晔给你的吗?”
玄姒湿润的眼中满是疑惑:“你……怎会知道?”
若绛苦笑了一声:“你是瓷鸢殿下的女儿,我虽从未在你的眼前出现过,但从你小时候起,我便悄悄在你沉睡之时看过你许多次了,那日,你突然毁了往生池,曦晔亲自去寻你,我自然也跟着去了,在灵缚山上,我亲眼看着曦晔剖出了自己的元神。”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角迅速一红,道:“当日进去石洞中将瓷鸢殿下救出来的人里面,有一个傻小子,他见我一人留在了盘古山,便留了下来,是他陪着我度过了在盘古山上没有瓷鸢殿下的日子,即便后来我要来神宫,他也陪着,得知瓷鸢殿下陨逝后,也是他陪着我从自责和悲伤中走了出来,当日你坠下往生池之时,我的肚子里,正怀着我和他的孩子。”
玄姒眼神烁动,“那个孩子就是……”
“没错,就是褚焱。”若绛朝玄姒笑了笑,但眼里却满是苦涩:“曦晔将半颗元神给了你,但元神与身体融合轻则也需费上万年,曦晔身为神帝,自然没有办法日夜照看,但他又没有办法安心离去,我那时……便亲手将自己的肚子剖开,将还未足月的女儿留在了你的身边,我们凤凰一族天生带有净化灵力和安稳元神之能,将她留在你的身边再和曦晔一起在灵缚山外设上结界,便可保你安然度过万年。”
玄姒震惊地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若绛,亲手将自己的肚子剖开,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她竟然能够为了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她对娘亲的情谊,可见一斑,也难怪褚焱也能进入到那个她口中只有盘息一族能够进入的石洞中,原来,褚焱的父亲,竟和自己一样,也是盘息一族。
“那,褚焱的父亲?”
“死了。”若绛看似说得轻描淡写,但眼神中的悲痛却抹不去,她没有去细说自己的丈夫是怎么离世的,反而将话题继续带到了玄姒身上去道:“我和曦晔都以为你醒来以后会回到神宫,却没想到,你竟然选择了留在人界,曦晔不想强迫你,也怕你回到神宫之后会引起霓央的注意,便也由着你了,只是,我还未和褚焱那孩子说上一句话过,也不知道,她脾性是如何的,是像我,还是像他……”说到此处,若绛的眼角忽地落下来了一颗泪珠,但许是觉得在玄姒面前有些失态,她别过头去快速摸了下眼角,红着眼装作若无其事般朝玄姒淡淡地笑了笑。
一直背过身去的丰珺重重地哼了一声,似乎是在提醒着若绛什么。
若绛瞥了丰珺有些无情的背影一眼,深吸了口气,忽地,她想起了玄姒的腿脚因为往生池中的生灵而被侵蚀成了什么样,若绛担心她久站,便拉住了玄姒的手将她带到了石凳上坐了下来,才接着说道:“当日神冥大战,我也跟随着曦晔一同去了,当时在赤荒之上,冥王刈与曦晔对战,我受了重伤差些殒逝,幸而凤凰一族有涅槃之能,我以仅剩的一缕魂魄回归到了出生之地,重新脱壳修炼,只是那里的猛兽太多,凤凰的血脉又是万年难得一见的珍品,虚弱的我引来了无数猛兽的觊觎,我好不容易从猛兽之间杀出了一条血路,这才好不容易回到了神宫,当时在出发前往冥界时,曦晔曾与我提及过,这一战凶险难料,若自己死了,霓央一定会想尽办法夺权称帝,以霓央狠毒的性子,不止神宫,天下也必定不得安宁,曦晔数次强调,若他此战真的不幸殒逝了,我需立刻回到神宫,将他亲笔书写的神谕昭告天下,确保帝位传给丰珺,但是没想到我在赤荒受了重伤,百般艰难才回到了神宫,也是这时,我才知道丰珺陛下的帝位竟来得这般惊险。”
玄姒看了眼丰珺,他虽全程一言不发,但在若绛说到父神想要确保帝位一定要传给他的时候,他的背影,还是不可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玄姒不明所以,只虚虚地侧眼看着丰珺的身影,眼神滑动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若绛问道:“他说,他不是我的……亲哥哥……”
若绛顿了顿,轻轻地点了下头,自己回神将全部实情告知于丰珺之后,丰珺曾眼神激动清明地跟自己说,他需要她亲口向玄姒说明一切,为了保障她的安全,丰珺不惜让她住在了鸿承殿底下的密室中,生怕她在见到玄姒前会出什么意外,毕竟知道这一切的,除了已经陨逝了的曦晔,便只有她了。但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如果说之前她还想不明白丰珺为何这般着执着地要自己一定和玄姒说清楚,那么此时此刻,她看着丰珺对玄姒有别于他人的态度,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想,若绛无端地用力抓紧了些玄姒的双手,缓缓道:“瓷鸢殿下死后,曦晔心如死灰,而霓央则以你的安危要挟曦晔给她一个神子,但曦晔对霓央实在是厌恶至极,怎么可能还会与她生儿育女,那时,曦晔的得力旧部在战场上为救他而死,曦晔命人将那旧部即将临盆又孤苦无依的妻子带回了宫中,因为内疚,从一开始曦晔便打算将那孩子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和养育,人人以为那女子是曦晔从外带回来的妾室,而曦晔也从不解释。”言毕,若绛悄然将视线挪向了丰珺的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丰珺已经转过了神来,目光熠熠地看着玄姒。
而玄姒虽然也感觉到了丰珺那边投来的炙热目光,但她努力想要当坐视而不见,她抿了抿嘴,虽是猜测但语气却已是肯定地道:“那孩子,就是丰珺。”
若绛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才道:“霓央眼看着自己与曦晔已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便……亲手杀死了那旧部的遗孀,将孩子夺去了抚养。”
丰珺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不是第一次从若绛口中听到这段话了,但即便是再次听到,心中的怒火也不可抑制地疯长,几乎每一刻每一瞬,他都想要冲进天牢里,将霓央挫骨扬灰,但他又想到了霓央杀害的不只是自己的娘亲,怎么处置霓央,也该听听玄姒的意见,但与其是真的想要听取玄姒的意见,倒不如说是丰珺想要等到玄姒知晓一切之后,能将他们二人的遭遇和情感联系在一起,能够对他生出不一样的情感来,重要的不是怎么处置霓央,而是玄姒与他共情的心。
玄姒虽然和丰珺相处的日子不多,但她是打心底里觉得丰珺是这世上自己还在乎的与之血脉相连之人,即便一开始她是有些惧怕忌惮他的,但是到了后来,她已经不知不觉地依赖着丰珺,她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已经殒逝了的父神的影子,她想将自己对父神那还未来得及表达的爱全数倾注在丰珺身上,而今,事实却又这般残酷地告诉她,她自以为的亲哥哥,竟然是一个与自己毫无血脉联系之人。
到头来,她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