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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下(一)各怀鬼胎
诚王刘增思索后,连连点头,肯定世孙刘垣的想法。
“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本王的好孙儿!”诚王爱怜地摸了摸世孙的后脑勺。
“父王不可!”世子妃李云愁眉不展,甚是担忧,轻轻肘了下旁边丈夫的胳膊。
世子刘辙会意,深吸一口气,将刘垣从父亲刘增身上抱下来,俯下身,耐心道:“这里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胡说,你且先去外面玩儿会儿。”
见着刘垣离去,世子妃李云忙斟茶赔笑道:“父王,垣儿不过才垂髫的年纪,哪里懂得这些军政大事?”
“父王就权当做是小孩子的玩笑话罢了。”
说罢,又瞥了丈夫刘辙一眼,世子刘辙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
诚王次子刘传收起看戏的姿态,站直身体,道:“父王,还是按我说的来吧!”
次子刘传扬起下巴,甚是轻蔑地扫了眼大哥刘辙与大嫂李云:“儿子训兵多年,这点子能耐还是有的。”
他掌管栾南的军队数年之久,比他这个大哥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李云斜了刘传一眼,道:“父王,温国公一族自打我大江建朝以来,驻守边防几十余载,还有那定北王,束发的年纪便上了沙场,先后驻扎在永济、永州两地,驻边期间更是威猛无比、胜绩不断,多次以少胜多屡创奇功。
李云冷哼一声:“在他们面前耍这些小伎俩,岂不是班门弄斧了?”
“小叔未曾上过战场,不知战场的残酷,自然也不知能领兵打仗的将领身上有着常人不可及的才智谋略。”说着,李云掩嘴轻笑一声:“莫不是小叔以为,他们二人同你一样蠢笨吧?”
“你!”刘传恼羞成怒,抬手直指李云鼻尖。
李云丝毫不惧,瞥了眼稳坐的诚王,父王还在呢!
次子刘传在父王刘增面前并不敢造次,也就只敢用气势吓唬吓唬李云。
世子刘辙将李云拉到自己身后,又按下刘传用上全力的手指:“不许对你嫂子无礼!”
“蠢货!”诚王骂了一声,拎起茶盏,照着刘传的脑袋甩手砸过去:“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蠢笨的货色!”
“这小皇帝,还有我那大侄女儿极为看重这次北征,前不久才添了军需,若是粮草失火,查到你头上,我看你怎么办?”
李云继续劝道:“父王,定北王、温国公都是驻边多年的将领,怎会犯这种错?怎会纵容这种粮草被烧这样的事儿发生?”
“更何况温国公的女儿温嘉诚,如今官拜左相,定北王更是以大长公主唯命是从,他们是大长公主的左膀右臂,此举无异于断了公主的臂膀,她又怎会轻饶我们?若是再被他们抓住别的把柄,只怕……”
刘传很不服气:“即便是她能查到,又能奈我何?整个栾南都在父王手里,山高皇帝远,她刘安的手即便再长,也伸不到我们栾南!”
诚王刘增面色似有动容。
世子刘增与妻子李云一唱一和,十分不忍道:“再怎么说,那是我们大江的军队,大江的子民,边境一旦失守,事态便不可控!”
“父王!难不成你忘了承道年间,胡人南下入侵的那一战了吗?生灵涂炭,饿殍遍野!”
诚王听后,顿时犹豫,整个人气势都弱了下来。
“说得不错。不过……”诚王又想起方才世孙刘垣的话,顿时话锋一转,道:“若要断了她的两条臂膀,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可若只断一条,让她自顾不暇,也不是不行。”
李云与刘辙夫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擒其首脑……哼哼……”诚王哼笑两声。
温国公是老将,为人谨慎,他奈何不了,可定北王年轻气盛,远不如温国公谨慎。
“传儿!”诚王冲着次子刘传招手。
得父王重用,刘传甚是得意地瞥了眼刘辙与李云夫妇,俯身将耳朵凑在诚王嘴边。
诚王耳语两句,刘传听后,眼睛瞬时一亮,连声道:“父王好谋略!”
诚王笑着点点头,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摆手道:“去吧。”
刘传趾高气昂地路过刘辙与李云二人。
待书房内只剩下诚王、世子刘辙、世子妃李云三人时,诚王扫了眼儿子儿媳的神色,缓缓开口道:“你们是不是觉得父王过分偏心老二?”
李云垂着眸,并未言语。
刘辙撇撇嘴,口是心非道:“弟弟打小就嘴甜,行事利索,父王喜欢他,也是情理之中。”
诚王哈哈一笑,站起身,行至刘辙身边,轻轻拍了拍刘辙的肩膀:“辙儿,这是驭人之术,你要学的。”
李云听后,眼眸一亮,顺势拉起刘辙,二人齐声拜谢诚王:“多谢父王看重!”
诚王甚是满意地点点头,紧接着摆摆手,命刘辙与李云二人退下。
回去路上,李云察觉刘辙依旧兴致不高,便出言问道:“夫君在想什么?”
刘辙双眼失神,叹了口气,信步由缰地朝前走着:“听了父王的话,我本开心才是,可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父子亲情,手足情谊,竟都成了算计!”
李云停下脚步,柔声安慰道:“夫君日后要成大事,不必拘泥于这种小情。”
刘辙没由得苦笑一声,撇下李云,径直朝前走去。
李云只得无奈摇头叹气。
躲藏在院里的世孙刘垣见着母亲从书房出来,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小跑过去抱住李云的腿,仰头笑道:“母亲!”
看着儿子的脸像个花猫样,李云取出手帕,一边擦拭,一边佯装生气道:“不是把你送去了你祖母那里吗?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刘垣得意道:“祖母在老祖宗那里,我不喜欢,就跑了出来,十几个人都没抓住我呢!”
“你呀!”李云忍俊不禁,在刘垣眉心用力点了一下,而后抱起刘垣,“真拿你没办法。”
李云知道,刘垣不喜欢的不是诚王妃,而是府里的那位老祖宗——诚王的乳母。
她也同样不喜,因而并未出言训斥刘垣。
诚王有一乳母,名曰赞太夫人。诚王因生母早逝,由这位赞太夫人一手带大,因而极看重他的这位乳母。
赞太夫人时常仗着诚王孝顺,在王府不断作妖。不单让自己的侄女嫁与诚王做侧妃,还将孙辈的女子分别许配给诚王世子和次子。
他们一家搅得家宅不宁,就连诚王妃,在这位赞太夫人面前都是唯唯诺诺、从不敢高声言语。
李云向来看不惯这些,即便她同诚王妃一样背后没有族人倚仗,可她性子倔强要强,不是太夫人那群人能拿捏的。
再加上得益于当朝的大长公主颁布的一系列女子可入朝执政的政策,李云凭着自己的聪慧,在诚王府中崭露头角,深得诚王信赖,因而时常被诚王允许同世子刘辙、次子刘传入书房探讨军政大事。
“走,咱们去老祖宗那里,把祖母叫出来陪我们垣儿玩儿,好不好?”李云笑道。
李云知道婆母诚王妃在赞太夫人院子里不太自在,便想借着这个由头,将诚王妃从赞太夫人院里面解脱出来。
“好!”刘垣重重点头。
“世子妃!”才出了王府的前院,只见一仆从脚步飞快,匆匆来报:“方才二公子出了府门,朝着西边的军营去了。”
李云了然:“继续盯着。”
“是。”仆从得令,垂头退下,没一会儿,便混在王府的一众仆从中,找不见踪迹。
不多时,李云手下的暗桩一路跟着刘传,亲眼见着刘传到了栾南与胡人的交界处。
在胡人的接引下,刘传在一小队亲兵的簇拥保护下,踏入胡人地界,直入胡人军营。
刘传进入胡人主将呼廷聊赞的营帐,不顾周边人的阻拦,径直朝着那站在主桌前、身披兽皮的宽厚背影走去,大大咧咧笑道:“呼廷兄,别来无恙啊!”
呼廷聊赞听得声音,扭头看去,见是诚王次子刘传过来,气不打一处来,用着一口不算流利的江朝语言,冷笑道:“你来做什么?”
战事接连失利,大江朝的定北王刘昶多次以少胜多,连破他呼廷聊赞的十数营帐,就连派出和谈的人没了消息,派回大别山请求增派援军的人也没了消息,呼廷聊赞盯着地图看了一宿又一宿,正恼得不行。
可巧,刘传来了。
呼廷聊赞冷眼盯着刘传,紧接着,一个眼神扫过一旁的护卫。
得了呼廷聊赞授意,周围的护卫纷纷拔出胡刀。
刘传亲兵见状,也纷纷亮出兵器,围着刘传,簇拥成一个紧密的圈。
刘传脸色有过一瞬的煞白,他自知,若是此时起冲突,他根本没法活下去。
再者,与胡人交战,并非他今日前来的本意。
转眼间刘传脸色便又恢复如常,命亲兵们放下兵器,而后摊开双手,丝毫不惧,双眼紧盯着呼廷聊赞,道:“这是何意?”
刘传嘴角带着笑,可眼睛却是锐利非常,眼里毫无笑意:“你还信不过我啊?”
呼廷聊赞直起身子,收起踩在主桌上的那条腿,转身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团团围住的刘传,低头轻蔑一笑。
旋即抽出后腰上别的一把胡刀,一边在手里甩着,一边慢慢走近刘传。
“我正愁找不到破解之法呢,可巧你送上了门。”呼廷聊赞一手托住握刀的胳膊肘,一手晃动着手腕,将磨得发亮的刀背在刘传脸上敲了敲:“你们大江最是看重情谊,不知把你挂在我军阵前,他刘昶能否退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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