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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冯河
是柴安。
立在厨房入口处的软木布告板旁,朝自己这边很隐秘地比了个大拇指。
即便分属不同厨房,也终归是同行,至于眼前节奏是松是紧,安排是能推还是卡住,哪个环节真空衔不上...用不着用谁提示,她一眼也能估个七八出来。
不过这回朴晚在一屋子明暗镜头前倒是表现得稳静,平平淡淡地略过对方的小动作,一路捋着案台边缘,把重心又挪回料理台去了。
灶上滚水的气浪慢慢开始往她面上扑——
想来也对,不然席答怎么会主动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声进来帮忙呢,还有,还有要是外头真结束布置,那另外两个应该也一并出现在这里的...
琢磨之余朴晚还不忘调低了半格底火,随即掖好自己曲曲绕绕的猜想,身形一侧,利索地揭开了风炉门。
这边出炉的鱼骨带着十足微妙的焦香,刺边还凝着一层细腻的油膜,整体骨架规整,看着没糊也没断,她将预处理好的骨料轻轻拨进刚起沸的深锅,又在锅耳缠上一束包了老姜碎的纱布,最后落两节芹根和一段划开的葱白,敞口接着用文火慢慢吊味。
严格来说今晚这锅鱼汤用不着熬白,只要能做到透亮见底,没什么杂色就行。
瞧着火候啱啱到线,汤气也渐渐跟着启稳上扬,这儿的工序也就暂时能告一段落了,可待手边事甫一放,朴晚却又职业病似的抬眼拿视线扫了厨房一圈,默着在心里过数。
往常厨艺镜头旨在给专业人士抽空大秀“肌肉”,不过她所谓的义务劳动并没有掺丁点儿要争场面的花花肠子,纯粹想把准备阶段的问题快些拆解掉,现在...
够多汤底,有切鱼摘刺,鱼丸也在收型进度中,那还差最后一样空缺。
猪油。
朴晚余光瞄了眼时间,又顺手把袖口推得更高了些,开门见山地问向席答,“席老师会用五花熬猪油吗?”
她语气是客气的,但口吻倒没半点儿转弯。
其实朴晚问完当下就有些懊,不该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把活丢给席答的。
厨房虽说有自己在,但综艺总归是综艺,要是真出了岔子,她肯定会出来兜底不假,可万一人家本来没这方面经验又碍着形象死扛,事后可未必是一句敬业能补平的了...
“会的。”席答倒是干脆,甚至没想给自己话里留什么后路,直接就用那副经年压嗓练气后的低腔笑着应她,“我们老家那边叫这种油是熟油,婆婆总熬...”
这边嘴上话音才落,那边眼瞧着人都已经利落地摘掉了手上的几只银戒,而后身姿极直地转身朝器具摆放的案台方向大步迈去。
起初进来见几人忙活鱼肉的时候席答还有些犯怵来着,要真帮忙处理海鲜,对自己来说绝对是项难事,但换成用肥五花熬一晚用量的猪油那就太小事一桩了。
她在案前挑了件小口厚底的铜锅,又不紧不慢地从架子最边选了把菜刀,掐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手感后,才开始动作。
五花宽丝顺切,筋边留整,焯水几遍后扔葱姜进去去腥,再加水转了小火,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是静等出油。
火舌这会儿几乎不见大起伏,只在锅底那圈边沿微微闪出一圈针细似的亮线。
朴晚倚着台边,这本来是久居厨房浸出来的职业惯性,留意灶上火温,留神锅里的动静,尤其还在经历了早间几桩烦躁的返工之后,她警惕地想把注意力回归到最基本的操作层面,防患于未然。
然而看着看着,关注点就渐渐偏航了。
起先不过是观察着锅沿外那双手的翻拣动作,结果视线一寸一寸不受控地朝上爬,捋着肩胛轮廓的转折,擦过颈侧清瘦的线条,最终停在了席答专注又微低的半边脸上。
可她也说不清究竟想从对方的神色里印证出什么——
后厨排异性强,更不兴卖人设这一套,虽说主厨在用人识人上都有一套自己的模式,可当下她也是切切实实拿不准,到底这位深谙舞台塑造的席老师是本身就常沾这些烟火气,还是在镜头前用技巧扮演着一个熟悉后厨的角色...
但换个角度,把舞台临场经验嫁接进这种靠肌肉记忆的地方,就算是演的,也确实让人看不出什么违和感。
嗯,很高级的处理...
嗯?
朴晚脑子里光是这么闪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点想法不对劲。
兴许是太累了吧。
缘着疲劳让直觉判断失了准心,才会误把再普通不过的配合看出什么别的意味来...
所幸这念头起得轻,散得更快,她没说话,朝对方面前的空气歉意地笑了笑,随即抬眼锐利地扫了一圈其他人。
几个料理台正忙着在拉操作特写,效率虽然说不上好,倒也各自还撑着节奏。
只是眼角绕回那锅漂着雾气的鱼汤时,不知怎的,她好像在升起的一层湿白背后看见了自己的脸,轮廓被什么拖得陌生又疲倦,还不等细看,画面就被打散了。
朴晚条件反射地眯了一下眼。
...
撇开私人层面的恩怨,当晚之后的准备工作都推进得很顺畅。
待食材备料一切都就绪,也差不多捱到了开张的时候,打气,分工,再等灯箱一亮,门一推就算正式营业。
和市面上多见的经营型综艺步骤差不多。
至于真正意义上的“营业”部分,说到底跟朴晚关系不大,她在这档节目里挂的是常驻经理,乍一听体面,其实就是守守调性,救救场面,况且前厅还跟着自家的两位小员工做保险,临场应变也够灵活周全。
如此一来,开张后自己反倒成了最清闲的那个...
吉祥物。
朴晚面不改色地侧了侧脸,视线一荡,意外瞥见角落里倚着根吃灰许久的撑杖。
其实下午在厨房的时候就自觉得有阵脚疼,本来那地方就没养利索,期间又被扯了一下,只是当时碍着事态,要真让她气还没顺过来就当着镜头去补根撑杖,未免显得太苦情。
这才第一期,朴晚还不想给自己叠什么话题。
倒是这会儿嘛——
这会儿还在时不时就得配点过场反应的镜头底下,照旧不方便有什么大动作...
可自那根斜倚的撑杖甫一入眼,残像在脑子里就再也挥不去了。
不过是盯了小会儿,脚底却像被一线细火悄悄点着了似的,分不清到底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还是真的旧伤复发,痛感自踝骨处蜿蜒着往上蔓,窜进胃腔,爬过血管,再绞进意识里,咬得人脑仁直发胀。
她屏了几秒气,趁人群不注意,借着撑桌的动作给自己紧绷的脚腕稍稍松了松力。
应该快接近尾声了吧...
首日的客人几乎都是冲着嘉宾来的,难掩粉丝心态,点菜确认彼此间有没撞款不说,语气小心,举止羞怯,生怕给自家哥姐营业添乱一样,不过倒也正是这个原因,预备食材用得不够,除去按位供应的鱼汤被消耗得几样食材见底,其余厨房和烤架两头都轻松得很。
但前后算下来,营业额却实打实比预期超出一大截,把中午跟节目组采购的盒饭费用都一并覆盖掉了。
大圆满。
录制推进至此,主轴拍摄基本收尾,接下来的安排就是喝喝饮料,聊聊天,借着员工餐的名义处理掉厨房的“剩菜剩饭”,结束日程。
趁几位在烤架前忙着的空档,朴晚悄咪咪地兜回厨房,把始终没用上的一小网蛤蜊按着青口的蒸法草草焖了几下,权当自己也尽了份力。
当然,是象征性地。
考虑到等下还有清洁工作,席答几个也索性走清醒路线,给大伙备得饮品全是无酒精。
没有多余的装饰,也没有调酒的浮夸花活,素口直玻璃杯底有些肉眼可见的果肉,一点仪式感但不多。
为了让接下来的拍摄画面不那么干瘪,节目组另外挑了二楼露台布置晚场,工作人员围了些花艺做背景,灯串在头顶密密匝匝地缠挂下来,配着慢慢端齐的餐点和饮品,终于有了些生意之外的人情味。
这是流程上最后的安排。
也是几位嘉宾正式的“破冰晚餐”。
缘着节目主要还肩负的旅游推广任务,主持人抛来的第一张题卡落点并不新鲜,「从什么角度都行,聊聊和滨城的缘分。」
好巧不巧,枯燥的话题偏挑朴晚这边开始。
她没推诿,当着一众人的面从商业缺口谈到饮食生态,再顺水推舟讲到z世代的生活节奏,甚至不忘归结出一句“冥冥之中”做收尾...
听下来像甘愿为城市未来押注似的,自洽又轻巧,可细琢磨却又觉字句圆熟得就是在完成任务,不疼不痒,没什么活人味。
果不其然,镜头没在她这套战略考量上停太久,比起上头部门安排的这个“揽客招商”的必要环节,对准另外几个小年轻说不准更合观众胃口。
演说一个接一个,有人拿城市名做冷笑话,有人爆料自家团在滨城巡演时的乌龙,有人谈自己上学时期的糗事...
气氛较一开始活络了不少,话题就自然而然地就游走开了。
朴晚姿态松弛地啜了一口饮品。
她当然不会傻到在镜头前句句都交代实话,更对抛开职业角色看自己这件事有着本能的敏感。
公式回答不过是用来临场糊弄一下,当着这类镜头肯定是说得越空泛越安全。
可一旦话题启了头,那些原本压在记忆底下,久不见光的旧账就难再装作它们不存在。
刚才那套商业考量只能算最微末的原因,落脚滨城,还因为那年工签到期不知道该去哪续下家,脚下这座城市和老家的距离既没有近得暧昧,也谈不上远到横跨大半个地图,生态临海靠江,房价和气温也都在接受范围内,恰好江芥也在这开公司...
可惜这些理据就算摞得再多,依旧没有足够分量支撑起她在那样一个灰头土脸的节骨眼上,用夜露这个名字在滨城重开一局。
再加码的话,彼时这座城市有望跻身国内次一线,年轻人很多,还有当地承诺的各种创业扶持...
还是不够。
她低下眼,无意识地用指腹蹭了蹭杯壁凝起的一圈水痕。
说到底,还是夜露这个名字太重了。
呼...
朴晚回了回神。
那边嘉宾还在说,但似乎已经进入了自由发言阶段。
说黑白合同,说通告压榨,说跨国经纪换了一个又一个,说无数次自我怀疑,说超长的训练时间和被挤压到几乎不存在的睡眠,说为最后花路名额挤破头...
话题绕着所谓的困难铺陈得一个接一个,情到深处还会哽咽一下...
其他几位都或多或少给了些表示理解的反应,像考后对题一样或点头或附和,场面已然迈入既定好的煽情走向。
这就是节目组想要的核心。
反倒朴晚局外人一个,那些越讲越脆弱的受难陈词她是半句都没听进去,食得咸鱼抵得渴,要真说起来,哪行都谈不上真轻松。
不过朴晚没打算争论什么,也没必要给什么明显的态度,干脆眼神闲闲一飘,找别处打发会儿空白。
镜头外一方角落被桌椅挡了些视觉,小片安静的区域里有几个熟面孔坐散着——
梁妤在,柴安在,江芥在,几位好友公司的小员工也在,除此之外还有...
还有一袭嵌在边角里的黑衣,避嫌避谈似的跟人群扯开了小段距离。
小程馆长?
她意外地眼皮一跳,搞不清是哪根神经先一步发了功。
-什么时候回来的?
虽然吃吃喝喝未必都进正片,可这一眼从开始就扫得就没道理,哪怕是纯粹出于放空的目的,真被问起来也不怎么好开脱。
碍着这边还开着机,朴晚飞速一折视线,把注意力掷向节目组堆在一侧的桌椅摆设上,摆出一副认真琢磨空间利用的样子。
“怎么啦,经理...”
郑知周其实早就留意到她略显疲态,起初不好开口,这会儿终于还是憋不住,语气小心地试探了句。
“哦...”朴晚唇角一抬,极其自然地挪回视线,“...突然在想,要是那种桌子给夜露楼下用能是个什么效果。”
她说话的时候还配合着一抬下巴,虚虚示意了下节目组用来布置二楼的临时装潢。
“朴老板要是看中哪个,录完打个折出你...”一个收器材的工作人员正好听见前一句,吊儿郎当地接话,“正好我们收工也省得搬走了。”
这人前期踩点时她见过几次,算是节目组这边对接的老面孔,说话嘻嘻哈哈,开玩笑多半靠着点私下熟稔撑起来的分寸,不惹人烦。
朴晚笑着搭了两句不咸不淡的闲话,随后端起冰饮走过场似的又给自己灌了一口。
一切演的水到渠成。
接下来她只要轻描淡写地把嘴里这口咽下去,再打起十二分精神坐等收工就行。
可液体落喉入胃,意识却像失了重似的胡乱朝上飘。
她刚才不经意间又说到了夜露。
夜露啊...
夜露,夜露...
就连江芥也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两个字是她灵光一闪的产物,好记不说,还字面暗合上了二楼那块露台,看图说话。
再者退一步,新段新章,新人设新餐厅,用什么起名都不奇怪。
然而不是的。
她没把这两个字的来路完完整整地摊开对谁讲过。
从未。
那应该是自己毕业没多久,打着节约租房开支的旗号,和程莫霄合住在一个不隔音的单间公寓里、并排躺在一张窄床上,絮絮叨叨地用一个又一个“如果”做开头套出来的。
「如果让你开一家餐厅...」
「如果我能开一家餐厅...」
「...」
即便这堆假设听着像梦话,可程莫霄还是一板一眼地帮她做拆分,说自己要是按着彼时既定的职业规划一路走下去,奖项,主厨,兴许再之后就能在曼哈顿开家带露台的餐厅,做fine dinning。
叫——
“叫夜露,le soir...”印象里程莫霄原话就是这样说的。
这句很短,朴晚断不会记忆出错。
可要知道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顿,开餐饮不仅意味着要用到很多很多资金和人脉,更需要占大头的气运。
那时她好像还调侃过程莫霄职业病差不多得了,自己又不是什么小说女主,哪至于还是空口白牙的事就被介绍得这么有鼻子有眼的,谁信啊...
可笑的是,朴晚自己信了。
只不过阴差阳错,她没有把夜露开在纽约,而是把一纸旧稿挪来了滨城...
一个后来跟程莫霄拜过庙,逛过老街区,也临时改计划在码头边住了一晚民宿的,唯一一次长途旅行过的城市。
原以为自己这段理应配个“孤注一掷”,“死扛出一线生机”的标题,可如今再想,把原因封装成一个听起来足够清白的、和城市的缘分,再藏进所谓“冥冥之中”的话术里,对外美其名曰让自己从头开始...
可要她怎么承认呢?
承认自己在天平上用来给夜露做配重的,从头到尾就不是什么狗屁大局,不是什么脑子过电的灵感,更不是她哪门子的事业第二春,而是——
一个人。
哈啊...
头顶的串灯照得人有些不辨光感,朴晚不自觉地用指腹沿着吸管那个软折的弯头一节一节摸下去,摸到最后她又低头啜上一口,继而得体地看向这会儿正应付提问的嘉宾,好像真的有被对方话里话外的内容触动到什么。
其实她压根就没在听。
从问题抛出来的第一刻起朴晚就下意识地开了屏蔽,各自领域风马牛不相及,实在让人共鸣不来。
反观她把刚刚那个明之又明,事关夜露的结论在心里又咂摸了好几遍...
-不,自己是不会认下的。
玻璃杯还被她掐在手里极小幅度地转着方向。
-死都不会认。
一桌餐品做得虽然卖相一般,但整体好味,眼瞅着大部分盘碟都快见底,嘉宾一众也吃得开心,唯独朴晚面前的碗筷始终撂得稳,好像一桌都入不了她的眼,只认那一杯顺口似的。
熟悉的人了解她那点饭量没带情绪,不太爱吃东西是真,可就职业基础而言,一个识得万千风味门道,甚至在米其林守过一轮星星的chef,断不至于在这种成分清清楚楚的软饮上过多留恋。
若非朴晚的味觉出了岔子,那就难免让人怀疑会不会接下来要无缝衔接出一段带货口播。
不过没那个安排。
“这杯...是什么做的?”察觉到几道目光不约而同地看过来,她认真又没那么认真地点了点杯身,开口一提。
临近行餐结束,这一问多少有点暴露没话找话的本意了,其实朴晚不止尝得出来,甚至在这个基础上还能把混进一杯的其他主味用料猜个六七成。
如果没判断错,这杯应该是去掉酒底的凤梨可乐达,把椰子奶油的比例压得很低,反倒补了不少...
-菠萝浓缩汁。
“用的是菠萝果汁。”席答用那双清朗端正的眉眼笑了笑,继续回忆做法道,“我记得还添了节目组给的椰浆罐头和菠萝丁,就是量有点不够,均下来椰味没那么浓...”
“...但还是很好喝欸!”郑知周边捧着杯边适时跟了一句,语气诚恳又讨喜。
她一起头,其他人也立刻接上彩虹屁,场面瞬间又被翻得热热闹闹的。
没搞清是无意间通了哪位段子手的任督二脉,说着说着也不知怎的,话题三言两语就从菠萝跳到家常菜,最后神展开到海外中餐殿堂级地位的“左宗棠鸡”身上...
饮料里没有加酒精,却似乎人人都沾了几分微醺,谈笑声一阵低过一阵,气氛也已经无限接近事实尾声了。
有迎风醉,自然就有迎风倦。
然而只有朴晚还困在那杯歪歪扭扭的软饮里打转。
菠萝、菠萝、菠萝——
她当然知道是菠萝,可自打成分被人一句点明后,似乎就有着什么脱轨的情绪乘着甜味一路滚进心腔,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涨闷。
朴晚面上仍然是那套岁月静好的倾听姿态。
手指却捻在吸管那节带褶的弯头,一遍遍试图压出个角度刚好的折痕,可惜不管过程中如何用力,那段软管最后总会翘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怎么都按不扁。
是啊,怎么也按不扁...
念头一浪大过一浪,卷着指尖上那点执拗,一路敲锣打鼓,朝意识大肆进犯。
她明知不该,却终究还是悄悄低下头,贴着膝侧,不顾对错地快速敲下几个字符,发送,息屏,然后把神思衔接回到餐桌上,笑意微微。
此端灭,彼端亮。
嗡嗡——
手机震了两下,斑驳的墙面壁纸上弹来一颗消息气泡。
程莫霄浅瞄了一眼概要内容,随后没什么表情地把手机翻了个面,搁在一旁。
她安安静静地理了下碎发,看起来像是完全无动于衷。
可是没出几秒,程莫霄又不声不响地拎起屏幕,拉低亮度,盯着对话框里的那几个字让视线停了一阵。
是停了好一阵...
朴晚:【u sweet like pineapple】
嗯?
什么呀...没头没尾的。
心里话虽然挑三拣四的,但她还是拇指一点,对着疏疏凉凉的春风,默默把消息加进了收藏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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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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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na colada
直译凤梨可乐达,是用白朗姆,椰子奶油,菠萝汁和冰调出来的鸡尾酒,最后加上菠萝片/樱桃做装饰(菠萝新鲜风干都行,樱桃的话一般马拉斯奇诺樱桃偏多,maraschino cherry)在加勒比地区比较有代表性,起源说法不一,最多人认可的说法是来自波多黎各的圣胡安,现在属于是波多黎各的国酒,无酒精版保留椰味和菠萝,做法很灵活,喜欢热带水果混椰味的看官们可以试试。
·
「Escape(the pina colada song)」--Rupert Holmes
同期推荐这首仙品,好贴,既然很难形容那种不经修改的两个人、二次匹配又见旧人的微妙感,那千言万语不如把单曲双手奉上。(非灵感来源,只是超贴)
·
非!常!抱!歉!

来晚咧,上个月皮下忙飞,加上这章始终改不到满意,于是就一直没放出来,实在是抱歉抱歉抱歉!
不过话说回来,居然有超50w字了!
真的是非常感谢各位看官~

祝各位六月开心开心天天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