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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攘内安(三十)栾南风云
“殿下应该早做打算,免得让程显钻了空子。”温嘉诚才得了信,便马不停蹄来拜见刘安。
听了温嘉诚一番担忧,刘安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程显果然沉不住气,真是不枉她的一番谋划布局。
温嘉诚嗔怪一声:“殿下?”
“不必担心,他不是还没成吗?”刘安并不以为意,还带了几分的得意之色,笑道:“金中堂可不是吃素的。”
一提及金中堂,温嘉诚面上不免有些抽搐,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那个丝毫不顾及太子面子、不惜捆了她与宁乐公主刘宁的金中堂,竟能执掌京城的护城军。
真是物是人非。
“既然程显想传消息,那本宫便如了他的愿。”刘安取来一张白纸,简单折了两下,塞入信封中,抬手递给温嘉诚,“让齐国公传去栾南。”
温嘉诚有些懵然,迟疑片刻,还是接下信封,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温嘉诚一时有些拿不准刘安的心思:“此举……只怕会激怒诚王吧……”
“那正好让本宫看看诚王叔的本事。”刘安狡黠一笑:“看看到底本宫是高看了他,还是轻看了他。”
温嘉诚不置可否,应下:“遵命。”
刘安道:“昶儿还没传来消息吗?”
温嘉诚摇摇头。
刘安无奈轻叹了一声。
温嘉诚将刘安的旨意带给张兰馨、张世繁姐弟二人,二人相视一眼,交换眼中的疑惑。
张兰馨挽起温嘉诚的手,瞥了张世繁一眼,笑着客气道:“温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张兰馨眼珠转圜:“我们齐国公府向来忠心,哪里知道这些?温姐姐也不必替殿下来试探我们姐弟二人。”
自他们祖辈父兄离世后,偌大的齐国公府全靠他们姐弟二人,行事自是谨慎谨慎再谨慎,不敢有半分的逾矩。
若是接下了传信一事,日后大长公主要清算诚王,齐国公府少不得要受到连累。
张世繁配合道:“是啊,自打我袭爵以来,便多亏了殿下与温相的暗中相助,我与姐姐才能稳住齐国公府的爵位,我们对殿下只有忠心二字,不敢滋生旁的心思,还望温相明鉴,还望殿下明鉴!”
温嘉诚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张兰馨姐弟二人,垂眸轻笑一声,随即正色道:“这是殿下的意思,殿下耳聪目明,心里什么都知道,你们也不必在这里打马虎眼糊弄我。”
“殿下的话我带到了,做与不做,要不要表忠心,全看你们。”温嘉诚撂下刘安交给她的那封信,转身就要走。
张兰馨皱眉思索片刻,仅一眨眼的功夫,便眼神示意张世繁,旋即两人一左一右追上温嘉诚,连连陪笑道:“温姐姐说笑了!”
见温嘉诚停下脚步,张兰馨道:“殿下吩咐,我们姐弟二人,必当全力以赴。”
张世繁郑重道:“还望温相放心,还望殿下安心。”
温嘉诚笑着点点头。
一封看不出什么名堂的书信,一封召诚王入京的诏书,前后脚的功夫,便出现在了诚王府上。
诚王世子妃李云,顺手捧起摆在诚王桌子上的诏书,仔细端详起来:“年终入京?”
“入京!入京!”诚王世孙刘垣稚声稚气,拉着诚王的衣袖撒娇道:“爷爷,我还没去过京城呢!我想去!”
“垣儿!”世子妃李云冷脸呵斥一声。
诚王并不在意,捏了捏小世孙的小脸蛋:“你没去过京城,爷爷也很久没去过京城了,等挑个时间,爷爷带你一起去可好?”
小世孙拍手笑道:“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自始至终,李云眉头皱着:“先帝还在时,便免了父王入京朝觐,如今怎的……”
诚王世子刘辙连连摇头叹道:“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呐!”
说罢,诚王世子刘辙嗤笑一声:“父王,你说再过几天,小皇帝会不会收回先帝赋予我们栾南的诸项权力呢?”
诚王刘增冷哼一声:“做梦!如今栾南种种,皆是皇兄在位时的特许,论起来,小皇帝还得称呼本王一声皇叔呢,不敬尊长,我料他也没这个胆子!”
“若真把我们逼急了……”诚王眼神逐渐阴冷,手里渐渐用力,那封空白的信件被攥成一团。
还不及诚王腿高的小世孙扒着诚王的大腿,从诚王怀里钻出来,双手扶着桌子,从诚王手指缝里面掏出起那封空白信件,摊开铺平,问道:“祖父,这又是何意?”
稚声稚气的声音问道:“怎么没字啊?”
“垣儿!”世子妃李云冷脸呵斥一声,世子刘辙忙弯腰准备抱起小世孙。
诚王次子刘传见此情形,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看热闹,他这侄子,被大哥大嫂宠得不像样子,竟在父王面前也敢造次。
诚王并不生气,笑呵呵地抱起小世孙,为小世孙讲解其中的意思:“垣儿,这是他们想借此来羞辱捉弄我们的。”
小世孙歪着脑袋问道:“他们是谁啊?”
“他们……”诚王冷笑一声,“他们都是要与你争与你抢的人。”
早在当今皇帝刘绥登基前,诚王便收到过一封来自京城的信件,一封出自刘仲之手的信件。
原以为是刘仲传他入京夺位的密信,却不想只是封空白信件。
白白受到捉弄而忍气吞声,绝不是诚王的性子。
诚王食指弯起,轻轻在小世孙鼻子上刮了下:“垣儿,你记住,往后爷爷的爵位、大江朝的皇位,爷爷都会给你留着。”
闻听此言,诚王次子刘传脸色变得煞白,难道父王真要将这江山全都传给哥哥吗?难道父王当真一点也不考虑他吗?
看他父王的意思,不像是在开玩笑。
刘传暗自握紧拳头,他到底哪里比他那个懦弱的大哥差!
“父王慎言!”世子妃李云脸色也是煞白,出声提醒道。
世子刘辙则是被诚王这话吓得大气也不敢喘。
诚王不以为意:“怕什么!整个栾南铁桶一般,难不成还怕那个京城的小皇帝不成?”
“即便是加上我那个大侄女儿,也没什么可怕的。”
“只是这年终入京的圣旨不得不从……”诚王目光落在那封明黄的诏书上。
不过到底为什么召他入京呢?
莫不是京城发现了什么?诚王捋了把胡髯,很快就否定这个想法,栾南与京城之间隔了个靖州、汀州,况且他自视管得严藏得深,京城又怎么能查到他的所作所为呢?
当初孝懿太子还在时,背靠颖州蔡氏一族,前朝有晋国公,后宫有蔡皇后,虽说捏住了他栾南的错处,可最后不也没掀起什么风浪吗?
当初都不能奈何他,如今又能怎样?
诚王看向小世孙手上折着玩的空白信,不免叹息一声。
如果没有这封信,他倒是可以腆着脸问问京城的程显等人,如今程显都做到右相的位置了,想来程显派人去宫里打听一下,也能打听出来个一二。
“不如本王称病,说受不了路途奔波之苦,如何?”诚王看向他的儿媳,世子妃李云,询问道。
世子妃李云,比起他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来说,甚有谋略,堪比他的谋士,故而诚王对世子妃李云很是信任,就连铸币、屯兵这样的秘事也要拉着李云过来讨论。
刘传急冲冲道:“父王,不如起兵打进京去!”
诚王闻言,甚是无语。
“私以为……”李云沉吟片刻,摇头道:“不妥。”
李云道:“父王,这借口只可用一次,往后若陛下执意要召见呢?难不成回回都称病不朝吗?”
“不如将朝廷的注意转到别的地方,待我们知晓此次宣召入京的目的再行动不迟。”
刘传冷嗤一声:“大嫂说得简单!”
刘传最是看不惯他父王这么看重他大嫂李云,为此连着翻了数个白眼。
诚王并不理会刘传,对着李云点点头道:“说得对,只是……该将朝廷的注意力转到哪儿呢?”
“靖州?还是永州?”
听到诚王提及永州,刘传眼珠一转,当即有了主意:“父王,北征军不就在我们附近吗?”
诚王世子刘辙不解其意:“那又如何?”
“天干物燥。”刘传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诚王刘增,晦暗不明道:“不如断了他们的粮草。”
由定北王刘昶、温国公率领的北征大军,就驻扎在永州、漳州一带,与他们所在的栾南,仅隔了座永济城。
“没了粮草,北征军如何作战?朝廷又哪里有心思管我们入不入京朝觐呢?”
此言一出,李云与刘辙夫妇二人皆为之一惊。
正是入冬时分,若是没了粮草,军士们如何作战?如何能赢?如何能活?
岂不是要将边境拱手让与胡蛮?
诚王细细思量后,正要同意,谁知李云也顾得旁的,一掌拍在桌上:“不可!”
刘传乜视着大哥大嫂,冷笑道:“那大哥大嫂倒是给个法子!”
坐在诚王怀里的小世孙,歪头看向眉头不展的诚王,嘴里说道:“擒其首脑以溃全军。”
诚王不敢相信自己这个孙子嘴里说出的话,问了声:“什么?”
小世孙无视母亲李云的摇头示意,自顾自又重复一遍:“擒其首脑以溃全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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