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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乱(2)
就在这时,宫墙下传来李承谨嚣张的喊声,他骑在战马上:“众将士,全力攻城。第一个攻入大殿的,赏千金,封候拜将。”
叶廷风勃然大怒,探身对着下方骂道:“将士们!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跟着这弑君杀父、谋朝篡位的叛臣贼子,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现在放下武器,陛下或可网开一面。”
李承谨听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笑,他弯弓搭箭,瞄准了墙头的叶廷风,弓弦震动,利箭带着尖啸破空而来。
叶廷风反应迅速,侧身闪避,箭矢“铎”的一声,深深钉入他身后的梁柱,箭尾兀自颤抖不休。
长公主府。
老夫人手猛地一抖,茶杯脱手落下,“啪嚓”一声摔得粉碎。她脸色发白,抓住顾廷筠的手,声音带着颤抖:“老大……廷风……他在宫里,会不会有事?”
顾廷筠连忙上前扶住她,安慰道:“母亲宽心,四弟他武艺高强,定能逢凶化吉,不会有事的……”
然而,他安慰的话语还未说完,长公主府的外围忽然传来金铁交击之声和呼喝打斗声。
众人瞬间全都站了起来,惊惶地聚拢到一起。
顾清妧快步走到门口,正遇上玄英一脸凝重地推门而入。
“玄英,外面怎么回事?”顾清妧问道。
玄英声音里带着肃杀之气:“七姑娘,是淮阳王带着大批人马正在进攻府邸。口口声声要我们交出您和安王妃。”
一旁的顾清瑶听了,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脸色一白。
顾清妧心念飞转,真是越乱越添乱。
淮阳王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浑水摸鱼了。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淮阳王想要她和四姐姐,无非是想将她们作为人质,用来威胁萧珩和安王就范。
短时间内,她们的性命应该无虞,可一旦落入他手,必然会成为掣肘萧珩和安王的软肋,后果不堪设想。
玄英沉声道:“七姑娘,府内侍卫和暗卫还能抵挡一阵,但对方人多势众,久守必失。您得赶紧想想办法。”
顾清妧眉头紧蹙,思索着破局之策。
不一会儿,一名亲卫匆匆来报:“玄侍卫,顾家小门处来了一人,自称顾含章,说是顾家的老太爷。”
端坐在上的老夫人闻声一顿,先是愕然,随即冷哼一声,语气复杂:“哼!这老东西,他又跑回来做什么?”
顾清妧目光微闪,在这个节骨眼上,祖父为何突然出现。
她吩咐道:“放他进来。”
烛火摇曳,明明灭灭。
门被轻轻推开,顾含章缓步走了进来。
老夫人抬起眼,目光在他身上一转,唇角弯起,眼底却没有半分温度,声音平缓:“顾阁老这次回来,又是想出了什么歪主意。”
顾含章并未看她,只一甩衣摆,落了坐,视线在屋内扫过,最后落在顾清瑶身上。
“七丫头不想嫁皇室,心思野了,拴不住。”他声音低沉,淡淡道:“这四丫头不是现成的安王妃。如今六皇子谋逆,京都大乱,安王若能平定叛乱,便是拨乱反正的功臣,储君非他莫属。这未来的皇后,不还是姓顾。”
他话音落下,厅里一片寂静。
顾清妧抬起头,清冷的眸子看向祖父,问道:“那淮阳王呢?他可不是吃素的。”
顾含章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一个□□生出的孽种,也配肖想九五至尊之位。”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在场众人俱是一震。
可顾含章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随口一提。他话锋一转,说起了眼前局势,“今日宫宴后,淮阳王派人绑了四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关在了城西的一间废弃仓库里。他应该想以此作筹码,要挟诸位朝臣。”
顾廷筠心中一沉,眼神里又带着些庆幸,还好顾家今日未在宫宴名单上。
顾清妧垂眸沉思片刻,指尖微微收紧,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的声音很轻:“四姐姐,我决定了,跟淮阳王走。”
她顿了顿,问道,“你敢吗?”
顾清瑶身子微微一颤,眼中聚起泪光,她犹豫着,嘴唇翕动了几下。
半晌,那泪珠滚落下来,她点了点头,硬咽道:“好!我信你。”
“妧儿,不可。”顾明澈率先出声反对,语气急切,“你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顾廷筠也沉声道,“淮阳王目标就是你们,怎么能去冒险?”
谢氏一把抓住女儿的手,眼圈泛红,“妧儿,不能去,太危险了。”
顾清妧反手握住母亲的手,声音放的更缓了些,试图安抚他们,“如今只有我们离开了,玄英才能腾出手来,带着一部分人马去城西解救那些被关押的命妇。那些人,是朝臣们的软肋,也是稳定局势的关键。”
“况且,淮阳王抓我们,无非是想增加掌控宫中局势的筹码,他应会带我们入宫。宫里,有萧珩,有安王。我们……不会有事的。”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前方是龙潭虎穴,这一步踏出,生死难料。她是在安慰亲人,又何尝不是在说服自己。
顾含章手掌在黄花梨木扶手上一拍,发出一声闷响。
“好,就这么定了。”
他话音未落,一旁的老夫人已将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一顿,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扫向他,冷冷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敢情去的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顾含章花白的胡子微微抖动,他抬手抚了抚,坚定道:“我和她们一起去。”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他缓缓开口:“那畜生欺辱我女儿的账,是时候清算一番了。”
老夫人闻言,轻哼一声,语气里夹杂着嘲讽:“十八年前,你便说要为女儿讨回公道。人,你找了十八年也没找到踪影,倒是一点不耽误你游山玩水,逍遥自在。”
“如今,人家自己送上门来,你倒想起要为你那苦命的女儿报仇了?”
她毫不留情的拆穿他,“自私便是自私,偏要把自己说得那般高尚。一把年纪了,也不觉得臊得慌吗?”
“顾含章,此番前去,你若再为了你那所谓的家族荣耀,做出什么混账交易,顾家的祖坟你也别进了,列祖列宗都懒得见你这不肖子孙。”
顾含章气得脸色涨红,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她:“你……不可理喻。”
“好了。”顾清妧清冽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这对老夫妻之间剑拔弩张的争执。
她站起身,道:“我们走吧。”
随即她转向一旁的玄英。
玄英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顾清妧一个眼神制止。
顾清妧吩咐道:“待我们出去,淮阳王的人马撤走后,你便带着一队人手,速去城西看看情况。”
“量力而行,以保全自身和救出人为先。”
玄英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眸光清正,脊背挺直,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展现出的冷静与担当都是独一份的。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是,属下遵命。”
长公主府大门伴随着吱呀声响,缓缓向内打开。
淮阳王端坐于骏马之上,一身甲胄在稀薄的月色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目光扫过当先而立的顾清妧,语调带着几分轻佻,“哟,七姑娘自己出来了,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
“放心,只要萧珩和安王乖乖听话,本王不会伤你们性命的。”
这时,站在顾清妧侧后方的顾含章向前迈了半步,沉声喝道,“好小子,如今倒是长了好大的能耐,敢做出这等绑缚官眷,逼宫犯上的勾当。”
淮阳王仿佛才注意到他,脸上掠过一丝讶异,“原来老师也在呢。”
他微微颔首,算是行了个半真半假的礼,“多年不见,您老还是如此精神矍铄,真是令人欣慰。”
不等顾含章回应,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恭敬了些:“哦,对了,说起来,本王也该称您一声岳父大人才是。”
“住口!”
顾含章怒道:“你不配!”
淮阳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脸上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不叫便不叫吧,老师何必动怒。”
他的目光在顾含章和顾清妧、顾清瑶之间转了转,带着几分探究,“怎么,老师也要跟着一起去?倒是想和你那最出色的学生叙叙旧?”他指的当然是那龙椅上的皇帝。
顾含章冷哼一声,负手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淮阳王也不以为意,轻轻挥了挥手。
几名侍卫立刻上前,动作算不得粗鲁,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三人引向一旁早已备好的马车。
车厢帘幕落下,一行人马慢悠悠地驶离了长公主府门前。
那两扇大门,在车队离去后,再次缓缓闭合。
玄英眼神凌厉,朝着身后打了个简洁的手势,一队精锐亲卫朝着城西的方向而去。
皇宫深处,东华门的撞击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最终在一声轰然巨响后归于沉寂。
厚重的宫门被攻破,李承谨率着叛军涌了进来,与禁军瞬间绞杀在一处,刀剑碰撞声、喊杀声顷刻间撕裂了皇城的夜空。
叶廷风浑身浴血,手中长剑,死死扼守着通往内廷的要道,麾下的兵士亦是以命相搏,寸土不让。
然而,李承谨并未在宫门处过多纠缠,他留下部分人马缠斗,自己则亲率精锐,一路势如破竹,直逼勤政殿。
殿外汉白玉阶上,皇后紧握在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透露出了她内心的焦灼。
当看到率军前来的是自己的儿子时,她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下来,长长舒出了一口气。
李承谨扶住母亲的手臂,语气带着胜券在握的急促,“母后,儿臣来了。”
他随即挥手,喝道:“打开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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