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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戏
二人行过热闹的赌场一条街,寻了处相对僻静的院群。
环视四周,这一圈的房屋都荒废已旧,只偶尔几间屋舍留有做过饭食的痕迹。
宁初估算着差不多就这了,安肆率先顿住脚下的步子,用异常亲和的语气向空旷无人的四周道:“天色都这么晚了,各位跟久了不嫌累么?”
话落,一面倒塌的石壁后方传来细小的声音:
“我……我们被……被发现了!”
“笨蛋!你忘记用隔音啦!!”
“怎么办?咱们……这就开打?”
“笨死你算啦,走!”
顿时,石壁后的众人作鸟兽散。然而,他们一路向远处逃,一路直往安肆和宁初面前冲。
逃离危险区的几人:“???”
以为要一鼓作气干架的几人:“!!!”
安肆露出一个恶意十足的微笑,偏头道:“自己送上门?看来几位很贴心嘛。”
冲在最前方的一位修士,冷汗肉眼可见的布满了整张脸,颤抖着声线道:“魔……魔物……还不……还不束手就擒……”
宁初:……
这哪是叫魔物束手就擒,分明更像是在对安肆说“不要杀我,我来束手就擒了”!
安肆冷笑一声,不予理会,他看向挤在最后边的那个花白头发的修士,道:“把东西交出来,不要装傻,同样的话我也不想说第二遍。”
话落,那修士顿时吓了一跳,紧接着“叮铃哐当”一阵响,各式各样的法器、符咒尽数落于地上,直叫同行的一众伙伴看得目瞪口呆。
最前方的那位修士讶然道:“杜兄!还得是你装备齐全!”
一位绿衣女修道:“这样就可以降服魔物了吗?”
闻言,那个杜兄顶着一副“你们不要害我”的震惊面孔,连连否认道:“什么降服?什么魔物?!我只是个递道具的小喽啰啊,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宁初捡起对方掉落在地的一把刻刀,旋转刀柄,其上刻着一个久远的古文字“杜”。他看向对方,有些不确定的道:“钺洲杜氏?”
杜兄双手几乎摆出了残影,否认得比上次还要坚定,道:“不不不,我不是什么钺洲杜氏。”
宁初道:“我想问的是,这把刀可是钺洲杜氏的,道友不必先急着否认身份。”
杜兄愣了愣,半是疑惑的道:“阁下认得钺洲杜氏的家徽?”
宁初点头,他先前用的那柄折扇,便是请钺洲杜氏的手艺人帮忙做的扇骨,故而对他们的家徽也算有所了解。
正欲将刻刀递还回去,安肆突然伸手挡下他手腕,宁初的疑问还没问出口,忽见安肆猛地一抬脚,将那位杜兄踹翻在地!
宁初:“!”
同行的几位修士几乎都没看清这位宫主的动作,纷纷惊恐道:“杜兄!!!”
安肆面色冷厉道:“不自量力。”
宁初立马看向那位摔倒在地的杜兄,对方强撑在地面的手掌满是鲜血,而他虚掩着的袖口之下,竟藏着数颗泛着寒光的蛹一样的诡异物件。
那几颗黑色的蛹挤在杜兄手腕内侧密密麻麻,最接近手掌血液的几颗像是进食一般忽大忽小收缩的,让人看了心底生畏。
有同行的修士想拉他起来,但在看到这诡异的蛹后,下意识收回了帮忙的手,一脸惧意道:“杜……杜兄,你……你不要紧吧,这是什么东西啊?”
宁初道:“惑蛹,一种能将被寄生者变成傀儡,却又可以保留自身神志的蛊虫。”若不是安肆出手,此时,这东西就要寄生在他身上了。
惑蛹并不罕见,大多生活在灵气浓郁的深林之中,但能为人所用的却是极少数,毕竟这类生灵极不喜人气,环境稍有不适,便能当场死给人看,娇气得很。
反观眼下这几颗生机勃勃,在人腕内待了这么久却没有半点不适,实在反常。
绿衣女修极小声的询问同行的伙伴,道:“这也是咱们围剿小队的法器之一吗?”
其他人忙否认道:“怎么可能!”
“就是!这东西看着邪里邪气,还会吸食人血,绝对不是我们的东西!”
“那会不会是……魔物?”
说到魔物,几人极为小心的瞥了一眼安肆,他们围剿小队的目标,不就是眼前这位尊懿宫宫主么。现如今,反倒是他们自己这边出现了这诡异的、类似魔物的惑蛹。
顶着几个修士害怕又心虚的视线,安肆沉着脸走到杜兄摔倒的地方,原本挡在路中的几个同行修士下意识给他让出一条宽道,立在两边再不敢动作。
“啊!!!”
毫不在意对方的尖叫声,安肆直接用靴子碾碎了杜兄内腕上的几颗惑蛹,垂眸道:“不敢正面与本尊对上,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但如果妄图用这点小伎俩来恶心本尊——你脖子上的摆件,是不想要了么!”
杜兄根本不敢反抗分毫,哀求的看着上方道:“宫主大人,宫主大人饶命啊!我也是中了惑蛹!!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我控制不住,也说不出口,我真的是没办法啊!!!那边那位阁下,好心的阁下,求您原谅我,我是钺洲杜氏的远亲,不管您看在以往跟杜氏的什么情分上,求您救救我!”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齐聚在宁初身上。
安肆也是回头望着他,脚底微微抬了下,但没完全松开的意思,像是在等他开口。
听见对方的求饶,宁初轻笑道:“好心的阁下?杜公子既然认识我,为何不直接唤我尊号,还是说——杜公子认为我与你们立场相悖,不会帮你们?”
闻言,杜兄眼睛一亮,立即道:“仙君!子潇仙君,求您救我!!”
宁初的身份被杜兄道出,一行人纷纷小声议论道:
“他是子潇仙君?!”
“这位……这位为何会跟尊懿宫主在一块?”
“如果说杜兄认得子潇仙君,那他刚刚……”
议论之际,安肆微不可觉的抬了抬眉梢,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被宁初“背叛”的危机感,甚至还有些期待。
宁初缓声道:“好,作为同道修士,我自然会尽力搭救。但在这之前,杜公子可否解释一下,你这惑蛹从何而来,你方才所为当真是受惑蛹所控?”
杜兄连连点头道:“全部都是受惑蛹所控,我根本没办法啊!我从这里的一处医馆出来后,这东西就莫名其妙出现在我手腕上,甩都甩不掉,子潇仙君,您救救……啊!!!”
安肆加重了靴子碾在杜兄手腕的力道,他双手抱怀偏头看向宁初,露出一个略显邪恶的笑容,道:“子潇仙君想好怎么开口了么?你真要救他,或者他们?”
众修者不约而同的望向宁初,眼神中带着乞求,还夹杂着一丝心虚。即使尊懿宫主话里的威胁已经十分明显了,但相较于这位仙尊的难处,他们还是更在意自己的安危。
不待宁初开口,就有人抢先一步道:“多谢仙君大义,我等感激不尽!”
“是是,多谢仙君!”
“仙君修为高深,只能拜托您对付这魔……这位了啊。”
几人三言两语就把宁初架至高位,仿佛帮忙才是天经地义,不帮忙就是罪大恶极。
见一行人纷纷避开他视线,宁初缓缓抬起双手,露出手腕上淡紫色的印环,叹道:“诸位还是不要先急着言谢为好,在下修为不及尊懿宫主,早已受制于人,先前说的尽力搭救也不过是跟宫主大人多求求情罢了。”
望向那双不知什么时候被烙上印环的手腕,安肆神情一滞,随即勾起嘴角道:“仙君若是答应本尊的要求,那这几个蝼蚁的性命,也不是不能留,只是么……”
安肆话里的意味深长瞬间让一行人联想到了些不好的事情,修士们面面相觑,随后皆是略带歉意的看向宁初。
宁初点头道:“好,我答应。”
闻言,被安肆碾着手腕的杜兄立马求道:“仙君答应了,宫主大人!”
安肆冷笑一声,脚底微抬。
见状,杜兄迅速从地上爬起躲到自己同伴的身后,一行人顿时也不敢在这久留,向这位仙君微作一揖后,马不停蹄离开了这个危险地域。
如此,宁初估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围剿小队的成员都不敢再来安肆面前晃悠了。
见安肆过来就抓住他手腕琢磨,宁初忙道:“回去再玩,这个白脸再跟我唱一会儿。”他示意安肆看向周边另一群躲在暗处的小妖们,“气息有些像先前赌坊外的那群。”
安肆没有半点儿松手的打算,笑道:“我知道,这个法决怎么念的?告诉我嘛,我保证不耽误你办正事。”
宁初很是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这话说的好像待会儿要做的事跟他半点干系没有一样。
安肆后面要接手坊主的赌坊生意,宁初自然也是想着不如把这些小妖的事一起处理了,他叹道:“先别闹我了,这一带或许就是小妖们暂时落脚的地方,你既然接手了赌坊,就不想着协调一下这事么。”
安肆摩挲着他内腕的皮肤,道:“急什么,这事缓个一两天也不打紧,倒是那个满口谎言的杜公子,你打算把这条长线放出去钓什么鱼?”
宁初道:“我只是觉得这次围剿的消息出现得有些奇怪。”
安肆欣慰道:“原来是我的仙君大人担心我了,好吧,那我方才背上那个欺男霸善的罪名也不算太委屈,走!”
“?”
宁初被他不容反抗的拽着手腕往前走,忙小声道:“干什么去,不把事情协调清楚就这么离开了?”
安肆扫了一眼四周,故意大声道:“怎么,仙君大人是反悔了吗?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当然是回去给本尊侍寝!”
“……”
宁初心里叹道,督促早睡而已,何至于这般入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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