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抵达赛场
“呼……呼……”
急促的呼吸声在密闭的车厢内分外明显，坐在前排驾驶座上的司机不住通过后视镜往后看，“少爷，我们……”
“没关系。”迹部景吾手指碾过自己外翘的发尾，“先去体育馆。”少年顿了顿，补充道：“以最快的速度。”
“是。”
汽车发动。
“谢谢你，迹部！”火神喘着气，向迹部道谢。
迹部随意地应了，他还在打量着火神，以他那优秀敏锐的洞察力，看见火神身上穿着的运动服，基本就把事情经过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只是不清楚火神是因为什么原因才错过了自己的比赛，但这个时候，是什么理由也不重要了，迹部轻啧了一声，到底没有开口不留情地损上几句。
身体僵硬地靠着松软的椅背，搁在膝盖上的手臂传来隐约的刺痛，胸口闷闷得像有一股气憋在心肺之间，火神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仿佛要连同呼吸把身体里一切的难受感觉都压下去，倒是因此忽略了迹部打量的目光。
车厢内一时寂静无声，车窗外的风景在快速掠过，很快车子就开出了医院所在的街区，来到了火神出车祸的那个十字路口，由于警察已经取证完毕，取消了封锁，正好信号灯又是绿灯，所以车子不需要绕路，也不必停留，径直地通过了。
火神转头看向窗外，他没有试图在拥挤的车流中去寻找地面上那处留下的血迹，因为他知道，即便所有人都在往前走，但对他来说，有一部分的他和那处血迹一起，留在了原地。
“铃……铃……”
“喂，你的手机。”迹部提醒火神。
火神从医院出来时，只带了一些现金和自己的手机在身上，这是手机修复好后，第一次接到来电，火神急忙接起电话，不假思索地喊道：“仗助哥！”
“你个笨蛋！！”从接通的电话那头传来怒火中烧的一声大喊，声音大得连坐在前排的司机都听见了，迹部的嘴角不明显地往上翘了翘，虽说他不会说那么粗鲁的话，但对有人能骂火神，他作壁上观地表示期待。
这个声音，和仗助哥的声音很像，但不是，这是……火神垂下头去，低低唤了声，“监督……”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骂过火神之后，电话那头的荒井一市连说了三声“气死我了”，简直是满腹的怨气和怒气喷薄而出。
“对不起。”火神说。
“跟你有什么关系？！”嗓门更洪亮的一声吼了回来，“是你想要出车祸的吗？是你让车子撞上你的吗？跟你有屁个关系！！”
“我……”这一下直接把火神吼住了。
“你给我闭嘴！！”
车祸？迹部惊诧地看着火神，人看起来没什么事的样子，居然发生了这种情况吗？
“先生，请不要在医院里大呼小叫，这会影响到其他病人……”
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另外一个声音，让火神意识到，“监督，你是在医院吗？”
“是啊，”三言两语敷衍了不满的护士，荒井远离人群，恢复了正常说话时的音量，阴阳怪气地说，“猜猜我是从谁的病房里出来？”
那必然是他的，火神不语，他猜到监督在生什么气了。
其实火神离开医院和荒井来到医院就是前后脚的事，倘若火神再迟上一会儿，就能撞上荒井了。
当荒井进入病房的时候，无论是医护人员还是警察都在为火神的消失措手不及，他们原以为火神离开病房是去了洗手间，直到他们发现病房里火神留下的病服，在洗手间内也没有找到人，他们才意识到这个少年很可能是离开医院了。
荒井一来，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得到火神苏醒的消息，还没高兴上几秒，就被火神这不留一句话跑出医院的行为，气得火冒三丈。
从留在病房里的痕迹能看出来，火神离开得非常匆忙，并没有带走太多的东西，但荒井没看到火神的手机，他试着避开警察和医护人员给火神打了个电话，没想到这次接通了。
“你现在在哪？”荒井单刀直入地问。
火神停顿了一下，如实回答道：“……在去体育馆的路上。”
“该死，我就知道！”荒井咒骂了一句，紧接着道：“你给我滚回来！”
“不！”
“你说什么？！”
“不行，监督。”
“火！神！大！我！”这要是现在火神站在荒井面前，荒井一定会狠狠地敲火神的脑袋，让他把脑袋里的浑水全部倒出来，“什么是最重要的，你不知道吗？”
“这场比赛！”
“放屁！”荒井已经被火神气得爆了好几次粗口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为人师长要摆出的架子，疾言厉色地只想骂醒火神，“最重要的当然是你的身体！你逞什么强？刚刚苏醒，就想跑去比赛？你的脑袋没有被撞坏吧！给我滚回医院，好好呆着！”
火神的声音哽住了，余光里瞥见迹部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转头把他送回医院，头一次，火神有了腹背受敌的感觉，但他只能说：“监督，我的身体没事。”
“没事？你敢对着病房里你吐出来的那堆东西发誓，说你的身体一点事情都没有？”
“那是意外。”
“今天的意外足够多了，”荒井不近人情地说：“医生没有允许你出院，你就不能出院。”
“但医生也没有检查出我的身体有其他问题，”火神终于抓住了可以支持他论点的证据，“在我昏迷的时候，医生有为我做过检查，诊断单也在……”
荒井打断了火神的话，“你也说是昏迷的时候。”
“但我真的没事。”
“那就再检查一次。”
“没有时间了！”火神再也忍不住地大喊起来，“再耽误下去就没有时间了！”
“怎么会没有时间？你人生的时间多的是！”
“监督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不要阻止我！”
“火神？”
“我不会回去的！”
在火神斩钉截铁的声音下，荒井沉默了。
隔着手机，两人互相倾听着对方沉重的呼吸声，这种沉默令人难以忍受。
火神不由得感到一阵懊恼，他不应该对监督发脾气的，明明知道监督的本意，明明做错事情的人是他……他为什么要脑袋一热地说出这种话来。
这种沉默凝滞了有半分钟之久，荒井，依旧是荒井，这位明洸篮球队的监督，一位成熟的大人才以一种冷静下来的语气，缓缓开口说：“火神，你不去参加比赛，天也不会塌下来；你去参加了比赛，结果也不会改变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火神侧过头去，车窗外的景色在光与影之间快速流逝，迹部终究没叫停，所以汽车仍在向着体育场馆的方向前进，火神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建筑物，再过七八分钟，或许只要五六分钟，他就能抵达目的地了。
电话里，监督在问他：“即便如此，你也要去吗？”
“是。”火神应道，“其他的我管不了，但如果这场比赛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
一辈子？！少年人总是说得如此轻易。
“是个笨蛋，火神，你是一个笨蛋！”荒井的语气在这一声声的责骂中软化了。
“监督，你知道我不可能不去的。”
“这个时候，我宁愿不知道。”
“监督！”
“烦死人了！”
又是几秒的沉默，火神听到从电话里传来的脚步走动声和纷嚷的说话声。
“我要去给你这个笨蛋收拾烂摊子了，”荒井说，“稍后我会尽快赶过去。”
“你同意了，监督？”
“不同意又怎么样？反正你也不听我的。”
火神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电话那头，荒井长叹了一声，这一口气直到电话挂断之后都仍在火神的耳边萦绕着，声音里的情绪如同一束电流沿着电话线直抵火神的胸口，让火神不禁感到喉咙里有一种酸涩难明的东西泛上来，“火神，我不想再接到关于你的急救电话了。”
抱歉，监督！
“我……”
真的很抱歉！
除了道歉，火神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尽管说服了监督，火神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他的心情和身体一样的沉重。
火神的思绪散乱着，用了好一会儿工夫才重聚起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火神在车窗上与迹部对上了视线。
迹部的脸上闪过一抹纠结之色，虽说后面火神与电话那头的交谈声，他没听得太清楚，但看火神低落的神情，大少爷为难道：“你不需要我安慰你吧？”
火神看着迹部，垂下头去，“……不需要。”
“那就好。”迹部放松地舒了口气。
实际上，火神现在反而很庆幸坐在他身边的人是一个与他关系并不亲近的人。
火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从电话挂断后的显示界面退出去，这个时候，他才有心思注意到，在未接来电和收信箱的图标上都挂着刺眼的红色数字，他点进收信箱，里面几乎要被来自队友们的未读信息塞满了，手指拉到最底下，再往上滑……短讯从一开始的询问他在哪？为什么还没来？尽快回复之类的，到后面，可能是知道他出了车祸的消息，每一条信息都充满着对他的担忧。
喉咙里那股尚未散开的涩意又开始蔓延，火神的目光落定在了手机界面最上方也是最后一条短讯上，是荻原发给他的信息，他伸手点开这条短讯，只有短短一行字，只需一眼，就能看清。
“喂！”一旁迹部的声音让火神抬起头来，少年示意地朝窗外抬了抬下巴，车子在降下速度，街道尽头，一座显眼的建筑物由远及近地映入他们的眼帘。
“到了。”迹部说。
是啊，总算到了。
火神瞧见体育场馆外的人行道两旁，竖立着一面面色彩鲜艳的彩旗，彩旗迎风招展，极力渲染出一副热闹的景象，与之相反的是中间场馆敞开的大门口，在这个时间段，进出的人寥寥无几，透出了几分凄凉冷清。
这不是最正确的时间点，可他终于还是来到了这里。
火神合上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后，归于黑暗，在那上面的一行字，已被火神牢记心中。
——[火神，我们会等你回来。]
而他，正是为此而来。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