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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3
蕾娜下意识想开口重复这句话，却又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
这一句反复的确认就这么卡在嗓子眼里。
“……”
面庞上那一瞬间闪过的错愕绝对是被卡米西尔看到了。
她交错起手指，指尖的泛白又随着主人的发现而消退。
“小姐有什么想问的？”
瞥见了蕾娜面庞上的犹豫不决，卡米西尔出了声。
“我……”
蕾娜按压了下手指，有些困惑地开口道：“你知道除去蒙特维尔家族之外的人，是如何获得始祖能力的吗？”
卡米西尔平静地看着她：“有可能通过其他途径，但这样的例子很少，在亚拿的记录中几乎没有。”
蕾娜抓住了他话语里的关键词：“几乎没有，那就有咯？”
“嗯。”
卡米西尔神情淡淡的，面庞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维兰蒂斯有一部分旁系和蒙特维尔的有血缘关系。”
“那支旁系在制造血仆上有着极高的天分，如今旧党派有那么多血仆作为战力，就是因为这支旁系有始祖能力的缘故。”
蕾娜若有若思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看来，血族争执主要还是围绕着始祖引起的吧？”
维萨利斯将自己的力量分给了血族，引起了血族千万年的争夺。
既是出于血族被征服欲与慕强心态的控制，也是对得王即得权利与财富的垂涎。
“嗯，这是亚拿这些年来纠纷的基本原因。”
卡米西尔没有否认如今亚拿发生纷争里来自血族最底层的欲望，他垂眼拾起放在桌面一旁的象棋，在方格的棋盘上落下一个细密的影。
蕾娜的视线跟随着他修长漂亮的手指移动，半晌后见他不再说话，又抬眼试探地补了一句：
“也是维萨利斯对血族的控制与统合？”
“……”
卡米西尔放下了手中的象棋，向她微微笑了笑。
“小姐的观察总是这么敏锐。”
突然被夸，蕾娜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抬手挠了挠脸：“其实也不是，只不过最近查资料查多了，对这些纷争的源头就有了些许了解。”
当初在幻境里所见到的维萨利斯，看上去是那么的清心寡欲，好似对世间的纷争与权利没有太多的波澜。
明明在传统意义上他应当是限制人类生长的恶魔化身，却又偏偏长得一副漂亮清冷的模样。
如同端坐在高高上空的神，无悲无喜地用那双冷漠的眼来垂眼睨向大地。
蕾娜的经验与嗅到危险的直觉告诉她，透过这些日子在不同幻境里所见到的维萨利斯虚影来看，这位能让慕强的血族一心一意臣服的血族始祖，必定没有表面上那样浅淡。
他的阴影里，必定是一片存活在创世神时代的古老汪洋，黑夜之下，越是毫无风波的海面下，越是波涛汹涌。
卡米西尔看着蕾娜逐渐因他的回答而陷入沉思，血红色的眼眸里闪过丝复杂的思绪，却又被跳跃的灯火隐去。
等蕾娜恍然抬头看他时，他的面庞早已恢复了一片淡雅矜贵的模样，像是毫不在意方才她的走神。
“不好意思，我刚刚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将脑海里有关于维萨利斯的画像盖去，蕾娜将有些偏移的话题重心再次扯回到原位置。
“嗯，这么说的话，整个血族里，拥有维萨利斯力量的，就是蒙特维尔家族和……维兰蒂斯的那一支旁系了？”
卡米西尔微微颔首：“嗯，小姐说得没错。”
“……”
蕾娜的目光偏移几分，从卡米西尔那如皎皎月光疏冷温雅的面庞上移动到了空无一物的桌子上。
记得斯坎赛的身份是蒙特维尔——不，是纳克斯伯爵的私生子。
那斯坎赛的母亲是谁？
如果他身上那能预测未来的力量是来源于始祖的话，是因为他的母亲是维兰蒂斯的旁支，因此才有着和始祖力量相关的血缘？
左右怎么猜测也猜不清，不如倒是后去问问吧。
飘忽的思绪再次被蕾娜拉了回来，见到卡米西尔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态，等待着她回神时间里拿起象棋，自己开始打发时间。
“——不好意思。”
莫名觉得卡米西尔这个千年老吸血鬼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蕾娜抬起手举白旗：“我真的不会再走神了。”
卡米西尔从黑白交错的象棋上移开了眼：“小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
蕾娜歪头想了想，反问道：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直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红色瞳孔，在卡米西尔一片与黑暗相浊的眼瞳里，蕾娜寻见了属于自己的小部分身影。
他仍然保持着淡雅的笑容，像是一个对同盟有着十成十信任的人，只在她这句话音落下的时候，才稍稍抬起了手，很有分寸的比了个示意的动作。
“小姐想让我像你问些什么？”
蕾娜张了张口，下意识答：“比如——我这几天在幻境见到了什么，或是在Aiserey王国里面遇到了什么事？”
“小姐更偏向想和我说这两者其中的哪一件事呢？”
“嗯……幻境吧？”
蕾娜思索了半秒，又猛然回过神，不悦地皱起眉看向对方。
“我是不是有十足的理由来怀疑，大殿下刚刚正在对我套话？”
卡米西尔笑了，笑音浮游若思，在不算敞亮的房间里听，还能感到一丝其中所夹杂着的冰冷。
“小姐何有此意？你我本为同盟，这些事情……小姐说不说，应当取决于小姐的心意。”
“即便小姐不与我说，我也不会说些什么。”
话语未毕，视野中，比蕾娜自己露出错愕面庞更快地是卡米西尔微微垂下来的眼。
直白给她了一种“都随你意，我都可以”的那种微妙的退让感。
“？”
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
蕾娜身体僵硬了半晌，几分怀疑上心，避重就轻道：“那倒没有，只要大殿下——不，卡米西尔你想听得话，我都可以说的。”
她对卡米西尔没有什么要刻意隐瞒的点。
不知是蕾娜话里的哪一句话戳到了卡米西尔心中的未知情绪，卡米西尔再度抬头的时候，又恢复了她更所愿亲近的貌相。
虽然疏离，但是带着能让她较为熟悉的淡漠笑意。
有点儿像是回到了还没有离开亚拿，只一心在他图书管里找资料的日子。
明明才过去几月余，蕾娜却觉得久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其实我当时在那些幻境里看到了一些有关于创世神和始祖的画面，以及在……在一个幻境里，看到了始祖和一个女孩走得很近，据说是Aiserey王国最初的纯血血脉。”
蕾娜迟疑了片刻，继续道：
“而后与始祖本人见面了。”
房间静默良久，未见卡米西尔说话，她又继续说道：
“我见到始祖是亚拿的纷争还没有像这样白热化的时候……现在始祖醒了吗？”
怕自己提供出什么不算准确的消息，蕾娜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见到始祖本人了。毕竟那个时间段始祖在沉睡吧？说不定我见到的只是一个虚影。”
就是这虚影会和她对话，还知道她从哪儿来就是了。
蕾娜心中腹诽，又试探地看向卡米西尔，希望能从他脸上得出什么有用的讯息。
“……”
卡米西尔看了她一会儿，思量着什么事情，随即有了定数。
“始祖确实清醒过来，但只有一阵。”
深色的棋盘上再次笼罩上细密的阴影，那阴影勾勒出了卡米西尔手指的轮廓。
话语停顿的这一时间上，蕾娜的目光又情不自禁的随着卡米西尔的手指移动而移动。
“亚拿的纷争并没有结束，始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卡米西尔的话语微妙地顿了一瞬，再蕾娜目光看过来的那一刻，又继续说了下去。
“他又陷入沉眠了。”
“……”
“…………啊？”这么随意的吗？
本身脑海里准备好的问词都瞬间消失，蕾娜迟钝了半拍，才后知后觉的问出这句话里的疑点。
“我记得，始祖清醒不是要献上祭品吗？”
她有些迷茫地指了指自己：“我记得你是打算拿我当祭品吧，那为什么——”
卡米西尔拦截住了蕾娜还没完全说完的话，淡淡道：“嗯，他是自己醒过来的，在清醒前，并没有给蒙特维尔家族看守的人传达讯号。”
怎么这样啊。
不过既然是血族的始祖，这么任性不按原有的安排来也说得通吧……？
就是感觉还是有哪里怪怪的。
蕾娜组织了几次语言失败，不知道说什么，又不想让这个房间再次陷入令人困惑的沉默，只好将希望他继续说话的希翼目光落到卡米西尔的身上。
这向来与人淡漠的血族接受到了蕾娜的寻求信号，顿了片刻，还是说了下一句话。
“我对你所见的维萨利斯是否为始祖本人这件事并不清楚，原先并没类似这样的案例。”
“不过你若是很好奇的话，可以等下次始祖清醒的时候，我带你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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