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鸟带我闯古代

　　林姝张望着进场的邵衍，以及外面带着殷切期盼等待的亲人，心里十分感慨。

　　乡试才是寒窗苦读的学子们，命运转折的开始。

　　自古就有“穷秀才，富举人” 的说法。

　　最通俗易懂但是不太恰当的比喻，秀才只是前世拥有进入大学读书资格的学生，而这个大学可不是轻易就能毕业的大学。

　　这个大学同样等同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只有最优秀的那些才能毕业，取得举人资格，被人尊称为“举人老爷”，他们实际已经有了初步选官的资格，堪称官员预备役。

　　而没毕业的则要永远待在大学里，没有进入仕途的资格，永远只是一个学生不能出头。

　　所以说举人才是普通百姓和特权阶层的分水岭。

　　如此解释的话，林姝便明白了外面带着殷殷期盼人的感情，自己不也同样是他们其中一员。

　　“晨曦，咱们回吧。”林姝加了李晨曦上马车。

　　“好。”李晨曦痛快上了马车。

　　开考当日。

　　学子们吃喝拉撒，都在一个个狭窄的青砖隔间里。

　　每两人外面有一名站岗、监督的军士，他们也是负责传达学子意见的。

　　中午邵衍觉得腹中饥饿，这时有军士举着写了午时正三个大字的牌子过来。

　　旁边还有提着热水桶以及凉水桶的。

　　邵衍收好卷子放在身后休息的隔板上，举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有需。

　　站岗的军士埋头凑过去，邵衍小声低语：“我要热水。”

　　听到这个要求，站岗的军士往前一步拦住送水的人，指了指热水桶。

　　送热水的差役马上懂了意思，拎着热水桶到了邵衍跟前。

　　邵衍这时已经在一个碗里，舀出几勺甜油茶，指着一个空碗，以及空陶杯向差役示意。

　　差役给他倒了满满的热水，见他点头便离开。

　　等人走后，邵衍不慌不忙开始搅拌。

　　随着搅拌，香甜的炒油茶伴着坚果香传出，光是闻着就已经十分香甜了。

　　糖在古代，对于庄户人家来说算是奢侈品，来考试的，有大部分都是农家子。

　　油茶里放了足够的糖，甜甜的气息香飘到附近，让左近学子忍不住一阵闻嗅。

　　本来还想继续写的完全写不下去，纷纷开始要水，也要吃午食。

　　已经开始吃午食的，穷苦些的就是死面饼子，这个放得住，好一些的是被掰碎的白面馒头或者包子，还有各种点心。

　　什么香味都没有盖住邵衍油茶的甜香气。

　　邵衍对面考棚的学子，和对面左近两边的，找了一会确定就是他手中的吃食，带着渴望的眼神，隐晦的打量他碗中之物，奈何离得远，又有军士挡着，他们看不清。

　　军士站着正对着邵衍，把他的吃食看的一清二楚，嘴里疯狂分泌出唾液。

　　见他把碗中之物搅拌的粘稠又顺滑，见他舀起一勺放入口中，没忍住咽了口口水。

　　这声音不小，邵衍自是听见了，为了不让眼前人羞恼，他并没有抬头，自顾自的吃着。

　　吃完半碗甜油茶面觉得有些腻，趁着水还热乎，他又舀了咸油茶面，是甜油茶面的一半，再次冲泡起来。

　　眼前的军士已经在心里骂娘了，吃完一碗还不够，居然还要吃，背过身去又不合要求，只能干看着。

　　等等，这次的味不一样，他猛吸了一口，这次的是咸香的？

　　咸咸的气息，配着花生、芝麻，香，真香啊。

　　军士肚子咕咕想起来，突然有些恼羞成怒，见眼前的学子没看自己，羞恼感才去了些。

　　换班的怎地这个点还不来，想饿死他不成。

　　熬到邵衍吃完，接下午班的军士才来，这个军士打了刚来的人一拳，颇有些急促的离开。

　　换岗的觉得他莫名其妙，着甚急呢，难不成尿急？

　　在固定地方站好，他突然闻到空气中残留的味道，又甜又咸，这是何吃食，怎地如此奇特的味道，刚刚二蛋跑的那样快，不会是馋的吧。

　　吃完饭，邵衍用带来的没有香味的皂粉，在碗里撒了一点点，附着于碗上的油很快洗净，用另一个大碗里剩下的半碗温水，冲了冲手里的，碗筷便收拾干净了。

　　脏水倒进放在最里面角落里的脏水桶。

　　小便也在这个桶里解决，每日有下人收一遍。

　　大号可以去贡院四个角的茅房解决，一天只许一次。

　　从被单上撕了一块布，用来擦手擦干净桌子，再把试卷挪过来，这顿午时彻底结束。

　　坐着休息的时候，邵衍迷迷糊糊地想，本来十年前乡试是不许上大号的。

　　一旦上大号，会被军事盖一个“屎戳子”，有屎戳子的卷子到了阅卷人手里，可想而知会是什么结果。

　　所以各个书院的学子，都会被做这种三天不上大号的特训。

　　到了九年前那届科举，竟有学子因憋便，□□出血不止而死，这事传出去后，成为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大大丢了读书人和朝廷官员的脸面。

　　朝廷这才废了屎戳子，允许乡试考试时，考生们每日去一次大号。

　　靠着强大的生物钟，邵衍浅浅眯了两刻钟便醒过来。

　　他先是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觉得还是有些不清醒，坐下后拿出了薄荷膏，珍惜的抹在了太阳穴和人中下，随后彻底清醒，继续奋笔疾书起来。

　　站在外面的军士闻着远远飘来的清凉味道，只觉精神大振，离得这么远，都能闻到如此清凉的味道，不知抹上是何感觉。

　　虽然眼馋，可他们有规矩，在贡院内，不能与考生有任何物品往来，否则被周围考生或者军士报给主副考官，他会被严惩，严重的还会丢了性命。

　　天黑下去，邵衍收了卷子，只留了草稿纸在桌子旁，点起了烛台。

　　再次看了几遍草稿纸上的经义，他把草稿也收了。

　　晚上天气凉下来，是时候吃热乎的面了，邵衍举了牌子要了热水。

　　把碎面从布袋中舀出半碗，又夹出一筷子撕成条的猪肉脯放进去，倒了热水后盖上盘子，他站起身原地活动。

　　猪肉脯也是林姝到了最后几天才想起来，没着急做，这天气白天中午有一段气温还挺高的，怕猪肉铺放坏了变质，等到他们进场前一天才做。

　　身子的僵硬劲儿去了，邵衍估摸着面也到了时间。

　　盘子一掀开，铺面而来的鲜香，让饥肠辘辘的军士没忍住往前走了一步，想起他们不能靠考生太近，又硬生生撤回去半步，险些栽倒在地。

　　他终于明白午时二蛋是那个表情了，这眼前学子的吃食闻所未闻，看着像是掰碎的干面，居然还有菜蔬和肉？

　　不是，这位考生，你是来考试的，还是来做吃食的，你居然在贡院里吃面，还带了菜和肉？

　　中午经历过油茶面荼毒的周边学子们，晚上受到了更大的暴击。

　　吃过方便面的都知道，方便面这个东西，吃的人不觉得特别好吃，闻着的人才是最受罪的。

　　碎面自然还是要用勺子吃，邵衍一口一口吃的喷香，左近的人觉得煎熬无比，只期盼他快快吃完。

　　邵衍吃到一半，中午换走的军士又来换了班，正在站岗的见他到了，等他站定后一路小跑着离开。

　　换岗的动静惊到了邵衍，他舀着一勺面停在身前，抬头看去。

　　两人大眼对小眼。

　　邵衍低下头吃饭。

　　陈二蛋站定后闻着香味，隐隐嗅了一口，心中的眼泪又下来了，苍天啊，这人怎地又换了吃食，自己是吃了饭来的，为何现在十分想吃，哪怕一口也好。

　　吃完晚食收拾完，邵衍先稍微溜达了一会，才把当桌案用的木板抬起，与自己坐着的木板拼在一起，拼成一张简单的“床”，蜷缩在上面睡起来。

　　同样的事还发生在贡院的另外两处。

　　邵衍他们三个，在里面考试，觉得时间过的飞快。

　　而林姝在外面，觉得时间过的异常慢。

　　第三日下午是出场的时间，林姝带着李晨曦和邵燕飞一起到了贡院。

　　“你有着身孕，还要来这里挤作甚。”林姝有些担心邵燕飞。

　　邵燕飞脸色红润，毫不在意的样子：“二嫂，郎中都说了，我补的不错，胎像稳固，我真没事。”

　　“若有不舒服马上跟我说，千万别硬撑。”林姝仔细叮嘱。

　　“嗯，我一定。”邵燕飞讨巧的笑。

　　未正一刻左右，也就是下午两点到两点半之间，邵衍先出来。

　　林姝赶紧迎上去，眼里满是心疼，拉着他左看右看：“脸色不太好，胡子也长出来了，吃睡皆不好，难怪会憔悴许多。”

　　虽然现在她想赶紧让邵衍回去休息，可邵燕飞还在这，不能把她自己放在这，只能陪她一起等。

　　“你快去马车上歇着，我们陪燕飞在这等。”林姝想让他进马车。

　　邵衍一脸温柔，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十分开心，忍不住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我在那狭小的地方待了许久，现在只想在外面走走，我就在这等。”

　　这么一说还真是，邵衍个高，身上有层薄肌，看着十分修长，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林姝前世在网上见过贡院的介绍，那小小的个子间，腿长的都伸不直腿。

　　这般大个子，窝在一个狭窄的格子间，实在是憋屈。

　　“好，我们在外面等。”林姝揽住邵衍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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