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胡亥鸡飞狗跳的日常

　　匈奴没有想到大汉竟然真的会撕破脸来搞偷袭，他们更没有想到大汉对匈奴边境的地势和人员分布这么了解，轻而易举的将他们的人打得节节败退。

　　消息很快传到了狼居胥山，军臣单于拍桌而起，“一定是细作！”

　　左贤王却摇头，“不一定是细作，也有可能是叛徒。”

　　他看向军臣单于，“难道您忘了，从这里逃走的张子文一干人等和去年消失的韩婴吗？”

　　军臣单于气得摔杯，“这些叛徒！”

　　“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大汉再这么打下去了，他们现在是士气高涨，我们是节节败退，若让他们乘胜追击，那很快就会打到狼居胥来了！”左贤王说。

　　军臣单于冷道：“他们只敢做这种趁人不备的小人行径，哼，看来不给他们一点教训，汉皇帝还以为我们好欺负！”

　　账外，卫仲卿拦住阿瑟，“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到处都是被调动的匈奴人，已经走了两大队人马了，卫仲卿心中隐隐有些预感，只是急需求证。

　　阿瑟：“汉人打过来了！特乃乃的！小人！不敢跟我们正面刚，竟然搞偷袭！”

　　“正好，你跟我去支援前线！”阿瑟一把抓住卫仲卿，将他拖上了马。

　　常将军带了大批兵马攻打的边境与狼居胥山相隔甚远，狼居胥山得到偷袭消息的此时，他们早已经大军挺进，跨越几个山头，直逼腹地。

　　霍光带了一个小队，从山中小道隐秘前进，常将军的势头正盛，吸引了匈奴大量目光，所以他们才更好行动。

　　霍光想得很清楚，擒贼先擒王。

　　不过匈奴这王离他们是真远，霍光的睫毛被风雪冰冻着几乎睁不开，但他之前一直混迹在这些山上，闭着眼睛都能摸清地形。

　　楚埙跟在他后面，一边匆匆前进，一边暗暗担心。小公子去了哪儿？莲子他们又还好吗？

　　“还有多远？”他问。

　　霍光嘴唇发干，一把抓起地上的积雪塞到嘴里，“照咱们这速度，还得再跑十来天。”

　　那也太远了，楚埙觉得不行，“我们人还是太多了，要躲着沿途赶去增援的匈奴人，太不方便，不如让我先去。”

　　“你知道路？”霍光此时完全没有平时的孩子做派，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让你去还不如我去，可我要是走了，你们也没人知道怎么抄近路往前跑，算了，加快速度吧。”

　　派出去增援的兵马越来越多，军臣单于看了一眼天气，最近一直都是阴沉的风雪天，“已经五天了，前面还没传消息回来，我觉得不妙，必须加强防备。”

　　他看向旁边的人，“去叫左贤王过来商量对策。”

　　军臣单于在帐内看着沙盘地图，心中镇定得盘算计策，听见身后帐门响动，他没有回头，“左贤王，你过来看，我估计他们已经到了这里，你觉得呢？”

　　冰凉的匕身贴着颈侧滑过，发出幽幽寒光。军臣单于一动不动，眼睛却极力向后看去，想要看清是谁竟然如此大胆，敢在这里偷袭他。

　　“几年不见，单于过得可好？”

　　这个声音！军臣单于咬紧后槽牙，“张子文。”

　　小公子笑眯眯得说，“难为单于还记得我。”

　　“是你！果然是你带来的汉军！”军臣单于冷道，“当初是我看走了眼，竟然觉得可以驯服你。”

　　冰凉的匕首锋利无比，外侧眨眼间就多了一条血线。

　　小公子神色淡淡，“多亏了单于办的那个婚事，可真是给我多了很多麻烦呢。”

　　“就是不知道，你想怎么死？”

　　军臣单于听着恶魔在耳畔低语，他镇定道，“你想杀我？左贤王马上就到，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全身而退吗？”

　　“张子文，我佩服你的胆量，可你未免太没有脑子。”

　　血珠滚滚滴落在裘衣大袄之上，缓缓渗入衣襟，小公子手指一动，寒光在空中划过冰冷的弧线，随着军臣单于重重跌落在地的声音，他低叹道，“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小公子看着喉咙一片血红的军臣单于，对方瞪大的双眼还心有不甘的瞪着他，似乎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得就拿走了自己的生命，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匈奴腹地竟然还能遭人暗害。

　　小公子将匕首随意扔到地上，转身离开大帐。

　　他看着外面一片混乱的匈奴兵，随意抓了其中一人，用匈奴语说，“单于被人暗害了。”

　　他穿着匈奴人的服装，那人并没有警惕，反而被他说的话吓到，那人掀开帐门果然看到军臣单于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那人急急转向帐外，眼前却是群群人影，再不见小公子，他高声吼道，“不好了！单于死了！”

　　霍光带着小队兵马深入狼居胥山，他登高望远，居高临下，看到下面帐子连成一片，中间的匈奴人混乱得奔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日夜兼程，缩短了将近一半的时间，终于到了这里，本以为会看到严阵以待的匈奴军，却不成想还没有开打，对方好像已经溃不成军。

　　发生了什么事？

　　来不及多想，霍光振臂一挥，“天助我也！兄弟们！杀！”

　　在霍光带人冲下山之时，小公子正从另一面缓缓上山。如果没有记错，这个方位就是当初莲子去世时的地方。

　　白雪皑皑，本该无人踏入的一片洁色之中，多了一行浅浅的脚印，若风雪再加，可能就会被覆盖。

　　小公子眼皮一跳，转过几棵树，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背影正坐在雪中。

　　义姁听到脚步声，她回头看去，似乎并不意外在这里看到小公子，正相反，对方应该更意外。

　　义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靠近，“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公子：“你怎么知道的？”

　　“来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个陌生人，他说认识我，我向他打听莲子的下落，他告诉我她在狼居胥山上。”义姁淡道。

　　“我走时你明明答应过我，会照顾好莲子。”义姁冷眼瞧他，“可你不仅让她惨死山上，甚至还让别人顶着她的名字活着。”

　　“我原以为秦灭后，你会有所不同。”她嗤笑，“但我想错了，你和秦皇帝一样。”

　　你们都是一样的人，言而无信，暴戾无常。

　　她站起身，宽袖微动，细软的银鞭在雪中斗折蛇行。

　　小公子默默看着她，“你到这边之后才知道莲子的事情，那你这一路上对我起的杀意又是为了什么？”

　　“义姁，你不需要打着为莲子报仇的旗号，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他说。

　　义姁手指颤抖，她紧紧攥着软鞭，眼前划过无数回忆，“荆轲。”既然已经撕破脸，她不需要再隐藏，“我是荆轲同门，胡亥，杀尽秦室人是我的使命。”

　　“这么多年的相处，你此刻能想到的，却是复仇吗？”小公子若有所思。

　　义姁冷脸，沉默着应了。

　　原来是这样。小公子对上她那饱含憎恨的目光，竟然觉得心中一直压着自己的包袱突然一空。

　　“原来你真的不是裴子衿。”

　　低喃随风而去，义姁并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她颦眉，“你在说什么？”

　　“莲子的事，是我错了。”小公子说，“她去世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失眠，每次入睡都会梦见你将她交给我时的场景。”

　　“但我也给她报了仇，杀害她的人已经四分五裂，死无全尸。”他说。

　　小公子看向她，坦荡道，“自从你醒来以后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什么人得失忆症会如此古怪，甚至判若两人，裴子衿为什么要以身试险，她又究竟交代了莲子什么事。”

　　“现在我明白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出了问题，所以想要独自面对，但又害怕再次苏醒后会不知道这期间都发生了什么，所以让莲子跟在旁边事无巨细的记下来。”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莲子明明害怕义姁，却又不肯离她远远的，甚至在他离开马车，明确表示过“不想死就去”的时候，眼里还是露出了纠结着想要过去的情绪。

　　义姁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我是义姁，也是裴子衿。”

　　只不过是失忆而已，她想，但我们还是一个人。虽然失忆，让她曾经产生过身体里有另一个人的想法，但很快就被她否定了。

　　“我们是一个人，你凭什么说不是。”义姁说，“是不是同一人，又对你有什么影响。”

　　周围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气氛，小公子却笑了，“因为我喜欢的是裴子衿，而不是一个披着她外皮的赝品。”

　　“想清楚这一点很重要。”他认真的解释，目光掠向她后侧，“这意味着我不需要对你手下留情。”

　　话音刚落，还不等义姁想明白他话中含义，后脑就被又狠又重得砸了一下，人直接就昏了过去。

　　卧槽！莲子震惊的掂量着手里的棒子，我这么勇吗？一击就中诶！

　　在棍子落在的瞬间，小公子急身上前，一把捞起她的腰，将她抱在怀中，免于她倒进雪地。

　　小公子抬眸，“多谢。”

　　莲子挥舞着棍棒，“小意思！要不是你们俩聊得入神，她也不可能没听到我过来的动静，这还多亏了你机智！”

　　小公子一笑，“所以我说的全都对？”

　　莲子呃了声，不知道该不该点头。刚才小公子猜出事情真相的时候，她着实吓了一跳，但也因此梳理清楚了裴子衿让自己这么做的原因，解了自己的心疑。

　　之前义姁离开，她怎么想都觉得应该跟上去，不仅因为裴子衿的嘱托，还因为她发现义姁的情绪不对劲，事实证明，多亏她偷偷跟来，否则这棍子捡来还真没什么用。

　　“她醒了以后怎么办？”莲子有些苦恼，又有些担心，“再砸晕她？而且我好像下手太重了，你快摸摸她后脑勺出血了没。”

　　血是没摸到，但摸到了一个好大的包。

　　小公子将人横抱起来，“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

　　莲子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上哪儿安顿啊？这冰天雪地的，也没有地方啊。”

　　“怎么没有？”小公子看向山下。

　　兵戎交接，厮杀声渐弱，取而代之的是一浪接一浪的欢呼声。

　　“霍光胜了。”他勾唇。

　　——

　　多年后，霍光再次回忆起狼居胥山这一战时，总会有一丝不真实感，他第一次随军出征，竟然就能赢得常将军的信任，放心让他带着关键的一队人马深入腹地，这是其一。

　　其二，是他挥兵而下，冲进匈奴老巢，在对方毫无防备甚至兵荒马乱之际成功围剿左贤王。

　　其三，是他冲进大帐，却看到军臣单于的尸体。此后，他登临山顶，设坛祭天。

　　其四……是胜利后想要同他人分享时，仅一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楚埙一干人等。常将军甚至派了多队人马沿途寻找，不仅没有看到楚埙的踪影，就连莲子都没有看到。

　　霍光跟着常将军回到长安，受陛下册封任大司马骠骑将军时，刘彻还问，张子文呢？

　　张子文也跟着消失了。

　　而并未跟着他们二探匈奴的图凡雀听说此事后，却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匈奴势力大幅减弱，他也能够安全的回大宛，临走时，他对霍光说，“有些人就是这样的，他们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出现时突然，离开时也不会给你道别的机会。”

　　“但若是有缘，以后还会再见。”

　　霍光带着图凡雀的话，疑惑不解的进宫，想要与卫姨谈谈，却不料他跟卫仲卿进宫后，只看到了一个卫姨。

　　“在你们出兵匈奴的这段时间，姐姐不甚坠湖，为了不让你们分心，我没有让陛下提起。”平阳神色淡淡的，摸了摸略有隆起的小腹。

　　随着卫仲卿和霍光带回捷报，刘彻和太后想要笼络此等神兵强将，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联姻，于是长安很快出现了一个新起的大家——卫家。

　　看着霍光二人离开的背影，平阳默默将画笔折断，扔到楼阁外。

　　楼阁外湖水粼粼，画笔轻巧沉入水中，没有溅起一丝水花。

　　没有从卫姨这里得到慰藉，霍光想到了韩婴，她曾是大哥的娘子，应该会比较了解他们的行事做派，可不料福海公公却说，韩婴和七四早已双双死在大狱。

　　下狱后不久，陛下还没有对他们进行决断，卫子夫曾去探望过几次，不久后的一天清晨，阳光刚从牢窗飘落，狱卒就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两人握着手，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霍光听后，一时无言，只能转而去找常将军，常将军刚将牛皮布收起来，听到霍光来了，他没有丝毫惊讶。

　　看着霍光明显沉稳的模样，常将军笑着说，“我猜到了你会来找我。”

　　霍光没有别的想法，他只想找到那些人，找到张子文，问一问，他在大帐内看到的尸体，是不是他们做的？为什么要消失？为什么连句道别都没有？

　　常将军想到自己还不曾交出去的牛皮布，想到自己还没有向张子文求证他是不是后辈之人，他就觉得自己的遗憾不比霍光少。

　　但生活不就是这样吗？有遗憾，也有完美。

　　他拎出一坛酒，“来！今夜不醉不归！”

　　——

　　元狩四年，骠骑将军挥兵横渡大漠追歼匈奴，突入敌军腹地两千里，斩首七万余，挥兵北进，于狼居胥山开坛祭天，此后该地均为汉家疆土，为后世美谈，唤曰封狼居胥。

　　多年后，元和十五年，李恒为唐帝，右武卫上将军梁虚己权势熏天，手握重权，炙手可热，朝野上下无人敢右。

　　李恒继位后荒\淫\无度，很快身体不堪受用，于是他想到了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并命梁虚己在一年内找到神药。

　　“哦？那要是找不到会怎么样？”

　　客栈大堂里，两个客人正在小声讨论此事发表见解时，突然后面插进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吓得两人几乎心脏骤停。

　　两人不满地回头，却见凑过来说话的是个漂亮姑娘，顿时厉色骤减，“你是谁？”

　　“我？我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裴子衿眉眼一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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