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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泪
二十九泪
“那个基地并不是【LesDeus】的据点，也没有安置大规模的武器，我所掌握的情报对【天人】来说毫无价值，也不会影响计划的走向。”
这是我唯一开口说的话，不管他们信还是不信。
我这种行为，自然被认定为违反组织理念及纪律的行为，惩罚并勒令反省也是必须执行的手段。
我很感激【阿雷路亚】为我守口如瓶。虽然在潜入那个基地之前，我曾经告诉过他关于那台铁人【蓼子】的事，但是他听说我毁掉了个人终端并拒绝开口之后，便主动替我隐瞒了那部分的情报。因为我将事件的主要责任全部揽在身上，他并未受到惩罚，这一点我也很宽慰。
禁闭室内什么都没有，就连睡觉也只能睡在地板上。当然，他们并不打算连我的身体也一起弄垮掉，房间里准备好了足够的毛毯，【洛克昂】或【提耶利亚】会定期给我送来食物和水。
有人送来食物的短短间歇，便是我与外界唯一接触的机会。大多数时候，只言片语只够我了解外面的天气或任务的最新进展。当然，运气不好的话，也免不了要听一番说教或抱怨。【LesDeus】的问题一直悬而不决，大家的心情都很不好，我偏偏在这时做这种后院起火的事，无形中又给众人加了一层压力，遭白眼是理所当然的事。
在黑暗中默默等待时间过去的日子，反而给了我有思考的时间。越想越明白的结果，便令我愈发欣然地对待这种被囚禁的生活。终于理解当初【阿雷路亚】违反命令，选择拯救重力区那些人时的想法了，现在的我也有类似的心情。
虽然——那个【Lee】中尉，他一再澄清自己并不是【安德】，甚至告诉我他确定【安德】已经死了……但所有证据，又都指向“他就是【安德】”的事实。
而且，他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他挡住那些士兵们，又第一时间将我送到基地外面去，我早已被人抓住，不知会面对怎样的酷刑之后可怕的下场了。
所以，在彻底弄清事实真相之前，我一定要护住他的命，无论要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毁掉个人终端，被关禁闭之类，不过是拔根毛的程度。
禁闭的门突然轻快地打开了，有人端着食物走了进来。
意外地，今天来送食水的，竟是【刹那?F?清英】。
我的情绪早已木然，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的欲望。
他将装着食物的盘子放到我的脚边，又拿起旁边那份装着旧食物的盘子，看了一眼便说：“世界上那么多人食不果腹，你不应该在这里浪费食物。”
我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不吃东西不是因为赌气，而是因为我看到食物便会反胃，即使肚子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不过，【刹那】果然跟【洛克昂】不一样。如果是【洛克昂】，只会温和地哄一句“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东西的话，就算是铁人也会倒下”……之类，不会这样尖锐地责备我。
大约是发觉我并没有说话的欲望，【刹那】站直了身子，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门的方向走去。
本以为他会这样沉默地走出去关门，谁知他到门前又停下了脚步，既不走出门去，又不开口说话。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知道他在等我开口，我也只好老实巴交地开了口，“他们都希望我说出来，至少写成报告书交给【VEDA】。”
“你希望我这样问你吗？”他反问我，视线朝我的方向转了过来。
门外的光顺着他侧脸的轮廓形成一圈耀眼的光环，一瞬间我竟有种错觉，仿佛他的身上在发着光。
“至少【洛克昂】每次来，都必然要长篇大论地游说一番，”我下意识地避开视线，也避开那种奇异的错觉，继续闷闷地道，“什么至少应该把理由说出来，或者说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之类。”
若换了【提耶利亚】，便一定要鄙视地教训我，认为存在我这样的成员实在是【天人】的耻辱。
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样的非常时刻，已经知晓太多S级机密的我即使想要退出【天人】，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唯一可行的“退出”方式，恐怕只有去与死神共舞。所以，对他只是絮絮地说那些看似狠厉的话，却从未真正提过要我“退出【天人】”这点，我是心存感激的。
“【洛克昂】并非不相信你的话，但是……”【刹那】语调平和道，“他希望能够尽快解决掉【LesDeus】，而你若一直留在这里，就不可能协助情报收集工作，所以他着急。”
“那个基地只是【人革联】的研究机构之一，并且与当务之急的【LesDeus】毫不相干，也应当不会成为纷争之源……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打算说，”我幽幽地又再重复了已说过多次的那句话，“你就这样回去复命便是。”
“再澄清一次——我不是奉命来游说你的，”【刹那】自门前回过头来，那双暗红色的眼眸一如既往透出坚定的意念，“事实上，我也不觉得任何人有权质问你。你这样做，必定有你自己的理由。而不管你选择沉默或是别的什么，都是你的权利。”
“咦……？”
我心底那块捂了许久的旧疮疤，突然地被这句话刺穿了——淌血了。那一夜在海边的那些话，他的表情，霎时都在眼前闪过。
——原来，这就是【刹那】内心的想法吗？不管是什么理由，旁人……都没有权利去追问？
我竟然完全不知他的想法，便一厢情愿地跑去揣测他的心思。
我……简直像个傻子一样。
“对不起……”我的情绪一瞬被击溃了，眼泪夺眶而出，“那天晚上是我不好，我不该擅自追问你那种问题。我以为自己在关心你，其实只是我为了自己好受点，跑去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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