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农

　　宋砚书现下是不会任他们宰割的，她好不容易考上，生活正要开始好转，自己是绝不会轻易妥协的！

　　更何况，她根本不需要算盘，众人真是小瞧了她！

　　她只需凭借穿来前的数字和计算能力，就能解决。

　　因此，宋砚书在心态上并没有不知所措。

　　只是，她没想到，刚来到司农司就要面临勾心斗角。

　　果然，无论哪里的职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想到刚来时张司农对众人家庭情况的问话，宋砚书突然有些明白了。

　　莫不是见她无亲无故，孑然一身，便觉得她好欺负？柿子想捡软的捏？

　　其他几位监生历事也在暗暗讨论宋砚书。

　　“真不知道宋兄如何在三个月内完成？”一人有些同情。

　　“你说，莫不是他得罪了何人?在故意针对？”另一人小声说。

　　“嘘。”一人将手指放在嘴边，左右张望一番，小心道，“隔墙有耳，我们刚来，还是小心为妙。”

　　“他若是完不成，岂不是通过不了考核，将会被逐出户部？”

　　“我们还是先做好自己的本分，剩下的，便不是我们能操心的了。”

　　“哎。”那人只能扼腕叹息，说实话，他还是很佩服宋砚书的，若是他被分派到这样的差事，早就愁云惨淡了。

　　而反观宋砚书，虽宋兄也觉得困难，但他并没有阴云笼罩，而是想着怎么解决问题，自己真是自愧不如。

　　另一边的屋内，刘主簿低眉顺眼说道：“张大人，都已分派好了。”

　　“哦？那个宋砚书是何反应？”张司农问道。

　　“他问了下官之后，便去屋内处理了。”刘主簿说，“不过，大人，听说此人在殿试时曾被陛下亲自问话，在陛下那留下了印象，我们这样做，是不是……”

　　刘主簿没有说出未尽之言。

　　“那又如何？他自己完不成任务，考校不合格，岂是我们针对？只能说，是他自己徒有其表，真正实践时便拿不出真才实学了，陛下又岂会怪罪？”张司农老成地说道。

　　“那若是他真能完成呢？”

　　“那也是他的本事。”张司农冷哼道。

　　刘主簿汇报完便退下了。

　　张司农喃喃道：“宋砚书啊宋砚书，非是我故意针对，实是你挡了别人的道，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过，你若是能完成，司农司也不能将你如何！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们的盘算，宋砚书并不知道，此刻，她正在全身心想着怎么解决问题。

　　首先，宋砚书准备在众多册子里找出去年所有地方报送的粮食税收账册。

　　光是这一项，就要耗费很多时间。

　　因为屋子里的册子实在是太多了，更何况，每一个地方还是分散放着的。

　　于是，宋砚书当天什么也没干，就从架子上将各地的册子抽出来。

　　宋砚书在书桌旁找到了一块空地，接着，她找出一张纸，分别写出了各州的名称，并为每一州划定了一块区域。

　　大越有十三个州，每个州又下辖多个县。她准备将属于一个州的县域册子全部放在一处。

　　放在低层的册子，宋砚书很快便将他们拿了下来。但是，有些册子放在高处，以宋砚书目前的身高，根本够不到。

　　是以，她需要借助书梯。

　　但是，宋砚书在屋内扫视一圈，并没有见到书梯。

　　于是，她便出门询问刘主簿。

　　刘主簿斜看了她一眼，说道：“原来屋内确有书梯，只不过前段时间赈灾，粮仓需要，便全部借给粮仓使用了。”

　　“就没有别的书梯了吗？”宋砚书不信。

　　“你在质疑本官吗？当时开仓放粮，救助各地而来的灾民，户部所有的书梯都被搬了过去，现在还未拿来。”刘主簿语气加重。

　　“下官不敢，敢问刘主簿，粮仓在何处？”

　　“粮仓都建在城门处。”刘主簿有些不耐。

　　“多谢刘主簿。”宋砚书行礼。

　　宋砚书想，京城地界非常宽广，自己还只能步行，就算现在立刻从户部出发，天黑前也根本不够来回的。

　　而且自己孤身一人，没有人帮忙，也没有马车，若想将书梯运来，谈何容易！

　　宋砚书想了一会，有了，可以问问谢时安家中有没有书梯。

　　不过，她抬头看看目前的日光，翰林院还没有下值。

　　等到下值时，她再去翰林院门口等着吧！

　　宋砚书又回到了屋内，她坐在窗边，把已经找出来的册子整理好。

　　这还没有找出全部，就已经有了上百本，若是把所有的都拿下来，岂不是更多。

　　一时间，宋砚书觉得脑袋有些昏沉。她实在不知，司农司到底是何居心？

　　但她现在也不能闲着，宋砚书准备趁着这个机会，先把单位不统一的册子拿出来。

　　在地方的实际征收中，多以“斛”为单位，但是财政体系中，却要以“石”计。

　　因此，她要把所有的“斛”转化为“石”，所幸两斛等于一石，还是很容易换算的。

　　宋砚书重新找了个空白的册子，她要把这些数据都给登记好。

　　为了更方便的统计，她直接开始在册子上画起了表格，并出去找了把角尺，务必让每一条线都是横平竖直的。

　　这样，各地的数据一目了然，总数也可以很好地计算出来。

　　在数据统计这一块，表格比其他所有的文字都要更加清晰明了。

　　不过，有一个问题，就是她可以在计算时方便地使用阿拉伯数字，但是拿给张司农的表格却不能如此，还是要用文字表达数据。

　　若是能直接在表格上写上阿拉伯数字，将会省去很多空间。

　　不过，为了免去解释的麻烦，宋砚书还是决定只在自己计算时使用。

　　她先在画好的表格上写上了各州的名称，然后各州下面又有对应的各县名称，接下来，她就需要把数据一一填上。

　　宋砚书制作了两份表格，一份是她计算时为了省时省力写的阿拉伯数字，方便她计算。

　　另一份则是等确认无误后，填充好交给司农司的。

　　时间过的实在是太快了，更何况还没有电脑和办公软件，只能完全靠手画。

　　宋砚书的手一刻不停，还要时不时担心手蹭到墨汁。因此，她只能画好一页后，就放在一旁晾干，再进行下一页的内容。

　　若是画完一页就直接翻过去了，只会让墨汁洇成一团。

　　于是，当金乌西坠时，宋砚书仅仅搞定了一本，还是在她完全没有休息的情况下。毕竟，大越有数百个县。

　　宋砚书吹了吹晾好的那本，把它放在一边。

　　屋内视线开始不好了，哪怕点着油灯，也晃得眼睛疼。

　　既然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宋砚书也不欲点灯熬油，让自己的眼睛处在光线不好的环境下。

　　毕竟，她现在拥有的是一双完全明亮的眼睛，没有近视，也不需要戴眼镜，每天都可以看的很清晰。

　　想到穿越前近视数百度，带着厚重眼镜的自己，宋砚书现在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眼睛。

　　因此，眼看酉时到，宋砚书便出了房间，结伴准备离去的几位监生历事看到他，很是讶异，他这便要走了吗？

　　可是他的任务三个月根本完不成，他不应该留在这里做到深夜吗？竟也和他们一块散值了！

　　众人大为不解。

　　宋砚书看着他们的表情，也极其不解。这是怎么了，她从他们脸上，竟然看出了不赞同她离去的意思。

　　可这不是散值了吗？

　　难道到了古代，她也还要坐在这里继续加班？

　　何盼山上前问道：“宋兄这便走了？今日处理的如何？三个月的时间太过紧凑，宋兄不留下继续处理吗？是否需要我帮忙。”

　　原来是担心她完成不了，宋砚书说：“何兄，我还有事，今日就先离开了！”

　　何事还能比完成任务重要！众人看着宋砚书，有些一言难尽。

　　若是宋砚书真想做好，紧张的三个月时间，他不得直接住在户部吗？

　　他们是一起来的，自然也不希望宋砚书那么快便被扫地出门。

　　刘主簿看到宋砚书离去的背影，嘴边泛起一股冷笑。

　　看来，他觉得完成不了，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没想到宋砚书这么快就放弃了！刘主簿突然觉得一点挑战都没有！

　　不过，看他走的方向，倒不像归家，反而向是翰林院的方向。

　　刘主簿突然冒了些冷汗，此人不会是认识翰林院的某位大人，现在前去告状的吧！

　　不行，他要把情况告诉司农大人。

　　“不必慌张，我们静观其变就好。”张司农镇定自若，抬眼说道。

　　这厢，宋砚书走出户部，便提前在翰林院门前等候。

　　不过一会，当值的大人们便陆续走出了翰林院。

　　远远的，宋砚书见到谢时安从里走出来，她等在不远处，喊道：“宴如兄。”

　　谢时安一眼便看到了树下带着盈盈笑意的宋砚书。

　　他的脚步顿住，“砚书，今日找我，可是有事？”

　　“宴如兄，你们家书房可有书梯，能否借我一用？”宋砚书说明来意。

　　“小事。”谢时安笑笑，“不知砚书要在何处使用？”

　　“司农司。”

　　不料，谢时安却皱紧了眉头：“司农司没有书梯吗？”

　　宋砚书便向他解释书梯都被拿去赈灾了。

　　谢时安这才舒缓了眉头，不然，他真以为宋砚书在司农司遇到了麻烦。

　　“砚书，现在天色已晚，你拿着书梯多有不便，还是等明日，我让管事给你直接送到户部吧！”谢时安考虑周全。

　　“多谢宴如兄。”两人一路相谈甚欢，待走了一会，谢时安的马车和家仆早已等候在侧，宋砚书便适时地提出告辞。

　　终于解决了一个小问题，宋砚书浑身轻松，她是不会轻易离开户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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