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今天也很普通

　　君煦晨带陆仁己先回到了酒店套房。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了陆仁己昨晚睡的房间。随后从储物石中取出了数十个包装盒，堆满了一地。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就买多了些。你挑着穿。”君煦晨说，“时间不够，只能买成衣，之后再带你去定制。”

　　陆仁己随意拿起一个包装盒，是某个潮流品牌。他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件休闲衬衫。

　　君煦晨：“成衣码数就那几个，我就按照我的码数给你选了，应该能穿。”

　　陆仁己抖开衬衫，稍稍看了几眼就确定自己确实能穿。

　　他随即点头，看向君煦晨。

　　君煦晨心领神会，起身离开房间。

　　陆仁己没有多拆，就穿了那件衬衫和随便选中的牛仔裤。恰巧不突兀。

　　等离开房间，君煦晨上上下下给自己弟弟扫视了一圈，满意道：“不错，码数正好。”

　　管家机器人进入房间，看到了满地未拆开的盒子，向君煦晨询问如何处理。

　　君煦晨先问陆仁己：“你没有都打开看看？”

　　“没必要。”

　　“行。”君煦晨没有强求，扭头吩咐机器人，“都拆了收进柜子里吧。”

　　“等会。”陆仁己制止管家，他看向君煦晨，说：“衣服太多，我穿不上，剩下的都退掉吧。”

　　君煦晨欣慰地点头：“我们阿夜很节俭。”他看陆仁己神情认真，便说：“那好吧，这些就退了，之后再给你买更合身的。”他重新吩咐管家机器人：“把盒子分门别类摆好，稍后会有人来取走。”

　　“是。”管家进入房间。

　　君煦晨看了眼时间：“10点……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陆仁己跟随君煦晨踏上去往餐厅的路。攥紧的拳头里湿润润的。他这几年从没有哪天像今天一样紧张。

　　约定的饭局就设在酒店之内。在酒店中部的某个楼层，一出电梯，走廊灯光温馨，尽头有一间半掩着的房门。门口有一个侍者在等候。

　　见君煦晨和陆仁己到来，侍者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门内随即传来声音：“进。”

　　是一道女声。这声音他听过。

　　侍者向君煦晨点头致意，先一步离开。

　　“来。”君煦晨先推开房门，随后向弟弟伸出手。

　　陆仁己没有动作。君煦晨强硬地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入房间之内。

　　餐厅是自然森林风格的装修，连灯都是荧光蘑菇的样子。

　　一套小巧的木制餐椅放在房间正中间。餐位上只有一个人，她背对着陆仁己。金色的长发盘在脑后，正目不转睛地欣赏木窗外的风景。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为妇人镀上了一层金光。

　　“你们来啦。”妇人声音轻而空盈。

　　君煦晨瞥了陆仁己一眼，率先开口：“母亲。”

　　“阿晨。”斯特拉缓缓转过身，漂亮的灵瞳直视着餐桌对面的两个人。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望向两个人的视线平静又和蔼。

　　君煦晨看向陆仁己。

　　陆仁己却一言不发。

　　“又见面啦。”优雅的贵妇人朝陆仁己俏皮挥手。

　　君煦晨：“你们见过？”

　　斯德拉没有回应，她拍拍身边的两个位置，邀请道：“来啊，站着做什么。”

　　君煦晨松开了扣住陆仁己的手，先一步坐到了斯德拉的右边。

　　陆仁己踟蹰了片刻，才慢吞吞坐到了斯德拉的左手边。

　　斯德拉笑意渐浓，她先看向大儿子。

　　“阿晨昨夜没睡好？”

　　“是，处理了一些事。”君煦晨拿起餐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我儿辛苦了。”斯德拉说，“事发之突然谁都没想到，你们父亲现在还在和另外两国的官员开会呢。”

　　她又看向陆仁己，却犹豫了一下：“……或许该先叫你‘仁己’？”

　　陆仁己声音很低：“您随意就行。”

　　“那还是‘阿夜’好了。”妇人笑道，“阿夜昨夜也没睡好吧。”

　　陆仁己抬头，斯德拉满眼温柔笑意，看得他心里发虚，虽然面上不显。

　　“果然，”妇人歉然一笑，“我们还是吵到你了。”

　　陆仁己下意识地否定：“不，我本来就睡不着。”

　　君煦晨：“祖父他们也来过？”

　　“是啊。”斯特拉笑笑，对陆仁己说：“阿夜不要担心，他们已经回家了。你外婆她们也不急着见面。只是妈妈太想你了，实在忍不住，阿夜不要怪我。”

　　“没有的事。”

　　斯德拉低眉：“阿夜还在怪妈妈没有看好你？”

　　“不……”

　　斯德拉沉默一阵，笑容有些勉强：“妈妈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君煦晨：“阿晨，你有没有和阿夜解释一下之前的事？”

　　君煦晨：“还没有。”

　　陆仁己：“是‘启世’的事？”

　　“是。”妇人神情已经恢复正常。

　　“我大概知道了，不用解释。”

　　“不，”斯德拉摇头，“我们确实一开始认错了人，还是你哥哥回来后和我解释，我才知道真相。实在对不起啊，阿夜，妈妈竟然认不出你。”

　　“您知道我和君煦晨的特殊体质？”

　　斯德拉：“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你哥哥只和我说了。”她停顿几秒，“也不要怪你父亲和其他人，我们做了多次鉴定，结果全部相同。要是在你们幼时就在基因库留个人信息就好了，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乌龙。”她又抬头，眼睛明亮：“不过以后不会了。我已经向法务部提出申请，所有新生儿一出生必须在当地医院留下基因信息，所有婴幼儿必须进行全基因组测序，以防日后再发生同样的误会。而且现在我们已经和联邦以及联盟基因信息库共享，若有孩子走失到异国，也能及时找回。”

　　“啊？”

　　“不过现在还在搭建过程中，尚未完全联通。”斯德拉又说，“还有流落荒域的孩子，我们也尚未找到很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陆仁己暗自松气，当即说：“我理解你们。那个‘君寒夜’估计是提取君煦晨基因信息制造的复制人，所以一般的检查无法辨认。”

　　“确实如此。”斯德拉点头，“你哥哥和我说明了他的怀疑后，我们就去找更加专业的机构为他做了更精细的基因乃至全身的检测。发现他不仅是复制人，还是被‘催熟’的。那种技术可以快速得到一个基因提供者的同等人，但是复制人的寿命却极短。现如今，他的生命已经快走到尽头了。”

　　“得知真相后，我们又发现他在暗地里给你哥哥下慢性毒药。可惜发现的时间有些晚了，你哥哥已经服用了一些药物，导致异能受制。我们索性想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便一直没有揭穿他的身份。”

　　斯德拉小心翼翼地捧起陆仁己的手：“我们知道他不是你，但毕竟被蒙骗了一段日子。对不起啊，阿夜。”

　　陆仁己手僵着，不敢用力。

　　长公主看出他的尴尬，讪讪将手收了回去。

　　陆仁己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放在哪了，最后还是轻轻搭在了桌面之上。

　　君煦晨见有些冷场，主动开口问：“母亲，你还没告诉我，你和阿夜什么时候见过。”

　　斯德拉看向陆仁己，有些迟疑。陆仁己主动说：“前不久，我来过帝国。”

　　“就是我去接多琳那孩子的那几天。”斯德拉愧疚，“我成立‘失落群星’，帮助走失的孩子回家，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和自己的孩子面对面，却认不出来。”

　　“你来过帝国？”君煦晨看向陆仁己，“如何进来的？”

　　“偷渡。”陆仁己直视君煦晨。

　　君煦晨面无表情。

　　“是我默许的。”斯德拉说，“他们那支队伍异能者众多，都是人才。我想着让他们进来看看也好，说不定会选择加入帝国呢？也是为帝国做贡献了。”

　　君煦晨没有表态。斯德拉索性要把话题引到了陆仁己身上：“阿夜是找谁帮你做的伪装？你哥哥说，一开始他还真没发现。要不是机缘巧合和你有肢体触碰，他还蒙在鼓里呢。”

　　陆仁己含糊道：“嗯，他很厉害。”

　　“是啊，毫无破绽。”斯德拉定定地看着陆仁己的脸，“只是为什么要伪装？你是觉得自己的脸不好看？”

　　“……这张脸……不方便……”陆仁己说话模棱两可。

　　斯德拉与君煦晨对视一眼，回头表示理解：“我知道了。”

　　“诶？”妇人又好奇，“阿夜读书读到哪一级了？”

　　“……”

　　斯德拉心里了然：“那阿夜想不想去读书呀。”

　　“我？”

　　“是呀，就去你哥哥的学校，鸢尾花军事学院怎么样？”

　　“……那不是帝国顶级军校吗？”

　　“也就那样吧。”

　　“可我已经25岁了。”

　　斯德拉笑道：“我们帝国教育法规定，任何人在上这个等级学校的年龄段之内的，只要通过考试，即可入学。”

　　“可是我完全没有学历。而且我要是通不过考试呢？”

　　君煦晨说：“学历不是问题。至于考试，以你的能力不成问题。”

　　斯德拉：“正好这学期还没开始多久，你也跟得上。”

　　“我……”

　　“阿夜不想上学吗？”斯德拉低落，“是妈妈多管闲事了。”

　　“……不。”

　　君煦晨拍板：“那就这样，这几天你先休息，之后我领你去学校。”

　　“……”陆仁己无言反驳。

　　“那这几天你先和妈妈住郊外的小房子好不好？”斯德拉轻声询问，“妈妈想和阿夜亲近亲近。”

　　“行。”已经答应那么多事了，也不差这一件。正好还能晚点面对其他人。

　　斯德拉微笑着点着头。她拍拍手，通知屋外的侍者。不久一众侍者端着菜品鱼贯而入，清新淡雅的菜品慢慢摆了一桌。

　　等摆盘的时候，斯德拉看见了陆仁己的耳坠，随口问：“阿夜，你的耳坠不错，不仅衬你的瞳色，还会随你的视线而动。不知是哪位大师的作品？”

　　陆仁己依旧含糊应答：“随便找人做的。”

　　正好斯德拉是随口问的，也没有放在心上。君煦晨倒瞥了一眼，说：“军校不能带首饰，趁早摘了吧。”

　　“知道了。”

　　等侍者全部离开，斯德拉招呼自己的两个好大儿：“菜齐了，我们快吃吧。”

　　一场谈话才终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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