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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事
宋砚书泰然自若,祝福道,“还未恭喜谢兄高中状元,将要入职翰林院修撰,谢兄将来的前途定不可限量,真是可喜可贺!”
谢时安莞尔一笑:“多谢宋兄,宋兄也不遑多让,摘得榜首。”
“嗨,我也是没想到。”宋砚书笑道。
“宋兄,我字宴如,虚长你几岁,你可直接唤我宴如兄。看宋兄的年纪,未及弱冠,应是还不曾有字吧。那我以后直接唤你砚书,可好?”谢时安望向宋砚书。
“没问题,宴如兄。”宋砚书很是爽快,她不想纠结这些称呼。
“砚书,你今日不是前往户部当值了吗?怎么会这么快出来。”谢时安不解。
按理说,户部当值酉时才能结束,砚书也不可能是中途溜出来的。
“今日只是熟悉了户部和司农司,张司农尚未安排我等,他让我们明天再去。”宋砚书解释。
“原是如此。砚书,若你在户部有任何不便,都可来翰林院寻我。只要能帮上的,在下定不推脱。”谢时安认真说道。
宋砚书不觉奇怪,自己和他还没熟到这个程度吧!
不过,自己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多一个朋友总没错。
“聊什么呢?”和众人喝完的杜怀英适时地插话进来。
“谢兄说有什么事都可去翰林院寻他。”
“也可来寻我。”杜怀英眨眨他那双风流的眼睛,“反正我和宴如都在翰林院,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知道了。”宋砚书不想看见这厮不正经的模样。
“说起来这户部左侍郎,也是和我们差不多的年纪。”一人叹道,“可看看人家,已升至户部侍郎了!”
“你说裴闻钦啊?”杜怀英接过,“我们不能和这厮比,这家伙从小就心思深沉。”
“不会吧,裴侍郎看着还是很端方自持的。”
“哼,那只是表面。”杜怀英忍不住说道。
“杜兄和裴侍郎很熟吗?”宋砚书问。
“那倒也没有,只是小时候曾被他捉弄过。”杜怀英声音不觉低沉。
想他当初不过不小心打坏了这厮的一方沉砚,这人表面说没关系,知道杜兄不是故意的,自己还在心里感激这人来着。
结果,裴闻钦转脸就在会客厅,对着自己父亲,挂着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父亲便问:“闻钦怎么了?”
他便说母亲留给自己的砚台被怀英打坏了,他知道怀英不是故意的,请伯父千万原谅怀英。厅内众人听罢,俱都夸赞裴闻钦大度。
但父亲回到家便将自己狠狠训斥了一顿,并让自己拿了块上好的澄泥砚上门赔罪。
只有杜怀英知道,这厮就是故意的,他当时根本就没有原谅自己!不然,他也不会在自己父亲面前提起。
杜怀英不欲再谈他,众人又将话题引到了翰林院。
宋砚书从他们的谈话中,了解到了很多情况。
把酒言欢后,杜怀英便提议前往护城河游船,众人莫不应道。
宋砚书本想离去,众人都不许,她只好又随他们去游船。
湖面平静,河边的垂柳都已散发绿意,有些冒着新芽的柳条甚至垂到了波光粼粼的河面。
宋砚书等人本来坐着游船好好的,谁知可能是他们的容颜太过令人震惊,不过一会,周围竟围满了游船。
船上有男有女,都在似有若无地打量他们这一船的人。
甚至有士子们认出了游街的他们,跃跃欲试想要过来结交。
于是,本来想要安静欣赏河边风景的他们,在众船的围追堵截下,不得不提前结束了游船。
待他们上岸,众人更想过来结交。宋砚书等人只能在河岸边告别,分开离去。
这正合宋砚书的意,她本来便想回去。
下午无事,暖风融融,宋砚书坐在院中石桌旁看书,时光悠悠,她的内心难得的平静。
第二日,仍是凌晨三点多起床,宋砚书穿上公服,匆匆吃个便饭,便步行前往户部。
马车自是买不起,不过,不知一头小毛驴价格几何,宋砚书准备等休沐时去驴市看看能不能买一头。
这样,她日常的上班路途将会轻松很多,早晨也不需要起那么早了。
毕竟,离户部近的房子,价格和租金都不便宜,短时期内,她是难以搬过来了。
宋砚书走得微微出汗,终于来到了户部司农司。
今日见他们的并不是张司农,而是一位主簿,他介绍自己姓刘,因此,十人便称呼他为刘主簿。
刘主簿应是张司农的得力助手,他四十上下,看起来很是干练。
刘主簿望着众人说道:“诸位都是这次恩科选拔出来的年轻俊才,自是要好好磨练,以求升迁。”
宋砚书感觉有些不妙。
接着,又听他说:“司农司众人对诸位寄予厚望,张大人也对大家甚是看好,我们都相信大家能够做好分配的差事,成功通过考核,留在司农司。”
“若是做的不好,张大人也难做。其实,他很想将大家都留下,毕竟,张大人也不想让人才流失。”
这样恩威并施的一段话,宋砚书看到其他人顿时紧张起来,生怕不能通过考核。
“接下来开始分派。”刘主簿拿出册子,“念在你们新来,尚不熟悉内务,便从简单的开始吧!”
九人有被分配整理册子的,有被分配接收各地运来的税粮,还有被分派清点仓库的……
大家刚刚听刘主簿之言,还担心有什么非常困难之事,这下,众人的心里不觉放松。
但,宋砚书却提着一颗心,因为刘主簿尚未念到她的名字,而且其他几人还有两两一组的。
终于,其他九人都领到了差事,接下来便轮到宋砚书了。
刘主簿说:“宋砚书,司农司觉得你摘得榜首,定然能力出众,且听说你在考试时,运用的算理精妙。所以,经过商讨,司农司决定对你委以重任。”
其他人听罢,还觉得有些羡慕,没想到宋砚书会被这么看重,看来,他定然会最先升迁。
接着,刘主簿眉眼低沉:“司农司安排你统计好大越去年的粮食税收,三个月内完成。”
其他九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羡慕他的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他们只余震惊和同情。
三个月内!这谁能完成?这可不是小事,而是一项工作量巨大的差事!哪怕是几个人同时整理,三个月内也很难完成!
更何况,大越有那么多州县!
听到这样的安排,宋砚书也大吃一惊。相对于众人轻松的工作,她这个也太格格不入了!
宋砚书感觉莫不是安排错了,还是说在针对她?
“诸位可有异议?”刘主簿抬起眼皮问道。
“没有。”刚来的众人哪敢有意见。
“刘主簿,我这可是安排错了?”宋砚书还是要问问。
“你能力出众,司农司对你很是看重,自是没有安排错。”刘主簿突然拍了拍宋砚书的肩膀,“希望你不负众望。”
宋砚书这下知道,自己绝对是被针对了!可自己才刚来,还没与别人说上几句话,又是得罪了谁!
“好了。”刘主簿将册子合上,“诸位今天便开始吧!若是做的好,司农司定让你们考校合格,若是完成不了,恐怕在考教上,张司农也很为难啊!”
说完,刘主簿似是无意地瞥了宋砚书一眼。
接着,他便离开了,其他九人也开始各就各位。
不过,何盼山在离开前,还是有些不忍心,他和宋砚书说,“你这份差事六个月也很难完成,若是实在不便,我可来帮忙。”
宋砚书没想到何盼山竟主动要来帮她,一时之间有些感动。
她说:“多谢何兄,砚书若有问题,定来请教。”
何盼山点点头,也不再多言。
他之所以主动提出帮助,正是因为他已经打听清楚了,这十人中,只有他和宋砚书是无权无势之人。
其他几人,要不出身官宦世家,要不与一些大族沾亲带故。
是以,他觉得宋砚书和自己是一路人,都不容易,他也不想落井下石。
而这次的安排,很明显有所刁难。
他想,司农司众人可能是看宋砚书拔得头筹不顺眼,想挫一挫他的锐气。
宋砚书根据指引,来到了一个全部放满册子的屋内,这些册子堆积如山,让她看的眼花缭乱。
所幸,册子都是按照内容和年份分门别类,若是想找些什么,还是有些头绪的。
宋砚书见到了各地的粮食税收账册,地方都已汇总好报到了司农司。
宋砚书随意翻了几本,便发现有的地方用“石”作单位,有的地方却是用“斛”作单位,单位不同,在统计时也是个大问题。
接下来,她便要进行人工核算。首先,她要核对所有账册数字,有无涂改和错漏,这个过程需反复校验,以防出错。
其次,她还要检查各地的计量单位是否统一,并将不统一的进行换算,最终形成全国的粮食税收总额和各地明细。
这个工作非常耗费时间和心力,要很有耐心才能完成。
若是稍有一处错漏没有发现,便还要从头再来,之前做好的就要作废。
这项工作,平日里分明需要多人完成,因为光靠一个人计算是很容易出错的。更可况,他们全程还只能依赖算盘核算,用毛笔记录。
而现在,这项任务却仅仅交给她一个人!
看来,司农司是不希望她完成,好给她下一个考较不合格的结论。
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了!宋砚书偏不让他们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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