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一口东北小青梅

　　周四是平安夜，班里兴起了送平安果的热潮。

　　程言也凑了个热闹，买了几个包装好看的平安果送给江羡、李圆和陈飞。

　　李圆和陈飞收到了，都特别开心，唯有江羡郁郁寡欢，闷闷不乐都样子。

　　程言有时候心思也挺细腻，比如现在她就觉察到了江羡的不对劲，放学后她照例和江羡一起回家。

　　走在路上，程言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江羡习惯了程言一路的唧唧喳喳，突然身边的人沉默了，他反倒不习惯了。

　　他偏头，看到一个黑乎乎的毛茸茸的脑袋，还翘着几缕呆毛。他伸手抚了抚，想给她捋平了。

　　程言感受到头顶的动静，抬眼望去，对上江羡的黑眸，“你在我头上干嘛呢？”

　　江羡垂下手，不发一言，继续往前走。

　　嘿！程言来脾气了，这什么玩意儿！平安夜好心好意地给他送苹果，他还给自己撂脸子，给他能的！

　　今儿个非好好修理修理他不可，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

　　程言想好了，勒紧书包带子，“嗖”地窜到江羡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他，一副山大王的架势。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江羡，我也不要你的财了，但是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你干嘛摆一副深闺怨妇脸给我看，我哪儿又惹着你了！”

　　程言犹觉不快，继续输出，“我送你平安果，想给你送个好彩头，人你看看人家圆子和陈飞，再看看你，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你送！礼！物！了！”

　　程言特意加重最后的四个字，表达内心的愤怒。

　　说完，她就潇洒地转身，大摇大摆地走了。

　　江羡没想怎样，也不敢真的程言生气，毕竟就她那个犟脾气，最后低头的永远都是自己。

　　江羡腿长，三两步地，就走到了程言身边，与她并肩同行。

　　程言感受到了身边高大的身影，冷哼一声，没说话，装作不知，步伐却加快了几分。

　　先动心者低头，先爱者被动。

　　江羡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一把攥住程言的手，“言言……”

　　名字唤出口，却没有下文。

　　程言停下脚步，但眼神却不给他一个。

　　江羡绕到她面前，柔声说道：“言言，你别不理我，看看我，好不好？”

　　程言懒懒地掀起眼皮，瞟了他一眼，依旧没搭理他。

　　切！就准你莫名其妙甩脸子，现在就是你愿意说，姑奶奶还不愿意听了呢！

　　程言甩开江羡的手，闷头往前跑。

　　江羡慌了神，赶紧追过去，“言言！言言！你等等我……”

　　两个人一前一后，拉拉扯扯，走到了半路，遇到了沈丛宁。

　　程言乖乖站好，露出甜美的笑容，“沈姨好，沈姨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您穿的真好看，就跟白娘子赵雅芝一样。”

　　沈丛宁被程言嘴甜的笑弯了眼睛，现在程言已经跟她差不多高了，她挽着程言的肩，“还是言言嘴甜，会夸人，如果羡羡有你一半的情商，我就知足了。”

　　程言身边同意，对着江羡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

　　江羡看着她挤眉弄眼的生动模样，眉心微动，嘴角噙着笑意，附和沈丛宁，“妈妈说的对，我应该多向言言学习。”

　　程言闻言，瞥了眼江羡，见他正看着自己，没好气道：“看什么看！”

　　沈丛宁感知到程言话语中的火药味儿，捏了捏她软软弹弹的脸颊，“言言，跟姨说，时不时羡羡又惹你生气了？”

　　“哪儿能啊！江羡就好比天上月，怎么会招惹我程言这种下里巴人，是我有眼无珠、不识好歹！”程言阴阳怪气道。

　　“呃……”沈丛宁被她这一连贯奇奇怪怪的成语用的稀里糊涂，听不大懂，转而看向江羡，“羡羡，这是怎么回事？”

　　江羡不想在自己的妈妈面前袒露真实想法，含糊着说没什么事，就是自己没给程言正向反馈，把平安果的事粗略地讲了一遍。

　　沈丛宁失笑，两个孩子一晃都快是个小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她把江羡薅过来，让他给程言道歉。

　　江羡知道是妈妈给自己机会，他自然顺杆往上爬，“言言，对不起，其实你送的平安果我特别喜欢，我肯定会把它收藏好，我……”

　　程言见他态度真挚诚恳，心里本来也对他没有什么意见，她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她打断江羡，“有什么好收藏的，你抓紧吃掉才正经，平安夜吃苹果，平平安安。”

　　“嗯，我听你的。”江羡点头如捣蒜。

　　沈丛宁看他俩和好，一手挽着一个，“跟我走！”

　　两人齐刷刷地抬头看她，“去哪儿？”

　　“去一个好地方！”沈丛宁故意卖了个关子。

　　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上了沈丛宁的车，白色奔驰在一个小区门口缓缓停下。沈丛宁放下车窗，门卫大爷见是她，按下遥控器，升起闸杆，笑呵呵地打招呼：“沈小姐来啦！”

　　沈丛宁也微笑回应：“赵大爷，是我，那我先进去了，您忙！”

　　“哎，好！”

　　程言看两人还挺熟，好奇地伸头问道：“沈姨，那个门卫爷爷怎么认识你啊？这是什么地方？我从没来过？我们来这儿干嘛呀？”

　　程言一连抛出了好多问题。

　　沈丛宁慢慢地小心地驶入地下车库，后视镜看着她疑惑的小脸，“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停好车，“下车，走！”

　　程言一骨碌地从车上蹦跶着下来，江羡赶忙伸手去扶她，生怕她一不小心摔一跤。

　　程言站定，“我没事。”

　　沈丛宁锁好车，带着他们坐电梯上了9楼，这栋户型是一梯两户的结构。

　　沈丛宁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侧身让他们先进。程言虽没有来过，但也不带怕的，抓着江羡的手腕就莽进去了。

　　一进屋，发现自己的爸妈和江羡的爸爸都在这儿。

　　她更糊涂了，撒开手，跑过去，“爸，妈，你们怎么在这儿？”

　　江羡从门卫到这里，心里就有了判断，他抢先回答：“言言，这里是我们的新家。”

　　王女士一人手里塞了个苹果，对程言说道：“小羡说的没错，我和你沈姨在这儿买了套房子，就是这一层，还是邻居，我们在隔壁。”

　　程言惊讶得跳起来，转身抱住了江羡，“哇！这也太棒了吧！我前几天还难受着呢，没想到咱俩又住一块儿了。”

　　江羡敏感地抓住了关键词，“言言，你难受什么？”

　　程言不假思索，啃了一口苹果，“难受和你分开啊！”

　　“哦。”江羡抚摸着手里红彤彤的苹果，清俊的面容瞬间溢出笑意，心里柔软一片。

　　程海峰不知何时站到两人中间，“快去洗手，马上吃饭。”

　　“平安夜快乐！”两家人举起杯子，齐声说着祝福。

　　程言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恭贺乔迁之喜！”

　　王女士爽朗地笑道：“对！言言说的对！恭贺乔迁之喜！”

　　大家又再次干杯。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程言咕嘟咕嘟地喝着旺仔牛奶，嘴角留下了一圈奶渍。

　　江羡自然地抽了张纸，想要帮她擦掉，还没碰上，程海峰闷闷的声音传来，“江羡，你让言言自己擦，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都多大人了。”

　　江羡悻悻地垂下手，把纸巾递给程言。程言接过，胡乱地擦了擦，嘀嘀咕咕：“自己擦就自己擦，谁不会了！”

　　这一顿饭，由江、程两家的爸爸倾情掌勺，融合了东北和苏州的传统美食，体现了苏州和东北人民的深厚情谊。

　　晚饭过后，两家人还是回到了青花小巷，理由是程言舍不得青花巷，想多回去住住，新房子这里以后有的是机会。众人也觉在理，便驱车回家了。

　　第二天是圣诞节，节日气氛更加浓厚，大街小巷的商店都在播放着Merry Christmas。

　　程言对这种洋节的态度其实一般，也不热衷过洋节，平安夜只是希望有个平安的寓意。圣诞节是西方人的新年，又不是自己的。

　　咱们中国有自己的新年和春节。

　　“江羡，你说这算不算文化入侵？”程言走在路上，突然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

　　江羡没反应过来，“嗯？”

　　程言指了指四周的装饰，继续道：“你看看，这都是圣诞相关的，我脑子里都快被圣诞歌装满了，再这样，今天知识又不能进入我脑子了，我又得被特爱财那老登批斗了。”

　　江羡听她这毫无关系的一通乱扯，垂眸哑笑。

　　言言，你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啊，总是会不经意给我惊喜。

　　程言没等到他回答，抬起头，正对上他漾着笑意的眼眸。她眉头微皱，“你看我干嘛？”

　　江羡伸出手，把她的毛绒帽往下拉拉，包住耳朵，“小心着凉。”继而，他回答之前的问题，“言言，对于我们国人而言，过圣诞节和宗教信仰关系不大，更多是出于一种轻松的娱乐和社交方式。圣诞节被赋予了浓厚的欢乐温馨和浪漫色彩，它主要是朋友聚会、情侣约会、逛街购物的一个形式。我们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文化悠久，有足够的文化自信，我们去其精华为我们所用。你看，我们的中国文化不也在影响世界吗？我们的中医，中餐、汉服、春节等等。”

　　　“你好厉害啊！”程言眼睛里充满了小星星，亮晶晶地看着江羡，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

　　江羡眼底眸光微转，悠悠笑道：“只是一些浅知拙见罢了。”

　　程言看他一脸谦虚样，心里更是得劲儿。

　　她提议道：“那，要不我们今天放学后也庆祝一下，跟圆子还有陈飞，反正今天周五，明天周六不用早起。”

　　江羡点头同意。

　　今天去的早，老师还没来，程言马上跟李圆和陈飞说了一下聚餐的事，他们俩双手双脚赞同。

　　终于熬到了下午放学，程言快速收拾好书包，站在讲台前，百无聊赖地敲着桌子，“各位朋友，请动作快一点，今天人肯定很多，咱们去晚了，就要排队了。”

　　“来了来了！”陈飞不管作业带没带全，拉链一拉，就窜到程言身边，空了一个人的距离。

　　团体的活动，基本上都是程言做主，程言每次决定都很果断，没有纠结摇摆不定的情况。

　　冬天，最适合的就是火锅或者烤肉。

　　四个人来了商场，直奔四楼美食层，他们来的还算早，人虽多，但没有多到排长队的地步。

　　程言不喜欢排队，盲选了一家口碑还不错的云贵酸汤火锅。

　　吃饱喝足，时间还早，七点半不到。陈飞提议道：“要不要去唱歌？”

　　程言一听，点头赞成。
　　江羡自然跟票。
　　李圆当然也不会拒绝。

　　陈飞开了个小包，两小时，回家不算太晚，刚好在王女士的十点门禁前。

　　程言点了好几首歌，有单独的，也有和李圆合唱的。中场歇息，他把麦克风递给陈飞，让他接力。

　　“嗓子干了吧，来，喝点水。”江羡刚刚出去，买了几瓶水进来，拧开一个盖子，递过去。

　　程言一口气喝下半瓶，打了个饱嗝，“江羡，你怎么不唱？”

　　“我过会儿。”

　　程言：“行吧。”

　　两个人默默无言。

　　半晌，江羡凑到程言耳边，“言言，昨天的事……”

　　程言偏头，耳垂从他的嘴边划过，一阵颤栗。

　　程言感觉浑身酥麻，下意识地退后，空出好大距离。

　　江羡似无所觉，“言言，你怎么了？”

　　“没、没事，就是这空调温度调的有点高，我感觉有点热……”程言作势扇着风。

　　江羡似乎相信了，眼睫轻眨，“好吧。”

　　程言不自觉地摸了摸耳垂，感觉那里在灼烧，滚烫。

　　“对了，你刚才说啥来着？”程言揉捏着耳垂，问道。

　　江羡看她的动作，喉结小小地滚动了几下，又坐近了些，“昨天的苹果，我很喜欢。但是……”

　　程言一听有转折，眉梢微挑，“但是什么。”

　　“你能不能不要当中央空调？”江羡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委屈。

　　程言：“哈？”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