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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
与魔族勾结。这五个字,足以让任何一个修真世家在神州大地之上万劫不复,被夷为平地!
面对薛棠那几乎要将人洞穿的目光,绛月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
那神情里,有无奈,有疲惫,甚至还有一丝……被误解的恼火。
“在你眼中,我便是如此不择手段,搬弄是非的小人?”
薛棠报以一声冷笑,但那嘲讽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证据。”薛棠伸出手,言简意赅,冰冷地吐出两个字,“你既然言之凿凿,指控叶家与魔族勾结,总该拿出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的证据来吧?”
“若只是凭你一人的猜测,空口白牙,恕我……恕叶家,不能认。”
他倒要看看,这位高高在上的执剑尊者,究竟能拿出什么“铁证如山”。
良久,他缓缓摇头,说出了一句让薛棠始料未及的话。
“我没有证据。”
薛棠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他竟敢深夜闯入叶家祠堂,说出那番石破天惊的指控?
荒谬!
“你是在消遣我吗?”薛棠怒极反笑,握着剑柄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我无法拿出让你信服的实物证据。”绛月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因为那种被污染过的魔气,极其微弱,微弱到寻常修士根本无法察觉。便是我,也只能凭借特殊的功法,感应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残留。”
“我追查着那丝气息,一路到了琼华城。而进了城后,所有的气息都消失了,唯独……”
绛月的目光,缓缓扫过这间阴森破败的祠堂。
“……唯独这个地方,让我感觉到一丝极不寻常的灵力波动。它很隐晦,被某种阵法完美地遮掩了起来,但那种感觉,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下,隐藏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却又充满了无法证实的玄妙。
全凭他一人的感觉。
薛棠的心中,一方面不愿相信绛月,但另一方面,他明白有些顶尖大能,的确拥有着匪夷所思的直觉与秘法。
难道,这叶家真的藏着什么连他都未能察觉的惊天秘密?
看着薛棠脸上那变幻莫测的神情,绛月知道多说无益。
他不再废话,转过身,径直走向祠堂最深处那块供奉着叶家历代家主的灵牌区域。
只见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一块块冰冷的灵牌上轻轻敲击着。
绛月在做什么?
薛棠皱着眉,满心不解,却也没有阻止。
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究竟能在这破祠堂里找出什么花样来。
绛月的动作极快,手指在一排排灵位上掠过。
当他的指尖敲击到正中那块属于叶家初代家主的灵牌时,声音陡然一变。
“咚!”
那不再是清脆的木石之声,而是一种沉闷、空洞的回响。
是空的!
薛棠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绛月的眼中也闪过一抹了然,他毫不犹豫,并指成剑,将一股精纯的灵力灌注于指尖,对着那块灵牌的底座猛地一按!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转动声响起。
紧接着,那整面墙的灵牌,连同后面的墙壁,竟然缓缓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了一个幽深、漆黑的洞口!
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泥土腥气的风,从洞口里呼啸而出,吹得油灯的火焰疯狂摇曳,几欲熄灭。
这叶家祠堂之内,竟然真的藏着一条密道!
薛棠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走吧,去看看。”
绛月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没有丝毫的炫耀或得意,他率先迈步,走进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薛棠咬了咬牙,不甘心被绛月压了一头,但强烈的好奇心与探究欲最终还是战胜了一切。
他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由青石板铺就的台阶一路向下。
密道很长,越往下走,那股阴森森的寒意就越发刺骨,仿佛要渗透进人的骨髓里。
不知走了多久,当前方的道路变得平坦之时,黑暗的尽头,忽然透出了一片柔和而明亮的光芒。
两人对视一眼,都加快了脚步。
当他们走出密道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薛棠呼吸也为之一滞。
这是一间无比宽敞的密室。
密室的穹顶和四壁之上,密密麻麻地镶嵌着数不清的夜明珠,每一颗都有拳头大小,散发着皎洁如月的光辉,将整个密室照耀得恍若白昼。
而构成这间密室墙壁与地面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岩石,而是一块块被切割得整整齐齐的……极品灵石!
浓郁到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灵气,在空气中弥漫,只是轻轻吸上一口,就让人感觉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神清气爽。
用足以买下一座城池的夜明珠来照明,用足以支撑一个中型宗门百年消耗的极品灵石来建造一间密室……
这是何等惊人的手笔!
何等的奢华!
叶家,不过是琼华城的一个二流修真世家,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恐怖的财富?
这已经不是叶家能拥有的东西了,这背后,必然隐藏着一个更加庞大的势力!
薛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密室正中央的那样东西所吸引。
那是一座通体由千年玄冰雕琢而成的冰棺。
丝丝缕缕的寒气从冰棺中散发出来,缭绕不散,给这间奢华的密室,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森然。
透过晶莹剔透的棺盖,可以隐约看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两人都没有说话,不约而同地朝着冰棺缓缓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棺中女子的样貌也越来越清晰。
然而,当薛棠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时,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女子的左半边脸,完好无损,肌肤如雪,眉眼如画,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惊心动魄的绝世容颜。
可她的右半边脸,却像是被烈火焚烧过,又像是被浓酸腐蚀过,血肉模糊,焦黑一片,狰狞可怖,与另外半张脸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这张脸……
薛棠的脑海“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半毁的容颜,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是她!
苏照晚!
绛月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具尸身,虽然被玄冰棺封存,没有腐烂,但上面缭绕的气息却极其古怪。既有浓郁的灵气,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死气与怨气。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竟然诡异地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不稳定的平衡。
太奇怪了。
正当他准备运起灵力,仔细探查一番这具诡异的尸身时。
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突兀地从密室的另一端响起!
有人来了!
而且,是从另外一条密道过来的!
两人来不及多想,更来不及看清对方是谁,本能让两人做出了最快的反应。
“这边!”
绛月低喝一声,一把抓住薛棠的手腕,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拉着他闪到了密室的一角。
那里,堆放着几个用来储存灵石的巨大木箱。
绛月没有丝毫犹豫,掀开其中一个半满的箱盖,不由分说地将薛棠塞了进去,自己也紧跟着钻了进去。
箱盖合上,密室的光亮被瞬间隔绝,世界陷入了一片绝对的黑暗与死寂。
箱子里的空间狭小得令人窒息,两人几乎是胸膛贴着后背,紧紧地挤在一起。
薛棠能清晰地感觉到,绛月那温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喷洒在他的耳廓和后颈上,带来一阵阵陌生的、令人战栗的痒意。
他甚至能听到,从身后紧贴的胸膛里,传来的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与他自己那因为紧张而狂乱的心跳,交织在一起。
同时,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正在疯狂地席卷他的全身!
黑暗。
密闭。
狭窄。
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这具身体里尘封已久的、最恐怖的记忆。
那是属于叶棠的记忆。
那个长年累月被关在不见天日的铁笼里,像一条狗一样被圈养着,那种被世界抛弃的绝望,那种对黑暗与狭小空间的极致恐惧,早已烙印进了这具身体的每一寸骨血,每一个细胞之中!
薛棠的脸色,在无人看见的黑暗中,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冷汗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就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他想冲破这个该死的牢笼!可理智又死死地压制着他。
他不能动,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这种身体本能的恐惧与强大意志力的对抗,让他每一寸肌肉都在痛苦地痉挛。
“别怕。”
就在薛棠感觉自己快要被这股恐惧吞噬的时候,一个低沉而冷静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是绛月。
他虽然看不见薛棠的表情,却清晰地感觉到了怀中身体那剧烈的颤抖。
绛月心中闪过一丝诧异。
但他没有追问,只是下意识地,将禁锢着薛棠的手臂,微微放松了一些,声音也放得更轻,更柔。
“有我在,不会有事。”那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
怕?
他薛棠何曾怕过!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身后这个男人!
若不是他多管闲事非要把自己拖进这个鬼地方!自己何至于要受这份罪?!叶棠是叶家名正言顺的大公子,发现自家密室,何须躲藏?!
一股混杂着恐惧与暴怒的火焰,轰然炸开。
“唔!”
绛月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闷哼。
他只觉得手臂上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薛棠竟然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小臂上!
那力道之大,隔着衣料,都仿佛能感觉到那尖锐的牙齿要嵌入血肉之中。
“都怪你!”
薛棠死死地咬着,含糊不清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里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愤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绛月彻底愣住了。
这时,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终于停了下来。
“吱嘎——”一声摩擦声,似乎是那座千年玄冰棺的棺盖,被人缓缓地推开了。
箱子内外,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薛棠也猛地松开了口,两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箱子之外。
那个深夜前来开启冰棺的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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