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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他人还怪好嘞
在浮玉峰上飘了半宿,涵虚镜碎片只会指着自己和临渊境的方向,可谓是一无所获。
但一天的试验存在偶然性,不能就此认为涵虚镜无法找出能开启秘境的人,还需多试几日才行。
回到观云居看见人偶东倒西歪地躺在榻上,玄玑手掌一扣脑门,突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道宗里都言玄玑仙子天资过人才学出众,谁能想到她其实连分身人偶都用不好?
“要你乖乖打坐,好的不听,刚有点人样就学会偷懒了!”
春学第一个月结束时,学宫将组织弟子参加月考,以专修课程为主,需仙师出考题,然后让弟子们挨个施术完成考题。
自此之后再过两个月,到了第三个月时,弟子们便可下山历练,最后到了第六个月,春学结束之前,将组织学宫大比,检验弟子们的所学成果,提供切磋讨教的条件。
月考在即,玄玑忙着研究考题,找人的事情又搁置了。
挑灯夜读之后,呵欠连天,当初在春学里被罚抄书,日夜奋战那种熟悉又陌生的困意随着愈烧愈旺的烛光一同席卷而来。
“释放冰刃时要削减后方水汽,以防冰刃飞溅,伤及自身。”顾喧洲不知是第几次提醒玄玑。
正值二八年华的玄玑双目含波,面若桃花,饱满的脸颊上还有些婴儿肥,正是娇艳的年纪,却要标榜特立独行,日日身着一袭黑衣,远远看去像一只成了精的墨斗。
自认完美完成了考题,玄玑不屑一顾地下场。
拿来成绩一看:乙等。
“凭什么?”玄玑拿着朱红批的单子质问。
顾喧洲睨她一眼,淡淡回答:“施术不规范,屡教不改。”
“我不是把考题都完成了吗?你这是公报私仇!”
顾喧洲没理她,给下一个颤颤巍巍放出冰刃击破目标的弟子写上一个刺目的“甲”。
睚眦必报的玄玑当晚又一次潜入顾喧洲的住所,还没做什么,就被抓了个正着。
“不成体统!”顾喧洲没怪她几次三番上门捣乱,而是痛批她不懂男女有别。
可惜那时在玄玑眼里没有什么男女,只有敌友,认准了顾喧洲给自己穿小鞋。
夜深人静,鸟藏虫眠,顾喧洲打开院子的大门,在石桌上摆了茶壶茶杯,点上一盏灯,十分“贴心”地留下气鼓鼓的墨斗抄写讲义。
山间微风带着茶杯里散发出来的香气钻入玄玑的肺腑,她暗搓搓地嘀咕:“茶杯装酒,道貌岸然。”
顾喧洲看都没看她,把佩剑往桌子上一放:“再加十遍。”
屈服于剑修首座的淫威之下,玄玑只好乖乖闭嘴抄书。
待到抄完,偃山山脉上空的云层渐稀,天光乍泄,一缕金辉漏下来,轻柔地搭在顾喧洲的鼻梁。
他单手成拳,倚在颧骨处,胸口轻轻起伏。
玄玑望着他长而微翘的眼睫和高耸的鼻梁,有些失神。
“这么好的皮囊生在你身上真是白瞎了。”
日光越来越耀眼,沧澜剑剑格上宝石折射的光芒将玄玑的思绪拉了回来。
天亮了。
玄玑迷迷糊糊地伸手挡光,睁眼一看,窗子忘记关了。
她起身揉揉脸,轻轻蹙眉,怎么做梦还会梦到往事呢?
还是最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后来才知道,顾喧洲月考评分的标准不固定。他对每个弟子的水平都了如指掌,能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好,便可拿到甲等的成绩。
虽说当时的自己傻傻愣愣的不服气,但如今想来,这其实是一种极好的方法,既可督促弟子用功,又不会让他们在同窗的成绩对比中受什么打击。
蹉跎几十年,玄玑回过头来才发现,那可恶的顾喧洲——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对的。所以她在授课时也就着自己的经验强调了一下冰刃的使用规则。
唐霖一直未回学宫,替他的是原在尹月兰身边办事的秦妙芝。
前往云阶学舍途中碰到她,玄玑听她讲小道消息:“云栖剑宗的沧澜剑尊顾喧洲要来学宫讲学。”
开玩笑,他怎么会来万虚学宫这座小庙?
玄玑面无表情吐出一个单音:“假。”
秦妙芝抬手伸出食指在玄玑眼前晃了晃,压低声音故作深沉道:“千真万确。”
“月兰仙子亲口所说,保真!要说往年确实不太能来,”她突然煞有介事地凑近,“可顾清砚不就在你那吗?估计是为着自己的亲妹妹才答应掌教的。”
玄玑闻言附和:“那确实有可能。”脸色却变得有些古怪。
看见顾喧洲就能想起自己的年少轻狂,玄玑实在不想睹人思往昔,不由得羡慕起唐霖。
虽然伤得重,但也能休息了呀!
不行找人把自己也打一顿算了。
才听到点风声就自乱阵脚,玄玑深感自己越活越怂,抽了个时间联系秦高旻,他却说自己并未听到消息。
秦高旻掌管册籍,不在核心圈子里,要是知道不知道消息都不奇怪,玄玑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
顾喧洲要是来,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可为什么一听说他也有可能不来,自己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呢?
“沧澜剑尊何等人物?日理万机的,宗门里都鲜少见他。你跟他那点子鸡毛蒜皮,早就被他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秦高旻惬意地在藤椅上摇晃着:“再说了,你现在是萧渚,他干嘛找你麻烦。”
“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担心萧渚来找你怎么办。”
“等等,”玄玑敏锐地在这话中注意到了这话中蕴含的信息,“萧渚出关了?”
秦高旻气定神闲地“哎呀”了一声:“我忘告诉你了,萧渚知道有人借用他身份了。”
他又邀功似的:“但是我没有告诉他是谁呦,他人还怪好嘞,都不追究我。”
玄玑满脸黑线,冷酷地说:“下次相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水行斋几个院落的弟子被范小源养刁了嘴,一天不吃点肉便抓耳挠腮浑身难受,下了学,赶着天黑之前,几人带着范小源上后山采山珍,打野味。
“云流真厉害,打了两只野兔。”肖嘉一手提着两只肥硕的灰色野兔冲云流竖了个大拇指。
印瑞阳手肘碰了碰云流:“你向来不跟我们吃这些野味,今天怎么出来了?”
云流凝出冰刃对准一只有七彩尾羽的山鸡:“学考在即,出门练练术法,你们不必分给我。”
“不愧是你,修炼狂魔。”
山鸡啄完土里的虫,抬头张望,云流操纵冰刃直向鸡头冲去,可刚飞出去两丈远,冰刃便像在虚空中碰到了什么屏障一样骤然碎裂崩溅。
冰刃快,距离近,几支细小的冰锥破风极速向众人冲来——
“快躲开!”
几人皆是一惊,四散奔逃,范小源离那透明屏障最近,眼见同窗都借着修为快速跑开,沿着屏障跑了几步,自觉速度太慢跑不过冰刃碎片,只好鸵鸟似的就地趴在草丛里,只期望冰锥不要扎得太深。
冰锥不多,飞得又快,众人转眼之间就由遇险转变为脱险了。
“都没事吧?”印瑞阳大声喊。
四处传来几个少年的声音。
“没事!”
“我被树枝扎了!”
“这就不必说了吧……”
“范小源呢?”
“他跑得慢,不会被刺死了吧?”
“云流你快点找找!”
“我好像看见他趴草丛里了。”
云流到肖嘉说的地方去找,面上冷静,心中还是直打鼓,万一自己真的失手害了范小源,这辈子也不会心安。
可到地方只能看见有人踩踏的痕迹,不见有人。
没有尸体,云流暗暗松下一口气,找不到人,又把那口气吸进去了。
其他人也赶了过来,云流蹲下身抚摸被踩倒的野草,手指突然在虚空中碰到一堵透明墙,抬手试探着摸了摸,脚下突然失重——
“啊啊啊啊啊啊啊——”肖嘉闭眼大声嚎叫。
印瑞阳看不下去,上手扒开他的眼睛:“能不能稳重点,咱们根本没有下坠。”
肖嘉闻言闭嘴,试探着抬起一只眼的眼皮,一处掩映在苍松翠竹之间的小院映入眼帘,与之相伴的是坐在院中的一名白衣男子和忙上忙下的范小源。
“谁来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肖嘉伸长脖子,一手提着一只野兔呆呆地说。
范小源正到处捡着干树枝,见同窗也来了,高兴地跑到肖嘉跟前捧起他扔抓着野兔的两只手:“幸好你也来了!”
接着便把两只野兔顺走了。
“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没忘记拿着野兔。”云流揶揄道。
肖嘉露出吃货的笑容:“兔子无辜嘛。”
几人能看出这是进了那白衣男子的秘境了,任范小源忙着,他们得先向主人打个招呼才不算太过失礼。
走上前去,印瑞阳发现这男子虽然背影伟岸,面上却不那么灵光,看见人时颇为兴奋,却说不出什么完整得体的话,像个三四岁的小孩。
修仙之人看不出年岁,但至少能看出来是不是小孩子,这人明显是个身材高大的成年人,但不知为何竟然是个傻子。
与他沟通不了,众人只好跑到范小源那里找活干,人多力量大,不多时,两只烤野兔和范小源在山上采的菌子被搬上了石桌。
白衣男子看见兔肉眼睛冒光,眼见着口水流到嘴畔,范小源扯下一只兔腿给他啃。
“这人是谁啊?干什么的?怎么是个傻子。”肖嘉看着白衣男子吃得满嘴满手流油,提出了疑问。
“不知道。”范小源说。
白衣男子把肉啃了个精光,嗦完骨头咿咿呀呀地说了什么。
“你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吗?”
范小源:“听不懂。”
“那你怎么知道给他做吃的?”
范小源闻言放下手里的兔肉,郑重其事地说:“根据我的经验,无论遇到什么人,给他做饭绝对是最好的破冰方法。”
被范小源厨艺拿下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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