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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密
今天拍摄的第一场戏,是方莫与宋琪理参加高中同学聚会的远景镜头。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静静停在豪华酒店门前的廊檐下。虞颜早早地候在车边,手里拿着剧本,时不时低头看上两眼,指尖无意识地在纸页上划过。
不远处,幸司正快步走来。她脸上带着一丝歉意:“抱歉,来晚了,刚才化妆间有点事耽搁了。”
虞颜抬起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轻轻摇头:“没事。”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拉开后座车门,一起钻进了车里。车内空间宽敞,冷气开得正适宜,驱散了下午的些许燥热。
“各单位注意,演员到位,准备开拍!”导演宾全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虞颜和幸司同时睁开眼,瞬间切换到工作状态。她们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一口气,等待着指令。
“action!”
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车门被早已等候在旁的侍者优雅地拉开。
宋琪理——由幸司饰演——率先探出一条白皙纤细的腿,脚上是一双短高跟鞋,鞋跟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却难掩一丝倨傲。
方莫——由虞颜饰演——紧随其后下了车。她的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两人并肩朝着酒店大门走去,身后的豪车缓缓驶离。眼前的酒店气派非凡,这里,便是她们高中同学聚会的地点。
“你穿这么花,是去选美?”方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高不低,听不出太多情绪。
宋琪理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抬手轻轻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红唇勾起一抹张扬的弧度,声音里满是自信,甚至带着点小得意:“不用选,我本来就是最美的。”
说完,她加快了脚步,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径直走进了酒店大堂。方莫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也跟了上去。
“卡!”宾全的声音传来,“这条过了!准备下一个镜头!”
虞颜和幸司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瞬间松弛下来。工作人员们迅速行动起来,扛着摄像机、灯光设备,往酒店内部转移。两人没休息几分钟,便被助理引着,准备拍摄上楼梯、进入包间的片段。
宋琪理走在前面,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几乎听不到声音。方莫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进入包间后,里面已经坐了不少群演。他们大多是年轻的面孔,脸上带着几分生疏和拘谨,但也有几个活跃的,正凑在一起小声说笑,整个包间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既有久别重逢的期待,又有成年人之间的客套与疏离。
宋琪理一进门,就像回到了自己的主场。她扬起灿烂的笑容,快步走到中间的位置坐下,亲热地和周围的人打招呼:“哎呀,好久不见啊,你越来越漂亮了!”“听说你现在发财了,可得请客啊!”她语速飞快,声音清脆,很快就和大家聊得火热,笑声不断。
方莫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动作优雅而从容。此时人还没到齐,菜自然不会上。桌上只摆着几盘水果和零食,还有一壶刚泡好的茶。方莫拿起一颗饱满的草莓,仔细地摘掉蒂,递到宋琪理嘴边,声音温和:“先吃点水果垫垫。”
宋琪理正和旁边的同学聊得起劲,头也没回,只是烦躁地抬手一推,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等等,这草莓看着就不新鲜,不好吃。”
方莫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将草莓放在自己面前的碟子里。她又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温热的茶,再次递过去:“那喝点茶吧,刚泡的,暖胃。”
宋琪理皱了皱眉,偏过头,看都没看那杯茶:“苦死了,不喝。”
方莫依旧没有生气,她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一包包装精致的进口零食,拆开后递了过去:“那吃点这个?味道应该不错。”
宋琪理瞥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里满是嫌弃:“吃这个会发胖的。”
每一次拒绝,都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在心上。虞颜连自己都来不及察觉的委屈,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虽然只泛起微小的涟漪,却真实地存在着。
而饰演宋琪理的幸司,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她实在不太喜欢宋琪理这种骄纵跋扈、理所当然享受着别人付出的人设,演起来总觉得浑身不自在,甚至有好几次都差点没接下去戏。
“卡!”宾全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满。他皱着眉走过来,对幸司说:“小司,你这还不够,要再过分一点,再嫌弃一点!宋琪理这个角色,就是要让人觉得她自私又任性,你的情绪要再外放一些,把那种骨子里的优越感和不耐烦表现出来,明白吗?”
然后他又转向虞颜,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要求:“虞颜呢,你要控制好表情和情绪。方莫这个角色,是典型的情绪不外露的人,她的隐忍都藏在心里,不会表现在脸上。你就演得像个‘面瘫’一样,越平静越好,懂吗?”
幸司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知道了,导演。”
虞颜也微微颔首:“好的,导演,我会注意的。”
两人重新调整了状态,把刚刚的片段又演了一遍。这一次,幸司刻意放大了宋琪理的嫌弃和不耐烦,甚至在拒绝时,还带着一丝轻蔑的眼神。
而虞颜则彻底收敛了所有情绪,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宋琪理的拒绝与她无关。演到宋琪理说要去洗手间,宾全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遍好多了,继续。”
宋琪理踩着短高跟鞋,扭着腰肢走出了包间,留下方莫一个人坐在原地,安静地看着桌上的水果和零食,身影在喧闹的环境中显得有些落寞。
“好的,接下来拍下一场戏!”宾全对着对讲机喊道,“化妆师,把司妍的妆弄花一点,衣服也弄皱一些,要显得狼狈点,符合接下来的剧情!”
幸司应了一声,跟着化妆师走到旁边的休息区。虞颜则留在包间里,拍摄方莫独自等待的戏份。她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目光落在门口的方向,一动不动,像一尊精致的雕塑,只有偶尔轻轻眨眼,才让人想起她是活的。
化妆师拿出卸妆棉,蘸了点卸妆水,在幸司的眼角和脸颊上轻轻擦拭了几下,让原本精致的妆容变得有些花脱。她又用口红在幸司的嘴唇上反复涂抹、晕染,做出一种红肿的效果。
一切准备就绪,副导演孙肖走了过来。
他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表情严肃,不苟言笑。他看了看幸司,又看了看旁边一个身材高大、气质略显粗犷的alpha男演员,沉声指挥道:“司妍,你坐在洗手台上面。”
然后他又对那个男演员说:“你挑起她的下巴,动作要带着点侵略性,眼神要有欲望,明白吗?”
两人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说实话,幸司心里既别扭又紧张。虽然她知道这场所谓的“吻戏”依旧是错位拍摄,不会真的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但一想到虞颜可能就在外面看着,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心脏也不争气地跳得越来越快。
那个alpha男演员看起来倒是挺淡定的。他特意走到幸司面前,微微欠了欠身,语气诚恳:“等会儿拍戏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些肢体接触,要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对不起了。”
幸司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粗犷的男演员还挺有礼貌的。她连忙摇摇头:“没事没事,拍戏而已,难免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洗手间。这是一间装修豪华的洗手间,大理石的台面,锃亮的镜子,空气中还飘散着淡淡的香氛。
幸司按照孙肖的要求,有些笨拙地爬上洗手台,坐在冰冷的台面上,双手紧紧抓着边缘。
那个男演员也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他深吸一口气,瞬间进入了状态。只见他一步步走向幸司,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他伸出手,捏住幸司的下巴,力道不算轻,微微抬起。
幸司的心跳得更快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指尖的温度,还有那股属于alpha的、带着压迫感的气息。她下意识地想躲开,却只能强忍着,按照剧本的要求,被迫迎上对方的目光。
“开始!”孙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男演员微微眯起眼睛,低下头,作势要“深吻”下去。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也动了,顺着幸司的腿慢慢往上滑,最后落在了她的腰上,轻轻摩挲着。
幸司只觉得被他碰到的地方一阵酥麻,痒得厉害,浑身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她强忍着不适,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对方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腕,脸上努力做出享受的表情。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洗手间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方莫站在门口,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她的瞳孔微微收缩,嘴巴微张,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
而此刻的虞颜,心脏正不受控制地狂跳着,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她知道这只是在拍戏,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可当看到那个男演员对幸司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时,一股莫名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那不是对幸司这幅样子的欲望,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害怕——害怕失去,害怕眼前的人真的会如此。
霎时间,洗手间里的三个人都愣住了,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那个alpha脸上瞬间血色尽失,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猛地松开捏着宋琪理下巴的手,一把推开她,动作慌乱而粗暴。
宋琪理毫无防备,被他推得向后倒去,后脑勺“咚”的一声撞在了身后的镜子上。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头,眉头紧紧皱起,嘴巴里小声地咒骂了一句:“该死的!”
方莫回过神来,快步冲进洗手间。随着她的靠近,一股强烈的、属于S级alpha的雪松味信息素瞬间弥漫开来,带着冰冷的威慑力,让整个洗手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那股信息素霸道而汹涌,牢牢地压制住了那个男alpha身上的信息素。
方莫走到那个男alpha面前,想都没想,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啪”的一声,在寂静的洗手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她的声音冰冷得像寒冬的冰雪,不带一丝温度:“还不滚?”
男演员被打得晕头转向,捂着脸,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狼狈。他连句辩解的话都不敢说,转身就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洗手间,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宋琪理缓缓放下捂着头的手,抬起眼,看向方莫。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既有被撞的疼痛,也有被推开的委屈。她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脸上却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虞颜打得轻。可即便如此,落在幸司脸上,还是要她演的愣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错愕。
“你竟然打我?!”宋琪理捂着脸,声音尖利,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和愤怒,“方莫,你凭什么打我?!”
方莫没有理会她的愤怒,而是伸出一只手,撑在幸司身后的洗手台上,微微俯身,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失望,有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痛。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该打吗?”
宋琪理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但嘴上依旧不饶人:“我……我怎么了?不就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莫打断了。方莫的声音开始渐渐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怒火:“你怎么了?你吃我的,住我的,花的是我的钱,穿的是我买的衣服,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泛起明显的红晕,眼神里的愤怒再也掩饰不住:“你平日里沾花惹草,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纠缠不清,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可你现在呢?在这种地方,和这种人……”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和厌恶,“这件事情太无耻,太恶心了!”
“我们之间,不管是家族联姻的责任,还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从现在起,一笔勾销,两清了!”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狭小的洗手间里回荡。宋琪理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浑身一抖,脸上的愤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和恐惧,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方莫死死地盯着她看了几秒,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在骨子里,然后猛地直起身,甩开手,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洗手间。
只留下宋琪理一个人在原地,捂着脸颊,眼神复杂——有羞愤,有迷茫,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失落。
“卡!完美!”宾全兴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甚至带头鼓起了掌,“太棒了!两个女孩都表现得非常好!尤其是虞颜,情绪的递进太到位了,从一开始的平静,到中间的震惊,再到最后的爆发,层次感十足。幸司也不错,把宋琪理那种从嚣张到慌乱的转变演出来了!”
幸司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导演的方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却松了一大口气——这场戏总算演完了。
宾全看了看手表,对两人说:“好了,这个下午接下来司妍没有戏份了,可以先回酒店休息。虞颜留下,还有几场单独的戏份要拍。”
幸司点了点头:“好的,导演。”
虞颜也应道:“没问题,导演。”
两人一起往化妆间走去。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微妙。幸司能感觉到虞颜的情绪似乎还没完全从刚才的戏里走出来,她的脚步有些快,眉头也微微皱着。
刚走进化妆间,幸司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包,虞颜突然一把抱住了她。
化妆间的门被关上时,虞颜的拥抱带着股松节油的味道。
“你干嘛?”她的手悬在半空,不知道该推开还是抱住。
“我怕。”虞颜的下巴搁在她肩上,声音闷得像要化在皮肤里,“刚才看你坐在洗手台上,我忽然想把那个男演员扔出去。”
幸司的指尖掐进掌心。她想说“那只是拍戏”,想说“我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冷飕飕的一句:"你是怕我表姐幸司会那样吧?"
拥抱忽然僵住了。虞颜的呼吸停在她颈窝,三秒后才轻轻笑了声,那笑声里带着点碎玻璃似的涩:“你知道我在说谁。”
镜子里,两个影子还抱在一起。
“我表姐的omega女朋友叫殷笑笑。”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像在说给镜子里的人听,“她们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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