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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蛇
“这都是些什么啊……”适真完全看呆了。
适真站在大蛇的身后,再通过镜子,他能同时把男人整个人的躯体一览无余。
不过即使如此,适真还是绕着大蛇转了一圈来确认,因为眼前的一切实在是……
宽大的肩膀,饱满的胸肌,劲瘦的腰上还有成排的腹肌。
这究竟是怎么练的?适真眼睛一时间黏在肌肉上面,他自己的肌肉都做不到轮廓这么清晰。
不过此刻身材不是最令人注目的重点。
适真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人给自己取的代号叫做【大蛇】——因为他身上就是一个蛇窝。
大蛇身体的骨架很大,后背的皮肤盘踞着蛇的纹身,这些蛇还不止一条,蛇头各有各的朝向,有的经过肋骨的位置绕到胸前,有的隔空缠到了手臂上,在手腕处停下,还有一条蛇的蛇头顺着他的脖颈朝上,似乎要向上爬。
适真此刻才明白为什么巷子里看他的时候,感觉脖子那里有什么东西从衣领下一闪而过,原来是蛇头。
好像说蛇头呈三角形的是有毒的蛇,那大蛇身上就是毒蛇窝了。
“你这……”适真有点被这大幅的纹身吓到了,而且看到蛇类的动物,虽然他平时只在网上看到过,没有看过实体。
但是他还是没来由地有些心生惧意。
顺着蛇头的朝向向上看,就能看到大蛇肌理清晰的脖子,还有清晰的下颚线。
再往上看,就是这张……平平无奇的脸。
和羡煞旁人的身材管理,以及令人本能产生恐惧的纹身相比,这张脸的五官就有些乏善可陈。
大蛇注意到镜子中反射的适真的表情,适真从下往上看的时候,他从波澜起伏,到越来越平静。
“你在失望些什么?”大蛇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感觉得出来适真的情绪变化,他发出疑问的时候,那个语气总有点像在撒娇。
“没什么。”适真收敛了自己的心情,面无表情地回答后别开了头。
但他又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大蛇的左手,大蛇把衣服脱了他才终于能把这个义肢的结构看清。
男人左手的前臂一半没有了,包括手掌,就由义肢取而代之。
义肢和身体的连接部位不是单纯的一个切面,而是不规则的,甚至有的地方的金属成长方形的条状,向手臂上端延伸,既像合为一体的榫卯结构,又像某种无法解释的图腾。
大蛇的义肢已经和他的□□完美嵌合,给人一种似人非人的幻觉。
不知道这只手经历了什么变故,竟然连半截手臂都未能幸免。
如果这个人没有受虐倾向,这一定疼痛无比,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适真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虽然他不懂,但装这个义肢,想必也经历了不少的痛苦。
适真跌坐回沙发上,叹了一口气,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看来世界上隐藏自己秘密的不只有自己的死鬼丈夫,眼前这个男的也不逞多让。
那么如此说来,自己的底层生活还算平静,没有遭受过重大的人生转折,是不是也算一种幸福?
没断手断脚,但每天辛苦工作仅够维持最低底线的生活,为了生存疲于奔命,也算是幸福吗?
适真想不明白。
“我之前,在屠宰场工作。”大蛇把食指放到自己的下巴上回忆道,表情竟是一派天真,仿佛他之前只是在玩乐,不是为工作日夜奔命。
“这样吗。”适真这个时候对他的事不太好奇了,他相信这个人一定有很让人痛苦的过去,比自己该死且乏味的生活更加可怖,也许在听到其中某一段的时候自己肯定会因为太过绝望而晕死过去,但适真的嘴还是没放过他,“怪不得身上有股血腥臭。”
“真的吗?!”大蛇震惊,他连忙抬起手臂左右嗅闻。
“假的。”倚靠在沙发里的适真说。他现在有点累了,刚刚只是他信口胡诌的谎话。
不过大蛇身上有味道是真的,不是臭味,而是一股很淡的香气,有点甜,并且距离稍微拉远一点,甜品还是某种水果似的香甜气味就倏然变淡,消逝在空气中。
有点甜……?适真霎时间表情有点难看,心想自己该不会是对这个男的感兴趣上了吧。他没来由地想起网络上的一些讲关于“生理性喜欢”的情感帖,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觉得心悦对象身上的汗都是甜的。
呕,怎么可能。适真瞬间打消了自己荒唐的想法。
“你先拿套合适的衣服试一下吧。”适真懒得动弹,指挥送衣服的人帮他试衣。
大蛇顺从地拿过工作人员递给他的衣服穿上,一件普通的衬衫。
“你觉得怎么样?”适真问他。
“嗯。”大蛇尝试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向后拉伸时,胸前的布料绷紧,勾勒出胸口肌肉的线条,“有点紧。”
“……哦。”适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动作,“那换一件吧。”
“我喜欢宽松一点的。”大蛇转过头笑了一下。
新穿上的衬衫又脱下,后背的纹身又尽数展露出来,这蛇的图画纹在男人的后背上,随着肌肉走向起伏,像是活了过来。
适真定睛仔细一看,发现这后背上的蛇,好像不是用普通的实心笔触勾勒出来的,而是用很小的点来描绘,很多个点连在一起就是一条线。
“为什么要纹这么多蛇?”适真忍不住发问。
“其实这些最开始不是蛇,”大蛇回忆了一下,“是兑换券。”
“啊?”适真不明白怎么扯到兑换券上去了。
“在底层不是每个人都有钱往自己脑子里装脑机。”大蛇耐心的回答他,脑机指的就是装在脑袋里的电脑,联邦人从居家生活到外出活动,都离不开控制面板,控制面板就是脑机的操作系统,“我当时还没有钱,我工作拿报酬拿到的是一串兑换代码,再用代码去兑换相关的东西。”
“听起来像某种游戏玩法。”适真对大蛇这番话半信半疑,适真是一个孤儿,小时候是靠联邦发放的补贴金生活,剩下来的钱再加上自己打工的工资凑一起才装的脑机,“所以你就干脆把代码纹身上了?那你是怎么样兑换?一条蛇,兑换一次?”
大蛇没有回答他,笑而不语。
适真直觉自己又被他耍了。
新的衣服拿了过来,大蛇穿上新衣,这次的衣服比较宽松,他看上去很喜欢,又在左看右看镜子里的自己。
适真看他这人模狗样的样子,挑眉:“还可以吧?”
“面料很舒服。”大蛇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果然一分钱一分货啊。”
“行了,啰啰嗦嗦的。”虽然大蛇的话很真诚,但适真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好像在阴阳怪气什么,“把全套穿上。等我换完衣服我们就去餐厅。”
“好的老板。”大蛇十分顺从。
换了一身新衣后的适真,走之前随便点了一个酒店工作人员:“你。”
工作人员注意到他,于是凑上来,适真跟他说了一番话,接着挥挥手让工作人员离开了。
“你跟他说了什么?”跟在适真身后的大蛇很是好奇。
“没什么。”适真轻飘飘地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到了餐厅,侍应引他们两人到餐桌就座。大酒店的餐厅环境偏暗,每张桌子的顶部都打了一盏明黄色的灯。
服务生上来问适真要吃什么。
结果适真不着急,让人家先回去候着。
“为什么不先点单?”大蛇一手拿刀一手拿叉,一副早已准备好的样子,他不太理解,有点急了,“你在等什么?”他这时候又像一个三岁小孩了,准备要在餐厅闹事的小孩。
“再等一阵。”适真看到他急,自己也跟着有些不耐烦,“埋单的是我,你有什么资格急?”
“哦。”大蛇瞬间蔫了。
适真看到他情绪起伏跟过山车一样的样子,就开始有点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大蛇的头正因为失落而低着,适真忍不住伸手在他头顶狠狠揉搓了两下。
头发还挺软。适真内心的结论是。
“你干什么?”大蛇大为震惊,刀叉扔回桌面,双手捂着自己的头。
“你这身行头,从上到下,包括头发丝,都是我花的钱。”适真十分鄙夷,上下扫视他,“我有什么干不得的。”
“……”大蛇一时间无法反驳。
“你能不能安静点?至少现在没那么像流浪狗了。嗯?什么东西?”适真点评了一番,结果膝盖碰到了什么东西,他立刻反应过来是大蛇的膝盖,“你碰到我膝盖了。”
“是你碰到我的膝盖。”大蛇不满。
适真低头一看,发现他俩凑得实在太近,以至于膝盖在下面打架:“这什么破酒店,桌子给这么小的。”
“为了方便情人在这幽会吧。”大蛇因为适真迟迟没有点单,被迫上演等待戈多,他凉凉地说道,一副欠扁的样子,“可惜我们不是情人。”
这男的是不是又欠骂了……适真一阵怒意升腾。
餐厅门口出现了几个人。
适真和大蛇望过去,侍应正引着新来的一个客人往他们这边走来。
这个客人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他穿着短袖短裤,拖鞋,双手背至身后,悠哉游哉地往这边走。
“月华餐厅门口的老人家?”大蛇有些惊讶,更令他惊讶的是,这里的人都西装革履,只有老头穿着自己最舒适的衣服,并且这衣服,嗯,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就跟刚从菜市场过来似的。
他看了一眼适真,适真一改之前跋扈的做派,绽出笑容,一副见到老朋友的样子。
“?”你们不是只见过一面吗?大蛇看看老头,又看了看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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