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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谢安?”
“喂,醒醒!”
温檀用力推搡了地上的男人两下,却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真晕了?
不会是被她写的结局给气晕的吧?
温檀隐约感到一阵心虚,将手搭上了男人的脉搏。
谢安的脉象时隐时现,比她猜测的更加虚弱。
虽然看脸色也能看得出谢安身体底子有亏,但温檀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外强中干,没想到却是身中剧毒。
若是不及时医治,任凭他在这儿再躺上一时半刻,只怕人就救不回来了。
必须立刻唤人。
然而,温檀刚跑到小院门口就被两个侍卫拦住了去路。
“公子吩咐,未经允许温姑娘不可离开此院。”两个侍卫面无表情道。
出鞘了一半的长剑闪烁着寒光,威胁意味十足。
温檀是个大夫,此刻比起恼怒,更多的是烦躁和担忧。
她后退半步,加快语速道:“我不出去可以,但劳烦通报一声,你们公子晕倒了,情况十分紧急,必须立刻请大夫来救治!”
两人看了温檀一眼,沉默以对。
看他们表情,温檀就知他们不信。
她急道:“你们公子就晕倒在门边,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我撒来做什么?大半夜我闲得慌吗?”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终于有所松动。他们目光越过温檀朝她身后看去,然而很快就收了回来,皱眉愠怒道:“温姑娘莫要再耍小伎俩了,我二人听命行事,温姑娘若是想离开应当去求主公。”
两人瞎了不成?
温檀觉得匪夷所思,转身看去,门边哪里还有谢安的影子?!
一眨眼的功夫,谢安就溜了。
看她担心的样子,耍她很好玩吗?!
温檀愤怒的转身,走向谢安的房间。谢安应该了解一个道理,擅长救人的人,通常更了解如何杀死一个人。
满怀努力的大力推开门,质问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待看清房间里的景象时,温檀瞬间无语了。
谢安上半身趴在床上,长腿搭在地上,就这么晕倒在了床边,看样子是准备爬上床的过程里又晕过去了。
如果可以,她倒是很想叫那两个侍卫来看看他们主公的此刻的模样。
算了,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
温檀成功说服了自己。
她嘟囔道:“虽然你人品不怎么样,但罪不至死,今天大发慈悲救你一次。”
她弯下腰,将谢安胳膊环在肩上,手揽着男人的腰,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往上一顶……
无事发生。
谢安身量高,但瘦削清俊,腰和温檀的小臂横着差不多粗,温檀以为他是个病美男,这会儿才发现,他肩有她两个宽,搭在她肩膀上的胳膊沉甸甸的充满了存在感,搬动间敞开的衣襟露出苍白的胸膛,虽瘦削却覆着一层匀亭肌肉。
嚯,原来此男中也没那么干。
既然搬不动,温檀便随机应变将被子拖到地上,手握着谢安的后颈,轻柔的将他挪到了被子上。
身体舒展喉,按理说谢安应当会舒服些,但躺下后,谢安眉头皱起,口中泄出一丝呻/吟。
温檀又给他搭了一次脉,脉象竟和之前完全不同,变得又凶又急,额头也烫的吓人。
两次脉象是截然相悖的,只有同时身中两种药性不同的毒药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搁一般人身上不可能,可若对象是谢安……
“你到底有多招人恨啊?”温檀小声嘀咕。
她只得跑回房中取了银针,先给谢安放血。
人虽然晕过去了,但并非没有知觉,针扎在手指上时谢安下意识挣动。
“乖,马上就好了哈。”
给人看病时,温檀总是专注的,不自觉的就用上了哄猪咪和大黄的语气。
直到沙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乖?”
温檀一怔,看向谢安,惊喜道:“你醒了?!”
男人想要坐起身,温檀见状,手掌抵在他肩头,将他强行摁了回去。
“躺下。”她命令道。
谢安躺了回去,但眉心锁紧。
温檀轻点他眉心:“别瞪我,你现在小命可是在我手上。”
男人眉峰轻皱,看着温檀指尖闪着寒光的银针,放软了声音,虚弱道:“等我痊愈,定会重金酬谢。”
“要那么多银子有用吗?天天被关在院子里又没处花,动不动还得吃老面馒头配咸菜,丐帮过得都比我好。”温檀吐槽,也是在试探谢安的反应。
男人没有血色的双唇愈发紧抿,垂着眸不看温檀,也遮挡住了双眸中的所有情绪。
真是个蚌壳,死都不松口。
温檀接着道:“知道你今日有多危险吗?我若是晚一点发现,你已经归西了。你放门口监视我的侍卫死活不让我出去找大夫,差点就耽误了你的治疗。”
谢安:“你不就是大夫吗?”
温檀一噎,下针力道重了些,男人死咬着下唇才没有发出痛哼,只是脸色更加白了。
温檀勾起唇角:“我只给牲畜看过病,谁知道能不能救活人。”
她扫了眼男人的脸,“不过,结果还不错,可能你的身子构造和村口老牛也差不多。”
“你——”谢安一张口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红潮从脖子一直蔓延到了双颊。
“行,我不说了,你可别激动,回头死了赖上我。你知道自己中毒了吗?”
“知道。”
“知道你还不治?!你这么不把命当回事,你父母知道吗?”
谢安抬眸,苍白的脸色衬托的眼眸愈发的黑:“我没有亲恩了。”
……
“抱歉。”
温檀放缓了声音:“毒素在你身体里已经潜藏很久融入骨血了,想要彻底解毒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你得先养好身体,才能用重药拔毒。”
谢安颔首。
半晌,他恹恹道:“我中毒之事是秘密,绝不可泄露,所以……”
温檀一凛:“我可是刚救了你,你不能过河拆桥杀救命恩人!”
谢安闭了闭双眼,强行压下胸口翻涌的气血,他想说的是:“所以,你要待在我身边,直到彻底解毒为止。”
胸口泛起一股闷痛,他没忍住,生生呕出一口血来,随即力竭的仰倒在枕头上。
温檀笑道:“将毒血吐出来是好事。”
谢安薄红的眼看向没心没肺的少女,须臾,他别过头,决定自闭。
歇了片刻后,谢安的脸色比起之前的灰败已经好了许多。
“我扶你上床。”温檀道。
说着,温檀已经熟练的绕到他胳膊下,另一只手牢牢扣在他的腰间,带着他站起身。
“走啊。”温檀疑惑的看向浑身僵硬的谢安,“可是双腿无力?”
谢安摇头:“帮我宽衣。”
温檀:“哈?”
谢安执着道:“脏。”
温檀服了,她很想直接给人一脚踹到床上去,但看了看谢安因为病态的潮红而更多了几分迤逦的脸,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你站好。”温檀道。
谢安站定,还很配合的张开了双臂。
温檀见状冷哼:“平时没少被伺候吧?”
谢安垂眸看向头顶只到她胸口的少女:“我不喜别人近身。”
温檀捏着衣袍的指尖顿了顿,咬牙道:“那你忍忍。”
谢安抿唇,今日果然多说多措。
不喜陌生人近身,但温檀身上的气味他早已熟悉,她的靠近不会让他产生半分不适。
他刚要开口,温檀已经将他的外袍脱下,利索道:“躺下。”
谢安依言躺下,解释的话没有说出口。
温檀不知道短短的一会儿功夫,谢安心里会有这么多想法,她见男人合上了双眼,只当他是累了,顺手替他盖好被子,温檀将他手腕从被子里抽出,双指搭在脉搏上,准备再守一会儿就离开。
谁知这一搭就彻底睡了过去。
第二日,温檀是被一阵敲门声弄醒的,她惺忪抬眸,便听一个极近的声音说道:“进来。”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温檀揉了揉眼,终于看清了来人。
对方也看到了她。
对视一眼,来人慌乱的别开了眼。
温檀:……?
“属下不知温、温姑娘在公子房中,这就离开。”
“不必。”
一阵悉索,床榻上有人坐了起来。
掌心下温热的抽离抽离开来。
温檀这才意识到,她趴在床边睡着了,手还一直搭在谢安的手腕上,看着就像是……就像是双手交握着一般。
难怪拿侍卫会如此情态,定是误会了。
温檀连忙解释:“我们没有——”
谢安打断了她的话,命令道:“让秦娘准备热水和早膳,送到温姑娘房间。”
说完,他垂眸看向温檀:“这一夜你也辛苦了,沐浴之后吃些东西再睡。今后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吩咐侍卫。我会吩咐下去,这宅子里,你可以随意行动。”
“嗯啊……好的。”温檀愣愣道。
“你为我脱下的衣衫放在何处?”谢安又问。
温檀指向柜子。
谢安换上了昨日那身衣袍,带着侍卫离开了房间。
走到门边的时候,侍卫因为同手同脚差点原地摔了个狗啃泥。
静止的思绪仿佛忽然被摁下了快进键,谢安刚刚说的所有话都在温檀的脑子里过了一遍。
半晌,空荡的园中传出少女愤怒的咆哮:“谢安,你绝对是故意的!”
已经走到院子门口的谢安缓缓扬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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