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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日
窗户开了一道小缝,伊洛温把头靠在墙上,让冷风呼呼吹在脸上,这一年的九月一号是个大阴天,乌云密不透风,压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顶上。
几张皱巴巴的糖纸躺在空荡包厢的座椅上,裹三明治的纸也摊在那里,其余的糖果、巧克力蛙都原封不动地待在伊洛温的背包里。她吹了会儿风就合上窗户,包厢内静得出奇,吵闹的喧嚣被厢门隔绝在外,只剩下些许朦朦胧胧地声响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莉丝和她的男朋友米德在享受二人世界,伊洛温虽然觉得她应该祝福他们,但她受不了情侣之间含情脉脉的目光和暧昧意味十足的互动,因此独自找了个包厢。她当初和雷古勒斯是不是也是那样的?伸出去又缩回来的手,和足够写一整页日记的心理活动?伊洛温想着,扔了一块糖进嘴里,把明黄色的糖纸随意一丢,不屑地笑了笑。
不知是不是因为恐怖袭击事件增多,今年的新生明显减少,老生也有一些没有回学校,那么找一个空出来的包厢也不是难事,所以她一直安安静静地享受私人空间,无人打扰。
“嘿,伊洛温,你一个人?去我们的包厢坐坐吗?”厢门被推开,露出一个乱糟糟的脑袋和一张笑容永远不会凋零的脸。
——好吧,也并不是无人打扰。
“不用了,”伊洛温摇了摇头,她不太想和一群吵吵嚷嚷的男孩挤在一起,又觉得这样对收留自己的人说话实在没礼貌,因此补了一句,“谢谢。”
“那你得小心点,”詹姆压低了声音,往走廊上瞧了一眼,“我刚刚路过那帮斯莱特林的包厢,他们好像在议论你。”
伊洛温眼皮跳了一下。她不久前去餐车买零售的时候,就独自遇到了那群以穆尔塞伯和罗齐尔为首的斯莱特林,他们站成一排堵住道路,叫嚣着:“自以为是的纯血叛徒!你以为自己是谁?还模仿格兰芬多的那个叛徒布莱克?你玷污了纯血家族的血,该死的!”他们啐了几口,伊洛温皱着眉头躲开。
“现在在这里不能拿你怎么样,”罗齐尔散漫地抬起个胳膊,让出一条路,“但到城堡之后你就需要小心谨慎了,你得庆幸你不是斯莱特林,是不是?否则你今天一踏进休息室就要完蛋了。”
伊洛温神色镇定,一言不发地从罗齐尔让出的那条路走了过去,期间后者还拿肩膀狠狠撞了她一下。
“谢谢,我逃出去之后他们不可能对我有好脸色的,”收回思绪,伊洛温朝詹姆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詹姆关上了门。一切又沉寂下来,伊洛温把头靠回墙壁,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就悄悄睡着了。
雷古勒斯·布莱克拖着箱子跳上一辆马车,他面无表情地看了车头的黑色巨型动物——夜骐一眼,淡淡地移开目光。
他从四年级开始就能看见夜骐了,那年的暑假,沃尔布加和奥莱恩在不断思忖之后,带他到贝拉所居的莱斯特兰奇庄园,来见识“对泥巴种的惩罚”。布莱克夫妇二人,从小就培养他和西里斯,对麻瓜和麻瓜出身巫师的憎恶,“多么重的惩罚用在他们身上都是宽恕”,沃尔布加这样说。
他眼睁睁看着,贝拉扬起一抹近乎天真的微笑,轻蔑地眯起眼睛,踢了蜷缩在地上的那个麻瓜出身几眼,后者被被五花大绑起来,嗓子已经因为不断的吼叫而嘶哑不堪,只能瞪着被血丝布满地眼睛,仇恨地盯视着贝拉特里克斯,但这是徒劳的。贝拉举起魔杖,用懒洋洋的语调念出“钻心剜骨”,那巫师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面目狰狞,在地上打滚,被捆束在背后的双手青筋暴起,他将自己扭曲起来,吼叫着,喉咙的鲜血从嘴角流淌出来。
“我要不要剥下你的皮呢?”贝拉说着,玩弄起手里镶钻的魔杖。
“他还是孩子,贝拉。”雷古勒斯听见母亲的声音。贝拉这才收回手,“好吧,那看在小雷尔的份上,我会手下留情。”她解除了钻心咒,那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角还溢着血。
“既然不让我玩了,”贝拉玩味地歪头,“那也没必要留着你。”她走近一步,凝视着那人的眼睛,“真是恶心,泥巴种。”她的脸扭曲了,疯狂的眼神又流露出来,贝拉重新举起魔杖。
“阿瓦达索命。”与她疯狂的眼神不同,贝拉的声音平和,淡然。
雷古勒斯只看到,一道刺眼夺目的绿光闪过,那人最后动了动,然后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就永远睁开在那里,此后再未合拢过。
“看到了吗?这就是窃取巫师魔法的报应,”贝拉特里克斯看也没看地上那人一脚,“肮脏的人,活该下地狱。”
于是雷古勒斯见过了死亡。他至今记得那道刺目又绚丽的绿光,记得那人声嘶力竭的吼叫,和永远不会再合上的可怕眼睛。他全程只能呆呆地望着,望着一个被贴上低贱标签的生命就这样从眼前消失。
可他真的就活该死去吗?活该在践踏和侮辱之下惨死吗?这是正确的吗?他感到迷茫。而沃尔布加、奥莱恩和贝拉一次次坚定而轻蔑地告诉他,“他们生来低人一等,下贱的生物,活该被杀死。”但另一道声音同样响亮又坚定,他记得哥哥单手插在兜里,抬着下巴面对一群会毫不犹豫杀人的疯子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明白纯血高贵在哪里,除了这名号以外,我们和他们一点区别也没有,而所谓的纯血家族又出过多少哑炮?他们只不过是被除名,而不是不存在,高贵的纯血这是掩耳盗铃罢了。”
雷古勒斯不知道哪一方是对的,他的确见过不少有天赋、有能耐的麻瓜出身和混血巫师,但是父母耳濡目染的教诲已经深深刻入他的脑海,他不敢再去回忆三年级毕业后的那次暑假,那个人是怎样瞪着眼睛惨死,他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妈妈说过,他是麻瓜出身,他窃取魔法,所以他活该。”事实是不是这样的?他不知道,也不愿承认他不知道,他只能用这个答案宽慰自己,让目睹无辜之人惨死的愧疚心情一点点被时间冲淡。
他安静地坐在马车上,听同一辆车的罗齐尔、穆尔塞伯和埃弗里用尖锐的嗓音对周围的一切评头论足,然后目光飘向一边,定格在远处一辆马车上那个金色的脑袋,他只能看见一抹亮金和那女孩一侧的耳朵,那女孩旁边坐着彼得·佩迪鲁,佩迪鲁旁边是卢平。对面坐着詹姆·波特和已经和雷古勒斯闹掰的亲哥哥西里斯·布莱克。西里斯亲昵地搂着波特的肩膀,往他那边歪着头去,嘴角勾起随意又真切的微笑,那双深灰色的眼睛神采奕奕。
西里斯和波特待在一起的时候,脸上几乎不曾出现任何不悦的表情。他总像个傻瓜一样和波特厮混,揽着他的肩,他们一起站在霍格沃茨最耀眼的阳光之下,站在万丈光芒的中心,西里斯脸上是在格里莫从未出现过的、无穷无尽的快乐。
雷古勒斯有时会怨恨他真的抛下了一切,丢尽了布莱克的脸面,有时盯着他欢乐的神采——和似乎永远不会难过不会受挫的波特不一样,雷古勒斯见过西里斯疯狂的、尖锐的样子——西里斯一旦走在阳光下,就如此欢乐,一旦离开了布莱克,就如此欢乐。
而雷古勒斯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够快乐的。
他错了吗?西里斯错了吗?他眯起眼睛,找不到答案。
可是万一呢,万一呢?万一黑魔王的暴力做法是错误的,万一纯血论是错误的,或者更糟糕一点,黑魔王的目的并非为纯血谋利,那该怎么办?
钻心咒他见过不止一次,或者说太多太多次,而无论是哪一次他都没有看到所谓“理应受惩者”真正犯下了什么值得如此惩罚的滔天罪孽。譬如最近一次见到钻心咒,他清楚地记得伊洛温痛苦挣扎地每一个片段和细节,抓紧地板而泛白的手指,额头的冷汗,颤抖的身躯,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她不尊敬黑魔王。雷古勒斯当时麻木地对自己说,她试图耍小把戏骗过伟大的黑魔王。
他将她从地上拉起,却用冷冰冰的眼神注视这个曾经的朋友。而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除了残存的惊惧以外,还多了点其他的什么,无奈、苦涩,还有——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她挣扎而痛苦的样子并不显得“勇敢坚强”,但他确确实实看到了,她的眼睛里没有屈服的神色。然后就出现了叛逃的事,甚至自己被除名的哥哥也参与其中——糟糕的不能再糟了。
所以呢,那么多人坚定地站在对立面,为什么呢?是什么让他们坚信黑魔王不会为纯血带来好处?万一他们是对的——?
雷古勒斯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些绝对不能让精通摄神取念的黑魔王看到了思想丢去。
坩埚呲呲地冒着烟,莉丝对照手中的参考书不停捣鼓,一脸焦虑地揉了揉头发,开口:“我觉得不太对劲,书上说复方汤剂进行到这个步骤应该是一种接近透明的灰色,可我们的药剂颜色也太深了点。”
“看在梅林的份儿上,我们勤劳的莉丝小姐,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伊洛温怀抱着枕头缩在四柱床离帷幔最远的地方迷迷糊糊地说道,她真的很累了。
“哦,得了吧,”莉丝擦了擦不存在的汗珠,心不在焉地摆弄着小银刀,“你今天在列车上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吧。”
“睡累了呗。”
“好吧,好吧,”莉丝狠狠瞪了她一眼,“那明天再重新试,幸亏前面几个步骤的药剂半成品我都有存储,否则就得彻底重来了。嗯,不管怎么说,感谢你弄到的非洲树蛇皮。”
伊洛温应了几声,摆弄着抱枕,“说真的,我们的魔药课老师是斯拉格霍恩,去他的办公室偷材料也不是很难?”
“你堕落了,”莉丝笑着扔了一个抱枕到伊洛温床上,“我们的目的可是玩啊,又不是救世主拯救校园,还是别去祸害可怜的鼻涕虫教授了吧。”
“是啊,我堕落了,谁叫我在波特家住了两周呢,”伊洛温艰难地支起上半身,关掉寝室的灯,“晚安,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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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cue了一下之前提过了复方汤剂计划,不过本来我的打算是一个复方汤剂校园小甜饼,但出了前面我脑回路突然劈叉的乱子,哈哈,估计不是甜饼了
收藏终于破百了,求评!
这章男主戏份应该够了hhh,下一章是一个比较重要的章节,不确定这个暑假能不能摸出来,因为我又菜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