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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夜萧，快松口！”安予子疼的惊呼一声，男孩依旧充耳不闻自顾自把虎牙嵌得更深，没有要松口的迹象。
安予子虽感觉到疼，但没有要攻击夜萧的意思，任由他做着动作。她的身体不抗拒夜萧对她做的任何行为，锁骨处的蝶翼这会对夜萧有莫名的吸附力。
没一会儿夜萧终于抬起来头，停止啃咬，一双棕眸深深注视着安予子。
“当你身体感知到危险或者受到迫害时，蝶翼就会释放出攻击敌人。很明显，我对你构不成伤害。自然也就不会释放。”
“......”
“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夜萧点头。
“......”
“那也...没必要不经我同意咬我吧。”咬痕历历在目，安予子看着那片不忍直视的锁骨处，疼痛的后劲这会儿上来她不禁“嘶”了一声。
“好疼。”她自言自语，摸着那块泥泞般的皮肤。
夜萧突然嗤笑：“会有那天的，餮众之间少不了争斗。像正常人类一样，我们也会因为食物，意见不同或者利益什么的，闹得不合打起来。死的快，还没人知道原因。”
安予子联想到已上报的十几例餮众食人事件，接着夜萧的话顺着问：“那很多已知的食人案件也有可能是餮众自相残杀吗？”
“并无不可能。”夜萧伸手拉开抽屉的一条缝，在触碰到烟盒的瞬间又收回了手，动作行云流水，安予子没看出一点端倪。他接着说：“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小区几个月前发生过学生跳楼的事情吧？杀害他的餮众先杀后食，最后从楼上扔残体。”
“我听我爸说过。”安予子还是震惊不少，夜萧怎么知道一中这边发生的事？“那位被杀的同学，有可能是餮众吗？”安予子问。
“每位餮众都有属于自己的名称，各自蝶翼的形状和颜色都有区别。据我了解，名为【紫喙】的一中高二男生许久都没露面了吧？”
夜萧突然左侧着头看安予子的反应，安予子听得正投入，被他这么一看手足无措起来，扭头不和他面对面。
“我不知道。我倒是好奇你从哪得到那么多情报的。如果真如你所说，餮众也不是万众一心的，也会背叛同伴。”
“谁知道呢。”
男孩淡淡地说着，不知道是回答安予子还是在自言自语。
安予子见夜萧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转问别的：“那...为什么我和你的蝶翼一样？你说每位餮众都很独特。”夜萧单手顶着下巴尖，迟迟不语。
看来他是不想和我多说一句话。认识到本身来打扰夜萧学习的安予子顿感羞愧，脚步后撤准备离开。
夜萧开了口：“只有你和我一样怎么又不算独特。”
我就知道。安予子料到夜萧会这么说敷衍自己，干脆扔出最后一句话：“我到底是你什么人啊这么神秘。”安予子快步离开夜萧的卧室，把门关的严实的。
安予子在床上翻了个身，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她本来只是气急开句玩笑话，细细回想这不是向人家讨要身份吗？
算了。夜萧应该听得出来我什么意思。安予子再也不想去思考，只想快速度过这一夜。
次日周三上午第一节课，安予子彻夜失眠，上课铃响五分钟后数学老师用白板讲着空间点直线平面位置关系的知识，安予子还趴在桌上睡。
她课桌上堆满了课本和教材书，垒得很高，从讲台向下看完全看不清这书墙后的人在干什么。从身后突然砸到头上的橡皮给安予子弄醒了，她抬头身体一震，眼睛眯缝着头左看右看，身体一沉又趴下身去。
她的鞋子被突然踩了一脚力量不大不小，正巧给弄醒。安玉卓再也睡不着，低头质问同桌刘浩：“你砸我干什么？”
刘浩的头摇摇欲坠，他被这么一问虎躯一震，也彻底睁开了双眼。“安大小姐，什么事？你tm吓死我，我以为老班来了。”
“没事儿，睡去吧。”不是刘浩，那谁还会搞恶作剧？她抬头看宁筱，发现她在沉浸化妆，小手支棱着上散粉。
我也没和其他人有太大关系吧？别人和我也没说过话。
她脑海里浮现一个不可置信的答案：夜梦滢？
安予子转过身侧眼瞥了下后座。夜梦滢正在认真看黑板，看见安予子转过身便和她对视，眉毛单挑，像是在说：“什么事？”
安予子用手比划着，先是双手合并放在脑袋左边，再指向夜梦滢，最后用右手指了自己的后脑，又拍了下去。
夜梦滢看着安予子自导自演的哑剧，从容自若点了头。
安予子露出一个疑问的神情。真是你？
数学老师转过身走下讲台，朝安予子这边的过道走来，安予子顿时恢复如初的坐姿，攥着水笔呆然看黑板的画图，装腔作势点几下头。
夜萧正坐在第一排，安予子只要向前看就不可忽视掉他的身姿。自前两天开学后他每节课好像都很认真对待，早读晚读都很积极。
守规矩成绩好，老师最喜欢的一类同学，无可厚非也是其他同学最喜欢的一类，因而几乎每节课下课都有同学和他请教问题。班里共有四十五名——上至前五名，下至三四十名。
反观他的双胞胎妹妹，一下课不是肚子去厕所就是趴着睡觉，她似乎很排斥与陌生人相处，刘浩昨天问她有什么兴趣爱好她也只是礼貌回：“没有。我和你也不熟。”
真是神奇的双胞胎，安予子感慨。
所以为什么要打扰我睡？安予子有点起床气，但凡不是自然醒而是被别人故意弄醒都会埋怨，此刻她也没有生夜梦滢的气，硬生生干坐了这节课剩下的三十几分钟。下课铃一打，她准时埋下头沉沉睡去。
第二节语文课，老陈拿着卷子走进班级，清了清嗓子用他特有的大嗓门开腔：“把第一天发的卷子掏出来。”
安予子翻书倒桌，从一片混乱的桌洞里翻找。她瞅了眼刘浩皱巴巴试卷的名称：“一中高三语文1”，她弯身一张张筛选出语文卷，终于在老陈开讲的瞬间找到。
老陈坐在讲台椅子上，两手摊开试卷：“同学们，把卷子翻到最后一篇说明文的最后一题。”他接着说：“这C篇三则摘选都是对希腊故事的解读。其中特别提到‘关于俄尔甫斯为什么回头’。”
“俄尔甫斯为了复活他的爱人欧律狄刻，以活人之躯凭借自身的勇气和强大闯入冥界，用美妙的音乐打动冥王，获准带欧律狄刻返回人间，条件是他不可回头看她，直到走出冥界。可他在临近迈向人界时回头了，导致欧律狄刻被瞬间拉回冥界，至此两人永世分离。”
“关于俄尔甫斯为什么回头，奥维德《变形记》中说......”
刘浩盯着试卷内容，突然搭话：“安姐，你觉得这俄尔甫斯是不是傻？明明不回头啥事都没有，和他老婆差点美美过日子了，非要回他那个臭头，不是白去冥界了吗？”
安予子“嗯？”了一声说：“啥啊？你在说啥？”
“看试卷啊，你有没有听老陈说话？”刘浩指着试卷背后的C篇，示意安予子去看。
安予子展开她比刘浩还皱巴的试卷，C篇内容还被她用荧光笔画上了一只小狗。她读着：“布朗肖《文学空间》里提到：‘当俄尔甫斯凝视欧律狄刻，他看见的不是一个真实的女人，而是艺术本身。他回头是为了将黑暗中的虚无转化为永恒的诗。’”安予子读了一遍没读懂，又从老陈开始读的那段读起：“奥维德《变形记》中说：‘他怕她没有跟随，渴望看到她的身影，于是转头回望’。”
“嗯，这个比较符合现实。”她说道。
“啥呀，我是问你觉不觉得这个俄尔甫斯是傻子。”刘浩向试卷另一端看去，“欸，这有关于不回头的解读。”
安予子也向那块看去：“如果俄尔甫斯不回头，就是完美结局吗？巴塔耶在《情色论》中尖锐指出：‘俄尔甫斯若忍住了回头冲动，欧律狄刻便会沦为‘安全拥有物’——而确定性终将消解欲望本身。当爱人成为橱窗里的展品，爱已在凝视中死亡。”
所以，俄尔甫斯若真的给了欧律狄刻二次生命，这样的爱是不对等的。欧律狄刻是在渴望平等？
安予子这样想着，旁边的刘浩又在捣乱：“俄尔甫斯是小丑，都快走到人世边缘了还害怕他妻子没跟上来。你等出去再确认不行吗？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等老陈说吧，一个神话故事计较什么。”安予子回道。
俩人照常看到老陈解读完文本开始叙述起来：“无论是哪一种解释，欧律狄刻似乎注定是被抛弃的人，这个故事也注定是悲剧。所以底下的同学也别再争论俄尔甫斯为什么回头哈。”他清了一口痰继续说着：“我们换个角度，欧律狄刻是主动要求他回头。她不需要俄尔甫斯自以为是的拯救，正如诗歌有言：‘我宁做冥界完整的灵魂，不当你人间褪色的勋章。’她不惧怕死亡，也不需要拯救，她遇见了不平等的路，两人身份不对等的路。”
“同学们啊，我以前听完这个故事也很疑惑。但遇见我的太太后，我就完全对爱情改观了。两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平等，不能把自己的另一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学会对自己另一半包容，克制，才是完美的爱。”
“好了，我是说完了，接下来有没有同学发表自己的观点？”他望了望教室的人，补充道：“这个神话故事还剩很有意思的，能悟道很多哲学道理。”
见刚才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冷下场，老陈内心哭笑不得，随便点了位离他最近的同学。“你来回答。呦？生面孔。”
安予子抬头看去，老陈果然说的是夜萧。
夜萧放下手中的黑笔，简单思考后就发言：“当人们以最终结果衡量爱的时候，就已经违背了爱的初衷，爱是体验，无关利益。”他停顿了几秒，“他们的爱没什么不平等，俄尔甫斯不是以拯救者的姿态压人，是卑微的在乎。哲学的思维太过理性，甚至偏执，爱本身就不理智，思想家用审视目光去看待爱，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老陈听完夜萧的话，非常满足的点了头，抬手鼓掌：“非常好，非常好。”
“夜萧同学用新的角度看待。是的，再平庸的爱也好过分离。我们追求的从来都是爱的过程，不是爱的永恒。”
底下方才沉默的众人鼓起掌烘托气氛，安予子见状也附和着。
“还有别的同学吗？”
众人又像缩头乌龟般低头不语。“好，那我们这篇说明文就结束了啊。下一题看古诗词默写...”
刘浩硕大的身躯又朝安予子凑来，竖起大拇指说：“沃草...夜萧真牛b，我要是被叫起来肯定啥屁话都憋不出。放个屁都比我开口说话容易你信不信？”
安予子给他一个白眼，挥了下手：“我信。够了啊，别打扰我画画。”说完她就掏出笔袋里各种五颜六色的笔画起来。
说是画画她心里却心不在焉，一直在想夜萧说的话。她觉得那位爱人和夜萧的想法都很对，爱即要追求平等也可以是不平等。
她从未谈过恋爱，对爱情的见解浅洁又迷茫。
相爱为什么要执着于对等？只是相爱就够。安予子看着夜萧的背影，又想起无数次梦里他温润的脸紧贴着自己。
......我是变态么？
身后的夜梦滢也没听老陈的讲课，从刘浩开始和安予子聊天时就开始默默偷听，自顾自欣赏起安予子用米色丝带窝起后发的发型。
下午放学后三人并排朝小区走去，路上夜梦滢意外提起以前宁筱和她提起过的22班男同学。
“听过22班那位很瘦弱的男生的八卦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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