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爱断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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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市附中的宿舍里，阮昭盯着手腕上的天梭表发呆。这块2010年产的T-Touch Expert每到晚上十点就会自动锁屏，表面变成一片死寂的黑色——这是瑞士表商专门为中国学生设计的"防沉迷"功能。她用力按了按触摸屏，表盘依旧毫无反应，就像她和程叙之间突然中断的联系。
　　"一块表有什么好玩的。"室友好奇地问，"你老盯着看。"
　　阮昭摇摇头，把表塞进枕头下。她没解释这块表会在每天凌晨四点十七分自动解锁，也没说那个时间点是程叙的生日。更不会告诉别人，她曾在无数个深夜尝试用圆珠笔尖戳表盘侧面的复位键，直到墨水染蓝了表带内侧的真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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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叙蹲在深圳宝安区的出租屋里，对着台灯研究那块二手天梭表。玻璃表面已经裂了道细纹，是上周在便利店搬货时磕的。他不懂为什么阮昭非要花八百块钱买这个——除了看时间，连个贪吃蛇游戏都玩不了。
　　"又坏了？"室友踢了踢他床下的泡面箱，"这种表就是骗钱的。"
　　程叙没吭声，用指甲轻轻刮着表盘边缘。这块表最让他恼火的就是每晚自动锁屏，连秒针都会停摆。就像现在，他永远不知道阮昭在京市哪个教室，是不是也正看着同样静止的表盘。
　　窗外突然下起暴雨，雨点砸在铁皮屋顶上像打鼓。程叙抓起伞冲出去，在便利店门口站了半天才想起来——再也没有人会因为他忘记带伞而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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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市图书馆的公共电话亭前，阮昭攥着三枚一元硬币。她盯着2010年版的黄页电话簿，翻到"深圳-宝安区"那页时，手指微微发抖。上周偷偷买的IC电话卡藏在数学课本夹层里，上面还有三十七分钟余额。
　　"喂？"电话接通时，她听见熟悉的便利店背景音——收银机的"滴滴"声，冰柜的嗡嗡响。
　　"您好，美宜佳便利店。"是个陌生女声。
　　阮昭张了张嘴，硬币从掌心滑落，在水泥地上弹跳着滚远。她突然想起那块表有个"通话记录"功能，但只能存十个号码——而程叙打工的便利店，每个月都会换一次座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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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圳的城中村里，程叙每周日都会骑二手电动车去母校。梧桐树洞里的乐扣盒子已经换成防水的，里面除了青柠糖，还多了张2011年的挂历——他用红笔圈出所有京市放寒假的日子。
　　"又来看树啊？"校门口保安嚼着槟榔，"你那小女朋友早转学啦！"
　　程叙笑笑不说话，把新买的摩托罗拉手机塞进树洞。这是他用三个月工资买的，预存了三百条短信：
　　「京市冷吗？深圳今天28度」
　　「便利店新进了草莓味软糖」
　　「我学会修手表了」
　　手机设置成震动模式，这样即使锁在树洞里，有人来电时也会像心跳般微微颤动。程叙不知道的是，京市附中严禁学生使用外地号码，阮昭的诺基亚早已被班主任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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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联欢会上，阮昭借同学的相机拍下烟花。取景框里，她看见自己腕表反射的冷光——2011年1月1日00:00，这块瑞士表居然没有锁屏。她疯狂按下快门，直到相机显示"内存已满"。
　　后来洗照片时才注意到，所有照片右下角都有一道模糊的光痕——是表盘在长曝光下显示的"解锁状态"。而那天凌晨四点十七分，程叙正在深圳的出租屋里，用螺丝刀撬开另一块同样型号的表，试图破解那个该死的锁屏程序。
　　两块表隔着两千公里，在某个瞬间同时恢复了心跳。只是谁都不知道，对方是否也看见了这转瞬即逝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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