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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这是我的蘑菇，大概有三斤，是三十五文一斤不错吧？”
双扉的话被打断，来的是个女人。
“没错，就是三十五，请给我吧。”
双扉接过女人的背篓，只是在拿过去的时候，女人松了手，有些蘑菇从破的口子处掉在地上。
女人赶紧捂住口子，又去捡地上的蘑菇，只是有些手忙脚乱。
“没事，你先放手吧。”
女人愣了一下，试探性地松开手，双扉很快接过她手按着的地方，将背篓里的蘑菇放进她们自己的篮子里给梁思窍称重，双扉刚想去帮忙捡蘑菇，女人就已经捡的差不多了，兜在自己的衣服里。
女人走上前来，把怀里的蘑菇倒进还未称的篮子里，
“麻烦了麻烦了。”
“三斤还差二两，给一百零一文。”
双扉掏钱递给面前的女人，女人拿了钱跟背篓马上就离开了，没半分停留。
“好麻利阿，感觉没说一句废话呢。”
梁思窍整理好篮子说道。
双扉点点头，
“现在估计没什么人了，我们回去吧。”
只是她临走前还看了一眼女人离开的方向，像是有腿伤，走得不太稳当，双扉有点担心。
去的方向，好像是市场？
不过现在应该早就关了吧。
双扉的视线还是没挪开，正蹭了蹭梁思窍的肩，她们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啊——”
紧接着就没了声音。
严双扉和梁思窍对视一眼，双扉叫上两个县衙门口的伙计，几个人赶紧向尖叫处赶去。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这声音传来的地方，就是刚刚那个女人走去的地方。
“你们要干什么！”
梁思窍呵斥一声。
两人看见女人手里死死握住钱袋子，而旁边几个男人正在与她拉扯，企图拿走，还有一个男人正在捂住她的嘴，让她只能发出一些音节而没办法说话。
男人们看见这后面还有县衙门口的守卫，赶紧松手跑走。
还有个男人跑得慢些，被前面人瞪了一眼，丢了一句狠话，
“你等着，我们可不会放过你这贼！”
废话，此刻不逃何时逃，到时候被抓了还不得留个罪名挨顿板子。
眼下又被这些人抓个正着，有口难说啊，到时候这女人倒打一耙，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还不如等回去的时候再找上她。
“没事吧？”
双扉过了去扶起女人。
“谢谢。”
“你跟他们认识吗？
这几日可得小心些，有情况就来县衙报案。”
那跑在最后的男人说的那句话，双扉不得不在意，若是他们认识的话，这女人指不定还会受欺负，若是个陌生的，可能碰不见，蹲不到点，可能性还更小。
“认识，就在我家附近。”
“那你……”
梁思窍想说但是一时卡住。
女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像是突然有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终于可以喘口气，
“我们后面是座大山，山上蘑菇多。
穷的揭不开锅的，就上山采蘑菇填肚子，我一个女人，还带着个娃娃，根本抢不过他们，只能靠偷，但是又怕被发现，所以每次偷一点点，但是娃娃根本没吃饱嘛，每天就喊着‘娘，娘’，现在还生了病。
今天听说这蘑菇挣钱，我就起了贪心，每家都偷了一些凑得差不多三斤来卖，想赚点钱吃点好的给娃娃治病，没想到就被他们给抓着了。”
女人的眼泪直流，哭的鼻子通不上气，用力地吸气。
“这钱你先拿着吧，你家娃娃现在在哪儿，情况怎么样，严重的话我们现在赶紧上医馆看病去。”
“啥意思？你们不拿我的钱？
你们带我娃看病要不要钱？是不是我可以不花钱？”
梁思窍倒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这时候竟然想的还是是不是自己出钱，难道不应该现在就拿着钱带娃娃看病吗？
双扉因为自己是孤儿，从小生活得就节俭，生存环境里接触的人也大多数是节俭的人，甚至还有不少抠门的人，当然她自己也比较抠，所以这女人的心情她比较理解。
“娃娃看病的钱我给你出了，现在赶紧的，带你娃娃看病去。”
双扉的话说得严肃，女人一听就止住泪，马上带路。
双扉跟家里打了声招呼，麻烦车夫驾车载他们去女人家，
“刘叔，这钱你接着，大晚上的让你临时跑一趟。”
“小姐，您客气了啊。”
只是手还是实诚地接过钱揣进兜里。
白给钱还不要是傻子。
小姐出门的少，所以没能打几次照片，没想到竟是如此的行事作风，只是这小姐哪来的这么多钱？
“诶，双扉呀，让你哥哥跟着去啊，这大晚上的。”
陈挽如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双扉走得太快，打招呼也只是托人说了一句话。
“夫人，我陪着去吧，您也放心些。”
成流安随后就上了马车，一看里面都是女子，一愣，马上退了出来，坐在了车夫一旁。
刘叔还有些尴尬，虽然不知道这位贵客是谁，但看着自家大人那恭敬的样子，肯定是大官，不好得罪。
刘叔又往旁边挪了挪，争取不挨着。
“妹妹，等等我啊。”
严双承急急忙忙骑了只马出来。
“这大晚上的。”
严大人也总是赶上了最后一波，只是只能看着这群人离开的背影跟扬起的灰尘。
“罢了罢了，这么多人呢，夫人，我们还是进去等着他们吧。”
严大人搂着严夫人的肩进了去，只是严夫人还有些恋恋不舍，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马车虽然走得很快，只是到女子家也花了不长时间。
“娘……”
传来幼儿一声叫唤。
女子赶紧冲了进去，摸着娃娃的脸，
“娘在呢，娘在呢。”
“小姐，我娃脸上好烫，像是发热了，求您马上送我去医馆。”
女子抱起娃娃马上就朝着严双扉跟梁思窍跪下，
“别跪别跪。
刘叔，刘叔！
送我们去顺心医馆，麻烦你了。”
“好端端的，赶紧起来，以后也别轻易就跪了，这女儿膝下也有黄金呐。”
女子轻轻笑了一声，
“穷人哪来的尊严，要是这次看病不花钱，这次跪也值本了，要是跪一次能挣一文，我倒是希望一辈子都跪着。”
双扉沉默着迎着她上了马车，心里叹了一口气。
梁思窍只是在心里面问着，钱真的要如此重要吗？
身为梁氏商行的大小姐，一辈子都不愁吃喝，小时候随手的玩具就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她实在对钱没什么概念，这次来平安县，好似一切都在冲击着她的世界观。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小孩，脸上红红的，身上穿的打满补丁，头发也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糙。
梁思窍看着娃娃，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正准备摸自己的衣服时，双扉握住了她的手，让她不能继续。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双扉，只看见她低着头。
她只好看向其他处，却看见女人装作没看向她马上转头看向别处的动作。
这是为何？
若是双扉听得见，就会回答了。
在别人饥饿的时候，小声咀嚼也是一种礼貌。
梁思窍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还是顺着双扉的意思停止了动作。
马车一顿急刹，刘叔道，
“小姐，顺心医馆到了。”
“下车吧。”
女人带着娃娃赶紧进了去。
这么晚，顺心医馆还是开着门。
李金玉一看孩子的脸便知道发热，马上把脉，随即道，
“普通风寒导致的，先开点药让退烧。”
小雁随即就把李金玉要的麻黄、桂枝称好递了过来。
“你也好好休息去。”
李金羽责备了一句，小雁拖拖拉拉地走了。
“把小孩放这儿躺着吧，先喝点麻黄汤退热，等她醒后我再根据情况开点治风寒的药。”
女人拉了一下严双扉的袖子。
“多少钱，我来付。”
双扉走上前，
“不急，先看看情况，退热后情况好些说不定不用开药。
不过看样子，她更多的是营养不良，可能导致贫血，平时还是得补补。”
“好，没问题。”
“那孩子家长现在我这儿歇着吧，其他人可以先回去了。”
双扉也打了个哈欠，他们过来都时间月亮早已升起来，星星满添了。
“那我明日再来付钱。”
只是女人扯着她的袖子不放手。
“李大夫，我先放一百文定金在这人，明日再来交钱。”
双扉拍了拍女人的手背，笑了笑。
女人没看她。
“一百文都够这次治疗的最大开销了。
明日你就算不来也够了，你若是没来，我就收走多余的了。”
“不若我今晚就在这儿歇着了。”
“医馆就这么多床位，倒勉强住得下，你要歇便歇着吧。”
梁思窍也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本来就等着双扉一起回去，现在双扉留了下来，她也不想回去了。
“那我也留下来吧，听闻今晚不久前发生了一些事……
若是那些人再来的话，你们的安全能得到保障。”
李金玉又看向最后一个蠢蠢欲动的严双承，还没等他说出口，便道，
“好，那你们不嫌弃就都住下吧。
我这么个医馆，还第一次来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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