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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财、求名还是求人?
该来的还是来了!
幕夫人眼睛略微泛红,用巾帕抹了抹眼角,表示慕云昭至今未归,她和慕云蘅都认为慕云功是代位尽孝的最佳人选,即由他打幡,但不涉及承嗣,家产继承和宗法身份的改变,仅仅只是葬礼上的执行者。
“代位尽孝?”二老爷声音拔高,似乎听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之事。
“小叔为何如此惊讶?昭哥儿不在,由云功暂代引幡也附合礼法!”
二老爷听罢眼神微闪,表示由云功引幡不是不可,“只是大哥走了这么长时间,嫂嫂都不考虑继承宗祧的事吗?”
“云功可以暂时代替,但葬礼在即,莫不如把过继的事一招解决。”
“大嫂也知,云功不可能过继给大哥!”
葬仪中由谁引幡是要合乎礼法的,通常由长子长孙承担,象徵着家族的香火传承,血脉延续。若慕云昭还在,自然是没有争议的;若逝者膝下无子,则由同宗近支侄子替代,且引幡者需有名分,得到家族认可,此人即宗法上的嗣子。
慕云功是二老爷的嫡长子,不可能过继,由他引幡便只能算是代为尽孝。但后续还会涉及到嗣子问题,还不如一开始就定下嗣子,免除以后的麻烦,毕竟族内想当嗣子的大有人在。若由云功引幡,就是明着告诉这些人过继之事未定,大家都还有机会,更甚者还会认为大嫂可能根本就没看上他家瑞哥儿。
虽说在二老爷有两子的情形下,过继一个给大哥是最合理的,毕竟这种事最先考虑的是亲兄弟,族里肯定会支持。但这种事也不是绝对的,以往也不是没有例外,跳过亲侄子而选族内别家的孩子的大有人在。
最近就有许多同宗亲族和东府往来频繁、蠢蠢欲动,他们安的什么心二老爷心里可是明镜似的。
他开始也存了让柳姨娘带着瑞哥到东府走动走动,但最后也歇了心思。虽说柳姨娘是他的心头好,但他也承认柳姨娘真是不如二太太,头发长见识短,小家子气十足,办事极不妥贴,上次人参的事即是证明。
明明是极好的一个和东府母女俩来往的一个机会,偏她还使小心计,送什么不好,偏还送参过去,还是她吃剩下的看不上眼儿的!他虽很生气,发了一顿脾气,但也无可奈何!
没别的辙只能他自己想办法,只是他银子也使了,人也找了,到现在还没个消息下来,只等来了大哥那边的恤银,还归不到他手里,他自然有些心急。
谁知慕夫人听了‘过继’两个字,忽然掩面痛哭起来。
“小叔怎会如此狠心?昭哥儿只是失踪,不是死了!”
“怎么就开始提过继之事?可怜我的昭儿……”
她痛哭流涕,慕青蘅上前不断的安抚着,慕夫人也在旁边劝说。
二老爷未料到她如此,只是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个明白:“作为叔父,我也不想昭哥儿出事,大嫂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你我都心知肚明,昭哥儿恐怕是凶多吉少。”
“大伙儿只是不想承认罢了,嫂嫂若还认不清情势,恐怕将来难过的还是嫂嫂!””
“若不是大哥的葬礼在即,我也不想和大嫂提及此事。”
“但事关大哥的身后事,更应该早作打算才好!我不能任由嫂嫂如此拖延,让大哥连个继香火的人都没有!”说罢,他有些生气,面现厉色。
可慕夫人哭得越发伤心,两兄妹里她本就对慕云昭更看重,在她这里慕云昭所有的事都是排在妹妹前面的,她这一哭一点儿假都不掺,确是真情留露。
慕青蘅拍拍母亲的肩膀,然后站了起来一字一句说道:“朝廷都不曾有定论,叔父何故如此着急?”
“叔父就这么容不得我和母亲再等哥哥一段时日?哪怕是朝廷认定失踪将士死亡最长也需要三年,叔父不会不知晓这一点吧!”
二老爷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就是他这侄女也说最长三年。像牧云关一役这种大败且全军覆没的,朝廷会直接推定为死亡。想得倒长远,哪来的三年?
“侄女恐怕是只知皮毛,既如此那便等上面通知罢!”
“我什么都是为大哥考量,谁知嫂嫂和侄女却以为我别有居心!”
二老爷一副自己一番苦心却被人误解的不悦。
慕夫人这时也停了哭声,虚弱的让女儿搀扶着起了身:“那引幡之事便这么定了吧!”
什么叫就这么定了?他不可能让嫡子引幡的,不然他这么些功夫便白做了。二老爷想出声阻止,但忽然醍醐灌顶,何必在此时多生事非?至于到时是云功还是瑞哥儿,还不是他说了算?到时她们也不可能临时随便找个人替代,稍微动动手脚的事,何必多费唇舌?
他任由二太太送走了那二人,独自坐在椅子上思忖着,心中却有股郁气怎么都发散不出去。
二太太回转回来,在门前眼神复杂的看着屋内皱着眉的男人,年轻时本就不是出众的长相,随着年岁的增长,整个眉目越发显得凌厉凶狠起来。
她一直知道自己所遇非人,但还是跟这个男人过了这么多年,心绪从未有一刻舒展,即便她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一双儿女身上也不能释怀。日子就像被泡在苦酒里,就不知何时是个头?
她越来越难以容忍这个男人出现在她面前,哪怕想到他满脑子都是厌恶,但有时又不得不虚与委蛇。
她知道他上蹿下跳的不过是想让瑞哥儿过继过去,他有这种想法倒没什么,毕竟他和大老爷是亲兄弟,谁都想肥水不留外人田。只,这吃相过于难看!
她倒要看看他和柳姨娘最后会不会如愿!
*
慕青蘅得了朝廷丰厚的恤银,解了燃眉之急,但让她十分纳罕的是何人这么帮她?还做好事不留名!她猜来猜去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父亲的同僚的可能性也不大。她让管家杜叔去查也没有眉目。
师父却出其不意的给她带来了消息。
“我知道谁帮了你!”
天上星光熠熠,老头的眼睛也闪着晶亮的光,慕青蘅停了动作回头。
“停下干嘛,接着做啊!”老头坐在椅子上,晚风吹拂,喝着小酒,吃着李妈妈备的佐酒菜,时不时指导着女徒弟,忽有种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惬意来。
慕青蘅见状恢复了动作,但并不专心。她知道老头心知肚明,但就是想吊着她,她也习惯了老头这个不太招人喜欢的小癖好。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
慕青蘅摒除杂念,既不应答、动作也打得行云流水。
老头得不到回应:“罢了,罢了,你这女娃满肚子心计却从来不知道哄人!”
说着心情极好的瞅着他这武学天分极高的女徒弟,越往后教他越发觉她真是天纵之资,假以时日她肯定能超过他。刚开始他还教得不情不愿,现在不用她催,他来得比谁都勤。
京城他真是回对了!瞧他这运气,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个好徒弟。想想哪只一个啊,还有那个小毛孩子,资质也比常人高上许多。他都恨不得这俩娃武艺突飞猛进,一日三千里,到时他也不躲着那老道,领了两个徒弟到他面前晃一圈,羡慕不死他!
他越想越美,又嗞了一口酒进肚。
慕青蘅擦了额上的汗,坐到老头对面,猛灌了三杯凉茶,身上的热意才稍稍消退,回来以后,在避人处,她越来越不拘小节。她把这归于受老头影响,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原本在父兄面前她也松弛自在,但即便如此,也不是一点儿管束没有,况父亲的性子还是略微有些不变通的。而老头行事完全是随心所欲,世人向来以师者为尊,到他这里竟亦师亦友,界限模糊。
别看她平日不怎么作声,但却对两人这种相处方式心生欢喜。
她扯回思绪,思量半天也没个头绪,索性直接问:“究竟是谁?”
“容霁!”老头这次倒也答得干脆。
她双眸骤睁,朱唇微张,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这人压根就没出现在她的猜想里,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帮她?
老头从未看见她如此,逗人的心思得到满足,慢悠悠的夹了口卤肉进嘴里。
“师父怎知是他?”
谁知老头并不正面回答她,只说他自有他的渠道。
“大抵知你缺银子雪中送炭?”
老头又打量还未恢复的慕青蘅一眼:“这世上可没有人无缘无故的就帮忙的,所求无非就那么几样:求财、求名、求人……”
“你脑子好使,你自己琢磨琢磨?”老头笑得像老狐狸。
求财?她的恤银还是他帮着讨的;求名?镇北侯威名赫赫,根本不需要锦上添花,再说,哪有求名做得这样默默无闻的?求人?求的什么人?她尚且想找人帮忙探听父兄的事,又哪有能力帮上他什么忙?以他的权势何人找不来?
想想忽然心中升出一个想法,就不知可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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