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是他人妇怎么办?

作者: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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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2 章


      近午时分,裴仙昙再次见到了李璋。

      彼时,她在前堂小室处用完了冷香紫参药饮,也知道了李璋送的上门礼,因为观棋先生特意洋洋洒洒写了一张纸介绍碧空明,最后遗憾的叹了口气。

      因为乡君用不到。

      裴仙昙见到这枚羽蛇胆的用处后,反而很是惊喜。

      碧空明可以入药,对祛暑,明眼,清毒有奇效。

      裴仙昙最钟意它的明眼之效,寄奴,遗奴从小就爱看书,哪怕是在艰苦简陋的掖庭之地,也是简牍卷书堆案,两个小小的孩子刻苦不懈。

      裴仙昙放了两盆石菖蒲置在案头,防止灯油熏眼,又让他们少在夜间看书,就担心伤了他们的眼睛,随着长大,两孩子眼睛看书看久了,就会干涩,冒血丝。

      而碧空明正好可以护目澄澈,一如见明。

      “观棋先生,你用碧空明制些适合遗奴,寄奴的药丸,等回长安,我要送给他们。”裴仙昙对观棋先生说道。

      观棋先生点头。

      “如若可以,在不影响药效的情况下,甜味多些,药丸小些。”裴仙昙又道,“寄奴,遗奴不耐苦,嗓子眼又浅,寻常药丸吃了恐怕会吐出来。”

      她温言浅语,亲昵中带着一点小苦恼。

      观棋先生望着乡君,他做她家医已经三年,有时也会被乡君带着去看寄奴君和遗奴君,平心而论,乡君对那两个孩子是真的做到了视若己出,疼爱至骨。

      也难怪府里的小侯爷会偶尔不忿。

      观棋先生做了一个把脉的姿势。

      裴仙昙现在已经好多了,她将手放在案几上,观棋先生一手捋须,一手把脉,沉神凝思,指着喝尽的冷香紫参药饮,比了个十五,要喝半个月。

      “遵先生医嘱。”裴仙昙笑道。

      观棋先生脸色稍霁,收了长案几上的金玉小盒揣到袖里,起身告辞,户门一开,就看见了沈浚和李璋同伴而行,以及跟在李璋身后的两奴仆。

      奉剑奴戚山茶,天人榜第十一,名号:断头主。

      面容普通的青年一袭黑袍,抱着一把缠着雪布的长剑,观棋先生的目光不由盯在了那长剑上,听说休屠君有一把名剑,降臣。

      会是那把剑吗?

      奉剑奴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小室门外面色温和,气度斐然的瘦削中年男子,对着君子剑颔首。

      李观棋笑呵呵的对他笑了笑,又看向披甲奴黄粱,此人在天人榜上名声不显,不知为什么会被看中,一跃至休屠君左右,虽然没有排位,但得了个游龙尾的称号。

      这个称号褒贬不一,各人有各人的看法。

      李观棋略一思量,侧立袖手,小侯爷人未来,声已至,暗自摇了摇头,果真是年轻人,气盛也,精气足,声音真大,唯恐乡君听不见一般。

      “阿娘!”

      沈浚人蹬蹬而来,在小室门外脱鞋,袜而登席,李璋同他一般动作,见到乡君,李璋规矩行了一礼。

      “李璋拜见云梦乡君。”

      沈浚没有那么多顾忌,早已坐在了席上,“阿娘好些了吗?”

      “好了。”裴仙昙先应了他的话,让他安心,又对着李璋说道,“李郎君不必多礼,快请坐吧。”

      裴仙昙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把这人私闯她屋的事情说出来。

      这件事可大可小,但她一来没受到什么伤害,只是被吓了一跳,李璋看起来也无坏心,应该只是探望方法错误,二来她刚收了上门礼,且李璋又关乎侯府在朝内的党势之争。

      牵扯的太多,说出来百害而无一利。

      “多谢李郎君的礼物。”裴仙昙真心感谢,柔和一笑。

      李璋在另一席上坐下,立刻有女婢添茶倒水。

      袅袅茶香中,李璋看着东位坐的乡君面色仍然泛着一丝病弱的苍白,额头鼻尖有一点汗珠,就像是花瓣上的清露,点点晶莹,唇瓣粉白,鸦鸦的乌发用绸带垂拢扎束,落在石青色的轻袍上

      李璋闻到了小室内残留的药味,到底生了什么病?

      “不用谢。”李璋说道,“我一路南下都是沈浚出的钱财食宿,乡君不嫌我的礼物寒酸就好。”

      寒暄过后,裴仙昙让两个小辈留下来用餐,马上就到中午了,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沈浚应下,李璋也点了点头。

      期间,红拂告禀,金陵太守夫人陶夫人得知乡君身体有碍,便带人来看望。

      裴仙昙让两小辈留在小室,自己去中堂迎了陶夫人。

      沈浚抱怨道,“阿娘派人出去说一声就是,非得亲往,劳心劳力的。”他烦躁的起身,如一阵风出去了。

      小室只剩下了李璋一人。

      小室布局清雅,并无门扉,一视到外,可通风赏景。

      大好日光进室,又被半卷的竹帘漏漏疏疏切割成线,横铺在东向案桌上,那里有一株昙花,是沈浚从韩康手里抢来的,海外殊昙,佛刹昙。

      昙花的细长花苞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霜雪色的枝叶纹路,让它犹如冰雕玉琢一般,花茎微钩,叶尖微蜷。

      日光下,雪凝似的花苞朝上,微开小口,

      李璋似乎闻到了昙花的香气。

      它要开花了。

      就在今晚。

      李璋望着那株昙花,觉得自己的心神也随之轻轻摇曳,他想起乡君的名字,裴仙昙,就如她的名字,乡君清冷的像月下的昙花,那张脸如梦如雾,似花含露。

      她也会开花吗?

      这个念头突如其来,一头撞进李璋的脑海,让他瞬间气海沸腾,呼吸紊乱,却又不知该如何想象,人怎么会如同花那般盛开呢?

      小室门外的奉剑奴戚山茶朝内间看了一眼。

      就见李璋直勾勾的望着远处桌案上的一株昙花,戚山茶毛骨悚然,顿时缩回首。

      李璋一向爱穿雪衣,纯白一身,因此全身上下,就眼珠子显的尤其黑,像是白纸上的两个黑窟窿,又像是深不见底的九幽渊涧,又冷又黑又沉。

      有时候,戚山茶都不敢多看,实在瘆的慌。

      其实在平常生活中,李璋并不难相处,他的性格不孤僻不暴躁不冷傲,很少动怒,总是平平和和的,甚至少年人的跳脱轻薄特性,也难在他的身上找到。

      大多数时候,李璋甚至是好说话的,没什么脾气,就连披甲奴黄粱在洗他衣服时经常发牢骚,他都不在意。

      但有时,他也会心血来潮恶劣一把。

      比如,带他们戏杀了无意间闯进北境的金毛狮,殷简。

      那是一场完完全全的围猎。

      李璋难得的兴致高昂,把金毛狮殷简看作自己的猎物,纠集上他们两三人,再调动休屠军中重弓弩手,说走就走。

      当时他只负责看风,牵制,黄粱更不济了,围追堵截中,殷简只往他的方向突破,吓的黄粱哇哇大叫,抱头鼠窜。

      李璋大笑不已,追着他的猎物而去,一个半月后,李璋的大雪袍变大血袍,受了重伤,拖着金毛狮殷简的尸首回来了。

      老实说,虽然戚山茶平日里觉得李璋很厉害,但他当时是怎么也没想到李璋能杀了殷简。

      时至今日,戚山茶想起那场围猎,仍会战栗,故而,戚山茶对于李璋的任何命令都恪忠职守的完成,不敢懈怠分毫。

      江南风光是极好的,但再好的风景在李璋眼里也不过是浮光掠影。

      而现在,李璋看那株昙花的眼神都快成黑泥潭了,仿佛要把那株昙花扎根进自己眼睛里,在里生出血肉,融为一体般。

      忽然,戚山茶整个人一僵。

      昙花,不是小娘子……

      他想到昨晚李璋说的那句话,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直窜上他的天灵盖,让他惊骇的猛的扭头再次看向小室内,猝不及防下,和李璋的视线对了个正着,他浑身一僵。

      李璋侧头正往外看。

      那张年轻脸庞扬起一个和煦的微笑。

      “你们回来了。”

      裴仙昙带着阿浚进入小室内,罗袜雪白出尘,又掩于石青袍下,随着走动,若隐若现,她略带歉意道,“李郎君久等了。”

      用完午食后,李璋问道,“乡君,这株佛刹昙是不是要开了?”

      “是的。”裴仙昙温声道,“应该就在今晚了,我还从未见过这般奇异的昙花,浚儿有心了。”

      沈浚此刻坐在那株昙花前,听了阿娘夸奖,喜不自禁,一笑就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阿娘喜欢就好。”

      “我也想看,可以吗?”李璋说道。

      沈浚眼睛一闪,讨价还价,“这昙花是我辛苦得来的,价格也不便宜,想要看,李璋,除非你让我看看你的剑。”

      他想看李璋的剑好久了,偏偏一直无缘得见,奉剑奴一天到晚把那把剑用雪布裹得不见一丁点。

      裴仙昙看向浚儿,江湖人对自己的佩剑一向看重,这样贸然要求,是不是不太妥。

      李璋作思考状。

      裴仙昙打了个圆场,“浚儿他说笑的,赏花就要热闹些才好,等晚间,我还会邀昭鸾长公主一起观赏,李郎君在夜间亥时,直接来就是。”

      沈浚也觉得希望不大,有点悻悻,反正他也是随便一说,能看见降臣剑最好,看不到也没损失。

      “乡君待客周到,而我也非吝啬之人。”李璋唤道,“戚山茶,进来。”

      戚山茶进屋,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双手呈剑。

      裴仙昙只见整个剑都被白如雪的绸布紧紧缠绕,不留一丝缝隙,她也好奇的很,走至阿浚身边,两人一起看向那剑。

      裴仙昙再次细细打量起来,剑身长度约五尺,大概在一米五左右,对比普通长剑要多出一尺半,寻常剑是三尺至四尺。

      但李璋身量颇高,拿着这剑也算合适。

      李璋坐在席上,手托着脸侧,指尖一弹,布条微微一震,雪绸飘落委地,降臣真面目现在裴仙昙眼前。

      是一柄无鞘青锋,华丽端重的不像江湖人的剑,江湖人的剑要快,要巧,而这把剑过长,过宽,像礼器多过利器。

      剑身覆有明霜纹,仿佛流淌着寒光,近剑格处阴刻两行金色鸟篆铭文。

      休屠李璋,自作用剑。

      剑格鳞片似的纹路中镶嵌着雪松石,更添了一丝古朴典雅的韵味,剑柄缠缚着白色的布条,剑首为圆盘形,内刻同心圈。

      剑身霜纹皎洁似雪,高贵凛然,瑰丽异常。

      “果真是一把好剑。”沈浚看完了,心满意足,“等我回长安,我让越人剑师也给我造一把。”

      裴仙昙因大兄缘故,自小对刀剑也不陌生,她看着剑身上繁密又优雅的明霜纹路,真就好像是霜雪凝成,蔓延剑身,宛若一件艺术品。

      “李郎君的剑很好看。”

      两人看过,戚山茶自发的捞起那些雪布,抱着剑离开了小室内,他在门外盘腿坐下,用雪绸布从剑尖到剑身一层又一层的裹覆。

      黄粱瞥了他一眼怀里的剑,被那剑身上的明霜纹刺到了,连忙转过了头。

      入夜,裴仙昙特意把佛刹昙放在月光皎洁处,

      沈浚终于等到了昙花开,精神振奋了些,和阿娘一起看,昭鸾长公主也看过来。

      李璋站的远些,但并不妨碍他看见昙花开的过程,如雪玉的花瓣缓缓舒展,硕大洁白,露出里面的花蕊,清冷独特的幽香传来。

      乡君俯身,鼻尖碰到花蕊,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

      她目光澄亮,陶醉于此刻的芬芳。

      盛开到极致的昙花如此美丽又短暂,花瓣渐渐合拢,沈浚打了个哈欠,“阿娘,我好困,你快去休息吧。”

      “昙花开过就算看完了,阿昙,你身体刚好,不能累了。”昭鸾长公主也说道。

      裴仙昙望着开始盛而衰的佛刹昙,温柔一笑,“好,你们也去休息吧。”

      “阿娘,你先去。”沈浚催道。

      裴仙昙带着红拂,绿珠,转身离去。

      见阿昙离去,昭鸾长公主也走了,沈浚伸了个懒腰,“李璋,天这么晚了,今晚就住在我隔壁的院子,都已经打扫好了,走吧。”

      李璋拒绝了,他雪衣飘飘,走在月光下,回头看了一眼雪白无暇的昙花。

      乡君的脸好小,闻昙花的时候,整张脸都埋在了花里。

      他一只手就可以捧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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