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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狼嚎月
窗外寂静无声,偶来几声叽喳,惹来更多应和,昆虫的狂欢晚会才刚开始。
心若不宁,那些以往催眠的欢呼此刻如同烦人的刺挠,惹得深夜不眠的人更加烦躁。辗转反思不得果,屋里人起夜推窗而望。
快到望月了,外面淡淡的月辉慢慢的明亮,最后在望月前后,像是要把累积了一个月的光芒在几夜之间挥尽,那时才真的要彻夜不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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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一衣”
千知刚想像之前一样叫唐二小姐,但却在看到唐一衣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哑语,有些不自然的改换称呼。
称呼的变换都是昨晚两人约定好的。
回到前一晚。
千知在唐一衣的床边坐下后,两人默然无语许久。许是唐一衣之前一直心挂此事,所以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虽刚才已经睡了一会儿,却因梦境而耗费了些许精气神,此时两人这般呆着不说话,唐一衣只觉心安,心神也放松了下来,才坐着不久又有了困意,却不想打扰到一旁不知在低头思索着什么的千知,只用手把张口欲出的哈欠掩住,却是闷得两眼泪汪汪。
千知察觉到唐一衣抬手时的动作,正扭过头去看,便看到用手捂着嘴,眼睛里氲着两包眼泪。
唐一衣看到突然转过身来的千知,呆愣着眨巴眨巴眼,随后却是羞红了脸扭过头去,只留给千知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以及充血欲滴的娇艳耳垂。
太丢人了!
唐一衣只想直接钻进被子去把自己埋了,却觉得这样太过失礼,便只能将头扭过另一边去,红着脸背对着千知。
“唐二小姐,我...”
千知坐了一会儿,心中的郁积已经散去不少,此时想和唐一衣道安离去了,却不知唐一衣怎么又红了脸转过身去,让千知一时不知该不该离去,左手习惯的抚着右手袖子上的红绦。
“千知姑娘可以叫我闺名一衣。”
唐一衣听得千知口中那一声“唐二小姐”竟觉得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得唐一衣忍不住转过头来,看着千知的眼睛,那眼里,只有不解,没有陌生,幸好。
“今晚虽没有找出那个牵我红线的人,我却时比以往更心安了些,至少知道,虽然这姻缘被人截了,但那人并没有要害我的意思。千知能为我做到如此,我已是心中不甚感激了。”
“如今,我可算是千知朋友?”
眼前女子因散落的青丝,只着素白寝衣,简单的衣着,掩去了清冷,却掩不去眼中的小心翼翼。
“当然。唐二小姐若不嫌弃的话。”
千知回的爽快,唐一衣却急道:
“怎会,我怎么会嫌弃千知呢,既是朋友,千知便无需再这般客气,直接唤我闺名即可。”
唐一衣没有低头掩羞,脸上刚褪下的红意却是又红了起来。
千知并不知道闺名于一个女子而言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一直叫唐二小姐确实有些别扭。便颌首默认。
两人之间有恢复了沉默。窗外传来树叶婆娑的声响,千知见唐一衣只穿着单薄的寝衣,惊觉此时还是夜里,担心唐一衣着凉,便起身告辞离去。
“唐...一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千知,院门已经落锁,外面并无守夜之人,千知若是不嫌弃,便..便在我这院子厢房休息一晚。”
唐一衣眼眸含笑,声音轻柔,如三月春风拂柳,温润溺人。
“也好,那一衣你早点休息,我自己去厢房就好。”千知终于唤顺了口,起身开门离去,顺便帮唐一衣带上了房门,走到隔壁收拾好的厢房自去休息。
翌日,打坐了一晚的千知清早起来,在唐一衣院子里的石桌旁观赏着院中的栀子花。满树的栀子花败了一朵又一朵,终归是新颜换旧颜罢了。
月戌殿少有人间这些用作观赏的花树,多是对仙途有益的各类仙草仙花等。这类仙物,只是沾染了个仙字,便自觉高了人间凡物一等,骄傲得很,几百上千年一花一果是常见的,甚而几万年才肯结出一果的怪树千知都见过,那枝干硕大的躯干千知用仙术绕行都要花上一个时辰之久,可见其不一般。
况且这些都成了精的仙物,零落的枝叶通常都被仙家收来作炼器布阵之用,身上无一处不是有用的,只有月戌殿里那几颗肆意生长的怪树是没人去捡拾取用,那些残落的枝叶全被鹤白给扫到了根部充作肥料,实在阔气得很。
月戌殿的那些怪树的脾气也是一个比一个怪,这也是月戌殿少有人来的原因之一,外面那些仙神们不光是惹不起月戌殿的主人,连树都招惹不起!
且看了上千年的东西,多多少少有些下意识的忽视。再少有现在这般认真的看着那一花一叶的娇娆,一呼一吸的淡然,难得娴雅。
束发红绳落在肩侧,晨风拂过,尾端翘起轻轻的挠了一下千知的脸颊。
千知吃痒,眼眸侧垂用手指拨弄了一下红绳,轻笑道:“莫顽皮。”
千知这样坐着约莫过了一刻钟,唐一衣的院门才打开。
千知转身而望,便是唐一衣一袭清冷的模样。
“唐...一衣,早。”
“千知,早。”
彼此道过早安,便不再说话,却难得的没有人觉得尴尬,许是这晨风过于温柔,许是晨风里的人被风吹皱了心湖。
千知又在唐家待了几日,几日里大多时间都是把自己关在房中,查看从月戌殿带出来的玉简。
千知虽和唐一衣说对她身上的不同寻常也毫无办法,却仍不肯放弃。入梦找不到答案,千知便把希望放在了玉简之中。
月戌殿的玉简数量之多千知看了将近一千年,在还没有成仙之前,千知无法查看月戌殿中的玉简,成仙之后几乎每天都在翻看。千知师傅对千知其他要求并不严格,唯一对千知要求高的便是每日需翻阅月戌殿的玉简五十卷,且需有自己的感闻和见识,每月一查。
千知查阅过的玉简虽不至于忘却,但想用的时候却需要在自己的脑中过滤一遍。为了避免忘却,几乎每百年千知就需要将看过的玉简重新看一遍。除了加深记忆外,还能温故而知新。
千知在房中翻阅着玉简,外头却是一片黑云压城般的阴沉。
只因今日是望日。
龙凤城的望日前后是龙凤城每个月里最冷清的时候,因为龙凤城的人都知道这几天是龙凤城最危险的时候。
龙凤城的望日与其他地方的望日大不相同。其他地方正常的望日前后若是无雨,几乎是满月当空,将夜晚都照亮了许多。可龙凤城的望日却是与之相反。每月的望日虽说能看到望月,但是却是血红的满月,且白天的时候就像有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天上是浓的化不开的黑云,直到月亮从空中破云而出,像被血染过的月轮高挂在天边。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人不安的,最令人不安的是每月望月一出,风灵山方向就会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之后直到血月消失,这一段时间的狼群就会发疯一般攻击龙凤城。这些狼群因着风灵山的神秘,不仅个头比其他地方的要大,还十分善战,攻击力是普通狼的两倍。
千知沉浸在玉简中,不知外界异象。她是被那一声声瘆人的狼嚎唤回神识的。这几天唐一衣都忙得没有时间来找千知,所以千知一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收起玉简走了出去。
唐家是龙凤城里最大的医馆本草堂的东家,每个月的望日将近之时,俱是本草堂最忙的时候,因望月一过,狼群袭击城池的时候都会有人伤亡,草药的需求量急剧上升,因而唐一衣每个月的这几天也是最忙的时候。
千知走出院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打开房门,看到头顶的天空黑的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虽天沉的异常,却没有狂风作怪。
千知怪道人间的天气如此奇怪,该是要下暴雨了吧。
因千知不喜欢有人在身侧伺候,所以千知一时找不到人询问天色的异常,只得往唐家自己唯一熟悉的地方——唐一衣的院子走去。路上的家仆俱是脚步匆匆,见了千知,多是轻微点头后就匆匆离去,千知皱着眉来到唐一衣院子外,却见唐一衣身边的池鸢如同其他人一般脚步匆匆的从里面出来,正要往外走去,被千知及时拉住。
“池鸢姑娘,你们作甚都这般匆忙?”
千知赶紧问道,生怕自己问的晚了被自己拉住的人就挣脱了匆忙而去。
被拉住的池鸢正要赶去本草堂给自己小姐送信物,却被人突然拉住,正想呵斥谁这么不知轻重,抬眼一看却是千知,愣了一下,又听到千知问自己问题,想也不想就回了句:“狼群要来了。”
就匆匆的挣脱了千知的手往外走去。
得到答案的千知看着远去的池鸢,果断抬脚跟了上去。
千知一路跟着池鸢来到了自己在人间最初醒来的地方,在门口便看到里面正和医馆的伙计说着什么的唐一衣。
今天的唐一衣竟是作的男子装扮,干净利落的素色长衫,头发用发冠束起,身上除了腰间红色腰带上挂着一个香囊,再无其他饰物。
此时唐一衣面色严肃,和伙计说完了话转身看到从外面走来的池鸢,和跟在池鸢后面的千知眼神正好对上,一身冷凝瞬间融化,眼中清冷柔和下来。
“千知怎的来了?”
“我在房中的时候听到有狼嚎声,便出来看看,却见大家都匆忙走动,我便问了池鸢,池鸢告诉我狼群要来了,且我刚才一路走来,街道上甚是冷清,许久都不见一人,这是怎的一回事?”
千知踏进本草堂循着唐一衣的目光走到她跟前,将自己来此的原因简单说了一下,又问出了自己一路走来看到的不同寻常和池鸢所说的狼群是如何一回事。
“嗯,是妖狼嚎月。今日是望日,千知不是龙凤城的人可能有所不知,龙凤城每逢望日望月出之际,风灵山上就会有狼群变异,望月而嚎,嚎声彼此呼应,此起彼伏,在子时左右会袭击龙凤城,街道上无人是因为大家都早早就归了家躲避。”
唐一衣接过池鸢递过来的信物,领着千知往里面走去,边走边和千知解释着。
“还有这样的奇象?那你可知这狼为何会攻击龙凤城?”
千知觉得新奇,便依着不解继续问道。
唐一衣摇头:“没有人知道,这样的事是从二十多年前开始的,且开始的毫无预兆。直到现在都没人知道这些变异的妖狼为何要袭击龙凤城。”
千知听罢只觉可惜,不过今晚便可见识这所谓的妖狼嚎月是何奇景,瞬间便来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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