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DⅤ]喧嚣至上

　　一只温热的手按住麦克的脑袋将他按进自己怀中，阻止他继续看到这场血腥的闹剧。

　　夏油杰有规律地抚摸着麦克毛茸茸的脑袋，试图缓解小朋友的恐惧与害怕，他能感受到‘星之彩’正顺着麦克攀附到了自己身上，曾经五条悟体会过的那种灼烧感如今夏油杰也是体验了一把。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麦克恢复冷静控制住‘星之彩’的扩张和吞噬，一旦‘星之彩’全面入侵这片区域，那光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携带的咒力就足够麦克吞噬爆体，到了那个时候在场的所有人不死也得蜕层皮，更别提之后麦克可能遭到的追杀和通缉，真是想想就让人感到头疼。

　　五条悟早在扯完人后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过夏油杰大概率能猜到，应该是去追查高空抛尸的人去了。

　　“没事的麦克，没事的，五条悟已经去追查了。”

　　夏油杰语调低沉温柔，手也一刻不停地抚摸着麦克的脑袋，虽然直到麦克听不懂日文，但他还是低声安慰着麦克。麦克的性格让他更喜欢热闹的氛围，但现场已经远超热闹了，简直乱成一锅粥了，此时听到夏油杰的声音让麦克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下。

　　小朋友还有些肉感的双手紧紧抱在夏油杰的脖子上，脑袋也埋在黑发少年的颈间，温热的呼吸就这样喷洒在夏油杰的校服上，哪怕已经放松一些了，小孩子的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

　　夏油杰叹了口气，他们咒术师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但麦克的上辈子是个普通人，来到这个世界后也从没有见过这么刺激的画面，害怕对麦克来讲很正常。想到这，夏油杰安抚麦克的动作越发温柔怜惜。

　　他其实想要和麦克说明这个人在被丢下来之前就死了，但考虑到他比较贫瘠的英语后还是放弃了。

　　夏油杰很清楚这是个高空抛尸的案子，如果这个人是活着的，那五条悟大概率会直接救下他，而不是扯着他们躲开，夏油杰自己也观察过这个人砸下来的全过程，这具尸体应该是窒息而死，在砸到地面前夏油杰看到了死者口鼻处明显的压痕和青紫的肤色，通过尸检应该很快就能得出这个结论。接下来就看悟能不能抓住那个杀人抛尸的东西了。

　　很快他就感受到了那种灼烧痛感逐渐消退，这就意味着麦克的情绪平静了下来，‘星之彩’也乖顺的回到了麦克的控制之下。

　　————

　　大概是夏油杰表现得太镇定了，很快六神无主的人群中出现了刺耳的声音。

　　之前被夏油杰拦住的一个男生指着夏油杰大喊道：“就是他，凶手一定是他！”

　　“他在这个人掉下来之前就躲开了，还不然我们过去！”

　　男生的声音本不该尖锐刺耳，可他尖叫时的嗓门却高到会让人头疼，此时这个男生扯着嗓子的高喊简直难听的让夏油杰忍不住捏了捏鼻梁。

　　这种事情他遇到过不少次，他从一开始的内疚无措变成了如今的麻木烦躁，他直到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很害怕，因为普通人太弱小了，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惊慌逃窜，他已经尽力地去包容了。

　　对面的男生还在喋喋不休，“他绝对有问题！他为什么知道会有人掉下来！”

　　夏油杰重重叹了口气，哪怕这个男生诬陷了他，但他只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会胡乱说话的，这是弱者的特权，自己身为保护者应该包容他们的不妥。

　　于是黑发少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微笑，试图和已经有点魔怔的男生解释这个事情。

　　但那个男子看到他靠近就没完没了的大喊大叫，仿佛夏油杰是什么洪水猛兽般，可这也让夏油杰注意到了他眼中的混乱与乌黑，黑洞般吸收着周围的光亮，眼睛里映不出任何人的身影。

　　对视的那一刻，这人眼睛中还没藏好的算计和讥讽顿时暴露在了夏油杰的眼中，狠狠刺痛了他的双眼。

　　一瞬间他感到如坠冰窟。

　　这个男生清楚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眼里的害怕并不是作假，对尸体的态度也很正常，可以确定他和尸体没有关系，所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油杰想不明白。

　　为什么他明明刚被自己救了，却反过头来要冤枉自己的救命恩人，明明他们这些弱者每天都生活在咒术师的保护下，而咒术师却要忍受他们的诬告。

　　夏油杰没法和这个男生正常交流，他只能抬头试图和周围人解释前因后果，可一抬头看到所有人都在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时，他口中的解释却怎么也没法从口中吐出。

　　恶心。

　　好恶心。

　　好恶心。

　　夏油杰口中弥漫着咒灵玉那个恶臭，在众人的目光中他的手收紧了，那眼神就像藤蔓死死捆住了他的四肢，让他的呼吸不畅，窒息之下除了枯站在原地什么也做不到，压抑的呕吐欲也涌了上来。

　　太糟糕了，这种感觉真是每次经历都会让人头晕目眩。

　　————

　　可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了有什么柔软热乎的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是麦克。

　　小孩子把自己本就不大的双手放到了他的头上，并学着夏油杰的力道揉了起来，几下就把夏油杰原本理顺扎起来的丸子头弄散了，偏偏麦克还没意识到自己弄乱了人家的发型，还在摸着夏油杰的脑袋。

　　麦克低着头观察夏油杰的表情，看到黑发少年原本阴翳的表情重新平和了起来后便更加起劲地抚摸手下的头发。

　　可就是这样笨拙的安慰将夏油杰原本糟糕透顶的情绪安抚了下来，就像是拂开了一片乌云，让夏油杰感到瞬间轻松了不少。

　　仔细想想其实那个男生一直在胡言乱语，说的话有没有人信还两说。因为这样两三句不痛不痒的污蔑就自乱阵脚实属不应该，也多亏麦克在旁边帮忙安抚他的情绪。

　　最近看到的那些诡异的自杀案到底还是影响了他的头脑，让他现在容易情绪激动。

　　这却也让夏油杰开始思考他们是否应该带上麦克一起去做任务了。连他这样经常面对死亡的人在看了那些死状后都会被影响，更别提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天真单纯的麦克了。

　　应该找个时间和五条悟说说这个事情。夏油杰一边向周围人解释这具尸体的问题一边在脑袋里构思如何和悟提起这个事情。

　　————

　　“如果我有心要害这位男生，或者我是凶手的话，我为什么要救她呢？”

　　黑发少年用沉稳的声音条理清晰地反驳着男生泼到他身上的脏水，每一句话都能合乎情理的推翻男生的假设，而周围人怀疑的目光也从夏油杰转移到了那个信口胡言的男生身上。

　　“对啊，如果这个小哥真要害人，那他干嘛救你啊？”

　　“人家都救了你，你居然还反过去冤枉你的救命恩人，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人怎么能坏成这个样子啊！”

　　一句句指责像刀子一样刺向原本带节奏造谣的男生，众人讽刺唾弃的目光看的他面上发红，他咬着牙不说话，随后头也不回的灰溜溜逃走了，到最后众人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污蔑自己的救命恩人。

　　而在那个人逃走后夏油杰就被人群包围了，他们争先恐后向夏油杰询问着这具尸体的细节，七嘴八舌的表达着他们的感谢和赞扬，而最中间的夏油杰抱着麦克试图突出重围寻找失踪的五条悟。

　　“让一下，谢谢。让一下，谢谢你。”

　　“不要再挤了，小心压到小朋友。”

　　幸亏咒术的身体素质异于常人，花了点口舌和力气后夏油杰如愿以偿地摆脱了人群，带着麦克赶在警笛响起之前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临走前还不忘通知【窗】将他发现的一些细节转告警察。

　　而五条悟的消息很快就在他给【窗】打完电话后传了过来。

　　WTW：“人都在这里，人家被发现啦，杰快来啦，再不来就要出大问题啦！（定位）”

　　在看完消息后夏油杰立刻找了个监控死角召唤出咒灵蝠鲼，抱紧麦克就直接冲向了五条悟给的定位方向。

　　夏油杰一边赶路一边给五条悟发信息让他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他们的目标除了救这些人外最重要的是铲除‘塞壬之歌’的传播方式，让其他人免受‘塞壬之歌’的荼毒，所以直接出手将这些人带走是没办法完美完成任务的。

　　但他的信息似乎没有发过去的必要了。

　　天边骤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巨大的蘑菇云升腾而起，火焰紧接而来舔舐过天际，太阳被烟雾遮蔽传不出一丝光亮，霎那间，时间似乎转瞬即逝，昏暗的火光让人险些以为现在夕阳当空。

　　爆炸产生的震动让远在万米之外的人们都感到了地面的摇晃，一时间人群慌乱逃窜，更大的混乱由此产生。

　　夏油杰皱眉，薄唇抿起，不安涌上心头，他低头看了一眼好奇望向远方的麦克，低声说了句“抓紧了。”，蝠鲼咒灵随即立刻提速，很快消失在了原地，像一颗流星般冲向爆炸的废弃工厂。

　　————

　　不久前。

　　五条悟在意识到有人高楼抛尸后及时拉住了夏油杰，他敏锐的看到了高楼上一闪而过的人影，而让他想不到的是就在他看到那人的同时，凶手与他对视了。五条悟是因为六眼绝对出色的观测能力才能看清凶手，可这个凶手是怎么做到在距离如此远的情况下注视他的？

　　于是趁着混乱，五条悟立刻离开冲向楼顶。

　　与此同时顶楼的人影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踪影。

　　五条悟飞上楼顶时空旷的平台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人了，而凶手的杀人工具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摆在平台上，一点也没有隐蔽的意思，就好像凶手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东西是否会被警方找到调查。

　　他注视着这片不算大的空间，稀薄的咒力痕迹飘散在空中，慢悠悠的随着空气流动扩散。

　　但这些都只是一个普通人因负面情绪产生的咒力，再正常不过了。

　　这也就说明无论是凶手还是受害者都不是咒术师，现场也没有使用过咒具的痕迹，那问题来了，一个普通人是如何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做到和六眼同时锁定到对方的？

　　眼镜？不不不，他很清楚那个人脸上没有眼睛，虹膜也是正常的样子，并不像带了隐形眼镜的样子。

　　矫正手术？那最后达到的效果也只是正常人水平，怎么可能和六眼比？

　　大脑配合着六眼飞速收集着整个楼顶的信息，可怎么看都只是一场原因有待查明的正常谋杀案。

　　可就是因为太普通了，普通正常到诡异，而五条悟的直觉也告诉他这件事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无论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的身份都不一般。

　　“不是外界工具，超越常人限制......”

　　“......畸变，”灵光一现，五条悟突然想起了十天前的那次任务，在完成任务之际，受困者中的一位男生吸引了他的注意。

　　异常活跃的大脑，神经和肌肉的运动甚至都已经影响到了那个男生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这让他哪怕在群魔乱舞的一众被救者中也如同鹤立鸡群般突出。

　　无休止的哭笑，眼睛甲亢般突起，面部肌肉活物似的蠕动抽搐，四肢也极其不和谐，他甚至连基础的走路都做不到，只能由辅助监督搀扶着走向救护车，就连没有六眼的夏油杰和【窗】都能感受到这个男生的诡异。

　　更让人寒毛直立的是在路过五条悟和夏油杰时，这个男生突然扭头，两个高专生都能提到他脖子发出的‘咔咔’声，而他就这样保持着一个极端违和扭曲的姿势一直注视着两人，口中不停发出不明意义的嘶鸣与傻笑，一直到车开走时五条悟都能看到那个人瞪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趴在后玻璃上窥视他们。

　　他还记得当时杰表情难看地问他这个男生怎么回事。

　　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药物改变了他的右脑结构，他右脑中的神经元高度兴奋，大部分神经细胞再次成长，相互缠绕形成新的神经节，有些甚至蔓延到了他的面部肌肉。”

　　“这种变化不可逆，而且转变的不正常，反正离死不远了。”

　　杰当时听到后就沉默了，紧接着他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那他为什么对你我表现出了特别的关注？”

　　说实话，五条悟其实也不明白，他虽然聪慧过人如同神童天才，但他毕竟没有深入钻研生物学医学，这些对他学习反转术式也没什么用处。

　　于是他摸着下巴思考了半刻回答道：“可能是大脑畸形让他对最强更加关注吧！”这句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只是杰应该是没搞明白他话里的深刻含义，如此看来杰真的是笨蛋来的。

　　现在想来，大脑的畸变大概率影响了这些实验品对咒力波动的敏感度，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无论是那个男生还是现在的凶手都能锁定他和杰了。

　　‘塞壬之歌’应该真的被幕后之人改进了，最起码现在这个凶手能杀人能逃跑就说明了他的改造进度一定远胜于之前的男生，已经完善到了能够保留受试者行动能力的程度。

　　好消息：受试者还没被改造到会隐藏自身咒力波动，在仔细侦查后五条悟终于找到了凶手的咒力痕迹，他能够根据这些痕迹追上凶手。

　　坏消息：短短十天‘塞壬之歌’的效果就发生如此明显的完善，如果不快点解决任务，按照这个速度，大概不到半个月就会发生更加危险的异变。

　　介于残留的咒力痕迹太过细微，几乎下一秒就要消散，五条悟便直接追了上去。

　　本来他是要给夏油杰发信息会合的，但凶手离开的路线实在太乱了，基本上五秒换一个方向，十秒钻一个暗巷，同时这家伙对咒力波动又过于敏锐，以至于五条悟根本不能跟的太近，为了防止时间一长咒力痕迹混淆，五条悟只能全神贯注的追踪。

　　于是他就把给夏油杰发信息这个事忘记了，一直到跟着凶手抵达废弃工厂时才想起来发信息这回事。

　　因为不确定这些已经和过改良版‘塞壬之歌’的实验品们是否都已经畸变到能够察觉咒力波动，五条悟收敛气息躲在离旧工厂有一定距离的山坡上远远观望着那里发生的一切。

　　还没等他想好给夏油杰发什么信息，五条悟的注意就被旧工厂里传出的动静吸引了过去。

　　只见披着黑色斗篷的凶手直直走向旧工厂然后推开门进去了，不一会一声巨响，满是铁锈的大门就被直接推倒在地，紧接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便涌了出来，每个人都披着黑色的兜帽，所有人默不作声井然有序的转移到了一块应该是事先准备好的空地，随后整齐划一地跪倒在地。

　　这些的兜帽披风都相当沉重，极为合身帖服，透露出一种湿润粘腻的质感。

　　五条悟数了数，四十九个人，刚好少了一个，应该就是那个被捂死后抛尸的倒霉蛋了。

　　这些人聚成一个原型，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虔诚地匍匐跪倒，有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静静立在众人中央。

　　不同于其他人，虽然穿着一样的衣服，但这个人的衣物明显更加轻盈干燥，地位也明显高于其他人，而且很可能就是这场五十人自杀的领导人。而那个杀人凶手则跪在领导人的附近一动不动，就连那人突然迈步向前走去也没有一点反应。

　　五条悟看着那个家伙一步步走到了所有人前面，随后转身正对着他们缓缓抬起双手，于是所有自杀者都直起了身体，但依旧跪在地上。

　　没有任何交流，他们像是心有灵犀般双手合十昂首向天空祷告。

　　沉重的衣物似乎对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不少人出现了身体震颤摇摇晃晃的状况，但依旧没有停下他们的动作。这些人的生死观念已经被‘塞壬之歌’抹除了，就连自我意识也所剩无几，他们的任务只是充满肢体痛苦与精神愉悦的死亡，如今的祷告也不知是为何。

　　领导人站在前面看着这一切，他似乎用了某种方式遮住了自己的脸和身体特征，五条悟没办法判断他的身份。

　　这群家伙莫名其妙的仪式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趁这个功夫五条悟正好可以编辑给夏油杰的消息。

　　只是他刚打了几个字就感受到了一股明显到无法忽视的视线正盯着他。

　　一抬头，五条悟就和四十九个人对上了视线，一双晴空之瞳就这样暴露在了一双双充满癫狂与混沌的血红眼球里。

　　自杀者们扭着头盯着五条悟，他们脸上尽是喜悦的微笑，嘴角弯曲的弧度都一模一样，冷汗淋漓的脸上除了喜悦外什么也没有。

　　五条悟站起身冷着脸和这些脑子坏掉的家伙对视，背在身后的手则飞快地在盲打出信息发给夏油杰。

　　只见领导人勾了勾手指，那些原本盯着五条悟的实验品们立刻虔诚的朝着他跪拜，一下又一下，就好像前方的领导人就是他们的神明一般。

　　“嗡————”

　　一阵嗡鸣声响起，自杀者们又一次坐正，随后他们从斗篷中拿出了什么东西紧紧攥在手心，神情恍惚赞美之词溢于言表。

　　而看清了一切的五条悟瞳孔一缩，直接向着人群冲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一股刺鼻的味道越来越明显，当他与最边缘的自杀者近在咫尺时，那浓烈的气味甚至熏得他一瞬间头脑空白。

　　为什么这些家伙的斗篷看上去沉重潮湿？为什么有些人看上去身体不适？

　　是汽油，他们的衣服上全都浸透了汽油，而他们捧在手心里的东西是打火机和火柴。

　　他发现的太迟了。

　　四十九个人，每个人都拿着顷刻间就能点燃自己的凶器，而五条悟根本做不到瞬间抢走他们所有人手中的东西。

　　“咔。”

　　一声轻响。

　　刚刚夺走周围三人火柴的五条悟转身看去。

　　一个身材臃肿的女性单手举着一个打火机，跳跃的火苗染红了五条悟的眼睛，同时也照亮了她的身影。

　　五条悟看见这个女人的腹部高高鼓起，鲜血从她身下滴滴落下，染红了那一片的土地。

　　这是个临产期的孕妇。

　　一瞬间血腥味与燃油刺鼻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刺激的五条悟头晕目眩，大脑抽痛，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切就像是电影的慢放镜头，五条悟瞳孔放大，眼前的事物无比清晰，一寸寸刻在他的脑袋里，他能看到那女人眼里的矛盾与挣扎，能看到女人一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抚摸，能看到她扭曲恍惚的微笑与眼角的泪水。

　　五条悟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残存的意识正在和本能进行斗争。

　　下一秒，
　　火光冲天而起，蘑菇云‘轰’的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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