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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恋人而非姐妹
我刚要躺下，敲门声忽然响起。
现在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呢？
我透过猫眼看向外面，居然……
我竟然忘了在这个宿舍，有谁应该和我一起住。
“怎么了，不欢迎我？”
“啊…，年年，你今晚要在这里睡么？”
我打着哈欠，将还沾着白雪的她带进来。
“话说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我只是有点困……”
我边说边挪着步子走到床沿准备关门睡觉，她的手忽然将我刚要关好的门挡住。
“去买了点东西，也许你会喜欢。”她面不改色地说。
她说着随手将一旁的灯关上，四周顿时一片漆黑，手腕上的荧光环发出了幽兰色的光，将那抹金点映得俏丽荡漾。
“你知道对于我来说，你忽然戴上的戒指会刺痛到我的手指么？”
“真的？”我拉过她的手轻轻环视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夹到她。
“抱歉啊年年，我有点眼花……”眼前闪烁着的金点忽然消失不见，我感觉自己倒了下去……
暗夜里，我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簇着，女人特殊的香水味和暖融的外套紧紧包裹着我。
早晨醒来，顾年就坐在我身边，抱着胸，一脸不耐烦。
“我……”
这场景多么眼熟，我的眼泪咕噜噜地往外滑。
即使自己慌忙躲闪，却还是被顾年看到了我这狼狈样子。
“你哭什么？我可没欺负你啊！”
我抹掉眼泪，冲她暖和地笑了笑。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又要学习又要排练，都累晕了。”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让你担心了……不过你昨天晚上说买了东西，是什么啊？”
“没有啊，你记错了。”
看到她坚决否认的样子，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最近确实太累了。
“哎？年年，你怎么会想到来宿舍睡觉啊，我以为你已经忘记我这个室友了。”
见她不回答，我吐了吐舌头，将被子叠好，转头发现她又离开了。
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神神秘秘。
我摇摇头。
这天下午，苏雲约我到咖啡馆见面。
我换了一身静谧的白色，穿上棕橘色的短毛大衣，将长到快要及腰的黑发挽成低盘发，戴上她送给我的围巾出了门。
“雲雲，你大概明天下午六点的飞机，如果我们从现在开始出发去嘉水的话，需要三十六分钟到达，除去必要的日常时间，剩下能在一起的时间就是……”
过去我们还在嘉禾一中读书时，经常去隔壁嘉水市玩乐看灯火。
今晚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我和苏雲约好了再一起结伴。
我握着咖啡杯暖手，她靠在我身边，原本放在我衣兜里的双手忽然抓紧我的那只握杯的手，我吓了一跳，差点将咖啡洒出来。
“怎么了？”
她闭着眼睛，用小小的脸蛋蹭着我，那只俏皮的丸子头已经快要散开了。
“姐姐。”
“嗯？”
我记得姐姐还在的那两年，就在跨年后的短短几天，我们一起结伴去旅行，去看蓝渊的演唱会，去度过自己一年来为数不多的休闲时光。
姐姐在时，我们都是姐姐的小妹妹。姐姐不在时，作为比苏雲大一岁的我当然肩负起了做姐姐的责任。
演唱会结束后，人们闹哄哄的，都急着往偶像那边赶，想出其不意再与他多拍些照片。苏雲也一样，她拉着我，迫不及待地想去挤进人群里。
“叔叔说雲雲要小步跑，你违规啦！”
“我才不管什么淑女呢，我爸就算再有钱也请不到蓝渊在我面前唱歌，我今天一定要问他要到亲签CD！”
我们成功拿到了CD，喜滋滋地从人群里冲出来，想把快乐分享给黎玥，可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糟了，玥姐姐不见了。”苏雲咬着唇，两只手不停地捏着自己的衣摆，看起来快要哭了。
“没事，我们慢慢找，她肯定就在附近。”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
周围人潮涌动，离开了黎玥，每个低着头赶路的人都有可能成为坏人。
我们在人群中穿梭而动，我稍微低下头仔细观察每个人的手腕，想要找到那串我再熟悉不过的紫手串。
果然这个方法一行就通，我很快捕捉到手串的紫光，并立刻赶了过去。
“你们好好跟着我，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办？”
那是我第一次在姐姐脸上看到罕见的慌乱的表情，平日里她总是面不改色，或者微微提起嘴唇，如今情绪波动这么剧烈，也许我们乱跑是真的很危险了。
但我还没心没肺地，拉起她的手，摸了摸那条冰冰的手串。
“这个标识在人群里很好认的，姐，你看，是限售亲签CD哦～”
黎玥不看那张薄薄的CD，而是把我一把揽在怀里。
“看来真是多亏了它，那我以后一定会一直带着它，若是落落丢了，看到这个就能找到我，姐姐永远会在原地等着你。”
我和黎玥都笑起来，苏雲却在一旁哭得稀里哗啦。
“雲雲，别难过了，作为补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怎么样？”
我转身也给她一个拥抱。
“对不起你们，是我太着急要跑出去的，却要你来照顾我……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你不知道，我以前也不安分，总是喜欢乱跑，有一次为了一个免费的气球就和姐姐走丢了，还好我穿的衣服很醒目——后来我们就一起去小店里串了手串，姐姐说这个独一无二的手串就是我们找到彼此的线索。”
那条带着月牙石的紫砂手串，如今竟早已失去了它的作用。姐姐的失联案一日破不了，我就一日不得安宁。
“落落，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我好久没联系到玥姐姐了，她也该放松一下，和我们一起去玩儿了吧？”
我回过神来，手中的咖啡早已冷却。
“嗯？”我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很久。自从被诊断出抑郁状态，这样的情况总会接二连三的出现。
虽说已经过去半年，我最近依然被各种杂物事情影响。
这样的走神让我有时候会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学习，我这才理解了东方檀作为一位已经许多年的躁郁症患者，能够将自己的生物这门科目学出水平，有多么辛苦。
“雲雲，你去年忙着自己的艺考，今年又忙着学习茶会，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那件事。”
“什么事？”
我听见她猛咽口水。
“姐姐并没有忙着实习，而是……”
“失踪一年了。”
我的眼皮打着颤。
“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苏雲瞪大双眼，语气里是无法驳回的怒火。
我似乎理解了父亲的想法。
本以为只要瞒着，就不会有事。
然而我的内心依然脆弱至此，父亲和黎阿姨四处打听消息，我一个人守着的秘密，若是禁锢在心笼里，我忍不住会当它是假的，是不存在的。
而苏雲忽然提起的姐姐，事实上不像我想的那么完美。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下去，我却没有感觉到湿津津的触感残留在身体的肌肤上。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为什么连这种消息都不告诉我，我们曾经一起玩乐的日子都是假的吗？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重要吗？”
她似乎变了一个人，那只攥紧的拳头直直落下去，却停在我的脖颈旁。
原来我的眼泪滴落在她的手背上，顺着指骨的迂回流淌在地。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徒增烦恼。”
我低垂着双眼，挡住视线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额前的碎发。
“姐姐……”
她的面目重新柔和下来，将我揽在怀里，让我的头靠上她的棉软软的肩膀。
“我不怪你，这些日子你辛苦了。”她用她轻灵温雅的声音低声说，“没事，黎玥一定不会有事的，等她回来之前，你也不能有事。”
我浑身颤抖，忽得想起暑假时住在医院接受治疗的那些暗无天日的时日，原来都不是一场梦。
我还活着，但像一处虚妄的空白。
“我生病的那些时间，一定吓到你了吧，雲雲，你还小，我不忍心看着你难过，我只是想，在你面前也做一个像黎玥那样可靠的姐姐，但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有权知道真相。希望我现在告诉你还为时不晚。”
我努力组织着语言，有些头疼。
我在干什么？
泪水，瀑潮般将我淹没，到最后，我说不出一句话。
她紧攥着我的手，拿起纸巾帮我擦去眼泪，又捧起我的手指，在手背上略过一只飞鸟似的亲吻。
“落落，我喜欢叫你姐姐，而不是姐，因为姐姐更能重复我爱你的心声。”她薄唇轻启，微笑着伸出手按上我的后背，“你对我的帮助我永生难忘，但我也想做你的支撑。”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收了回去，有些笨拙地将我推开，小脸粉扑扑的，眼圈则泛着一些红。
“谢谢雲雲，我也爱你，小妹妹。”我哑着嗓子摸摸她的头，那只可爱的毛茸茸小青梅发卡碰到了我的指尖。
“不，我不喜欢你叫我妹妹。”
她咬着下唇，动作极快地从包里拿出一只首饰盒子，双手捧在我面前，垂着脑袋，却势气十足地大声说:“落落，让我做你的恋人，治疗你的心病吧！”
她忽然的表白让我瞬间又怔在原地。
难道连苏雲都想着和我在一起，难道去年冬天她说的“喜欢我”不是一个小妹妹对姐姐的占有欲……我一直以来，又理解错了！
“我……我不能拖累你，你知道的，我的精神病还没有完全好，若是被你的家人知道我们的事，别人会作何感想？”我绞着手指，“如果会影响到你的前途，我宁愿自己从未与你有过感情。”
她默默不语，将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只清透的翡翠手镯。
她拉过我的手，亲手为我戴上。
原来被别人将自己的手牵来牵去是这种抗拒的感觉，那顾年……她居然一声不吭地任由我帮她戴上戒指，这似乎跟轻巧容易的手镯不太一样，戒指有些紧，不会有点疼吧！
“不……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是我为你专程买的礼物，不管我们是不是恋人关系，我都希望你能依赖我。”她摆弄着那只手镯，低声说，“我猜到你不会轻易答应的，我也没有准备好。”
“雲雲……”
我看看她，又看看手镯。
那镯子苍翠欲滴，内部纹理清晰可见，无论是色泽还是质地都无可挑剔，尽显珍贵，竟十分适配我的尺寸，像是为我量身定制。
她伸出她的另一只带着同样玉镯的手，轻轻让其相撞。
手镯环绕在我的手腕上，我眼前一晃，那抹青色竟快速收紧，要将我死死囚垄在内。
我忽然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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