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12 章
12
李明朝猜,李放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有人顶着他挚爱的兄长的脸,去做那等下流低俗的事。
估计在他眼里,真太子是清冷绝尘的高岭之花,镜花水月般梦幻美好的一个人。
而他的替身,那就差远了。
顶多也就是朵大喇叭花。
不过李明朝觉得自己这朵大喇叭花还是很成功的。
他这样出言不逊冒犯真太子,换成原书,李放恐怕已经一刀999,送他见阎王了。
而现在李放硬生生压抑住了滔天怒火,平日里冷淡的脸色此刻像蒙了一层凛凛薄霜,眼尾的细线被怒意牵得更锋利尖锐。
在忍住嫌恶后,李放镇定下来,用笃定的语气陈述事实:“……你没碰过女人。”
“你凭什么以为没有?”李明朝当即反驳,嘲讽地看着李放:“京城的世家子弟谁没去过几次青楼,冒死领回家里做妾的都有,我凭什么不能去?”
其实他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但口嗨谁不会?
他就是不喜欢李放坚信他还是个处的样子。
但更难听的话,李明朝也不敢讲了——这小子手里还有刀,他惜命,惹不起。
少年瞪着他,一点点将那些杀戮的心思嚼碎了吞回腹中,他一贯的冷淡模样被愤怒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声音低沉得近乎沙哑:“把太子玺还回来,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李放重生后,发现替身的变化后,重新查过此人的出身,和之前并没有任何改变——
李明朝不过就是一个连贱名都没有的饿殍,家中四口人除了他,全都死在了连年的饥荒中。
只有他凭着这张脸,在临死之际,被李穆带回了京城。
李放的目光轻轻落在他的脸上,那分克制的冷意反倒比愤怒还令人心底发寒。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是从今往后,不准再用他的名字,也不准再留在京城。”
李明朝忍不住笑出声。
李放眉头一紧,不悦道:“……笑什么?”
李明朝凑近他半步,接着距离,他清楚看见少年眼尾猩红,是极力压抑住怒火的证明。
像只被激怒,却又不得不咬碎了牙咽下去的凶兽。
为了真太子,他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李明朝毫不掩饰嘲讽地一笑,问李放:“我想要皇位,你给的了吗?”
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有活下去,可他这个假货,只要活在世上一天,就是对那位真太子的玷污。
李放没有说话,但他不赞同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的意思。
贪得无厌,让人憎恶的小人。
那晚李放没有留下,更没有再和他同床共枕,也算是意料之中。
确认寝殿外没有别人,李明朝重新检查了一遍太子玺的存在,便迅速将它放了回去。
当时藏起太子玺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现在想来,要不是对李放多了一层提防,自己可能早就小命不保了。
李明朝躺在床上,生平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睡觉更安心。
这一点,李放比他强多了。
明明知道他是个替身,却为了得到太子玺,甘愿牺牲自己,伪装着亲密靠近他,营造出一副兄友弟恭的假象。
X的。
这小子还好今天没和他一起睡,不然他高低要拿枕头捂死他。
李明朝这一晚睡得极不踏实。
梦里断断续续闪过一些陈年旧事,像被人拽着衣角拖回过去。他从梦里惊醒好几次,醒来时额上冷汗未干。
他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把自己强行拽出那片混乱。
这时,明栀轻轻敲门:“殿下,太傅送信给您。”
李明朝从水盆里震惊抬头,下颌还在滴水。
老师?
明栀被传进来,满面欢喜地呈上一封极其雅致的信,仿佛带来了一个与春光同样美好的消息。
李明朝接过信件,又惊又喜……又有点怕。
明栀笑着补了一句:“太傅是亲自送来的,还特意吩咐要立刻呈给殿下。”
说完便退了下去。
寝殿重归寂静。
李明朝有些紧张地拿起信纸。
这是他一次收到顾行舟的信。
端详着看了半天,才像怕烫似的,小心翼翼地将信拆开。
字迹清润,笔锋锐利,的确是老师的字迹没错。
顾行舟的信并不冗长。
不过是对寿宴那日的墨宝表达谢意,顺带邀请他入府一聚。
李明朝一时不知道,心里的惊和喜哪个更多。
在他的记忆里,顾行舟一向寡言淡漠,独来独往,除了寿宴这种特殊的日子,几乎从不设宴摆酒。
李明朝当然想去老师那看看,写了几封回信,却怎么都不满意,最后一股脑全烧了。
三日以后,顾行舟第二封信到了。
明栀送信过来,说太傅难得热情,以往一年也写不了两封书信,如今却连着给东宫送了两封书信。
不知为何,这一回李明朝看见明栀的笑容,心里却微微发凉。
他翻信时,看见自己的指尖在发抖。
老师的语气比第一封更亲切,甚至称得上平易近人,仿佛将这些年的疏远都一扫而空。
信里的顾行舟说,若是李明朝喜欢昨日喝到的青竹酒,随时都可以来顾府一聚。
李明朝从未喝过什么青竹酒,也并不知道老师还有酿酒的兴趣。
第四日。
第五日。
顾行舟的信接连不断地送入东宫。
像纷飞的雪片落在他身上,越积越重。
有几次,顾行舟的字迹明显乱了,信纸也飘着淡淡的酒气。
老师在信里怨他为什么突然失约。
李明朝甚至不知道他们“约”了些什么。
只是想象他从没见过那张圣人般清高的脸,居然也会露出几分狼狈的醉态。
系统看着信里那些暧昧的词句,声音都僵硬了:【宿主,他、他们不会是……】
李明朝嗯了一声:“有可能。”
和守着东宫的自己不同,此时,皇宫外的真太子正与顾行舟来往密切,打得火热。
李明朝下定决心,不再看这些信了,任由它们在东宫的书房里越堆越高。
他看得出来,东宫的几个小宫女对他的做法颇有微词。
顾行舟这样清高的人实在太过干净,别说贪污结党,他心性太高,就连朋友都没几个。可越是这样纯粹的人,越是受人敬仰与追捧。
许多宫人都仰慕这位顾大人,羡慕李明朝能收到这样多的信,也怨恨他一封回信也不回的残忍。
只要不暴露身份,李明朝很愿意当这个残忍的人。
明栀也渐渐发现了他的反常,收到信也不再高高兴兴地送过来,而是帮他都收到书房藏起来。
这段日子里,李放偶尔还会出现。
没人发现他们吵架了,李放还是和平时一样寡言少语,偶尔开口,李明朝甚至还会给他几句不痛不痒的回复。
明栀虽然看出这两人不对劲,却说不出这裂缝究竟代表着什么。
夜半,寝殿里只燃一盏小烛。
李明朝撑着精神看书,又过了一段时间,还是不见李放有离开的意思。
少年安静坐在床沿,半身陷在柔软的锦被里,放在以前,李明朝会觉得他很乖。
他对李放的一切都太过纵容,以至于没有意识到,每当李放看向他时,眼底都会浮出一丝躁动的杀意。
他怎么可能让一个对他有杀意的人留在身边?
自从两人开诚布公,李放的那张床,李明朝就已经让人丢出去烧柴了。
没想到李放居然还有脸留下来,还坐在两人从前同睡的那张床上。
他终于沉不住气,放下书册,对床榻上坐着的少年下逐客令:“六殿下,时候不早了。”
李放漫不经心地撑着柔软的床榻,问他:“……哥哥要赶我?”
李明朝皱起眉,他已经不吃这套了。
他用自己能想到的最尖利的语气,和李放划清界限:“我不是你哥。”
李放的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快而短暂,还伴着一丝……嘲讽。
“你的确不是。”
李明朝咬紧下唇瞪着他,炸毛一般。
下一瞬,他听见李放幽幽问出一句:“那……要不要告诉明栀他们?”
李明朝的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泄了下去。
再怎么炸毛,纸老虎到底还是纸老虎,只要一粒小火星,就能把他烧成灰烬。
李明朝依然紧咬着牙,紧绷着脸,但却默许了李放躺在他身边的动作。
少年微凉的温度,从身后渐渐靠近。
李明朝按捺住自己该死的习惯,朝靠墙的方向躲了躲,整个人都快蜷成一个球。
而李放……他居然真的什么也没做,只是躺在旁边,呼吸声平稳而有力。
吹灭了灯后,李明朝咬牙切齿,强迫自己提起精神。
然后,不自觉地开始眼皮打颤。
也许是今天收到了整整三封信的缘故,李明朝觉得格外疲惫,渐渐不能抵抗睡意。
半梦半醒间,他忽然感到有一只手贴上了他的后颈——
指尖冰凉,力道轻,却在慢慢收紧。
李明朝脑袋里的一根弦瞬间绷紧到极点,他从枕下抽出短刀,反手刺去——却并没有捅到什么的实感。
糟了。
李放的速度几乎快到他无法反应,李明朝被反手扣住手腕,整个人被压进了柔软的被褥里。
“放开!”
李明朝疯狂想要挣扎,可他的力气简直不敌李放十分之一,绝对的力量压制下,根本撼不动少年分毫。
月光从窗棂间落下,照亮了他幽深空洞的一双眼。
像墨汁坠入清水,纯粹,没有一丝杂质的黑暗。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静静质问:“哥哥,你在害怕什么?”
李明朝指尖抖得厉害,却死咬着牙,盯着他看。
李放低着头,视线贴着他的脸滑过,慢慢逼近:“顾行舟,一开始就是‘他的’老师……哥哥,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每说一个字,目光就更深一分。
李明朝感到掌心渗出凉丝丝的汗,手腕也在跟着颤抖。
李放很轻易地,从他手心里抽出了那柄短刀。
刀身小巧,不过锋利,割开喉咙轻而易举。
他将刀轻轻贴在李明朝的喉前,感受到身下的肉/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李放轻轻拍了拍他,似乎在安抚李明朝的恐惧。
“‘他’希望我杀了你,哥哥。”
他的声音轻得像在耳边低语,比起愤怒,更多的是一种近乎诡异的冷静。
刀锋贴上李明朝的侧颈,冰凉的。
李放垂眼,像是在衡量什么。
“……可我想把你这层皮剥开看看。”
虚假的皮囊之下,那个有些温暖的东西牵住了他的手。
李放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李明朝紧绷的喉咙,一点点感受着他呼吸的深度。
李明朝听见一阵让自己发寒的低语——
“哥哥的里面,若是还剩什么……理应归我所有。”
插入书签

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啊,肚皮我最近胃不好又又又去喝中药,像在喝液体大份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