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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请人吃饭,自然不能太敷衍。
榆溪预定的是南远市有名的一间会员制高端日料店,曲径通幽,草木环绕。
傍晚时分,雅间凉意十足,日式木制推拉门半开,以供宾客由内而外观赏庭院美景。
孟知许刚坐下环视一圈,温润的脸上便带了些讶异:“会不会太破费了?”
毕竟他也是听说过这间餐厅的。
榆溪婉拒了侍应生的服务,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是我想吃,还要劳烦你陪我。”
孟知许轻笑了声:“对了——”
说着,他将包装好的一个小盒递过来:“储存卡。”
榆溪收了,顺带笑着聊起那天的事。
这家店根据季节特色和客人喜好定制套餐,榆溪已经提前问过孟知许的忌口。两句话的功夫,两位厨师进入包间,到料理台仔细清洁双手后,开始制作前菜、招牌的酒肴和刺身。
室内雅静,没有燃香,只有轻微的木料香混合食材鲜香味,榆溪和孟知许在吃和等的间隙穿插着小声聊天。
后续又上了帝王蟹、莫桑比克鳌虾、黑金鲍并汤品、炸物和主食,餐厅将食物分量拿捏得很准,一顿下来,两人刚好饱腹又不至于太撑。
厨师向两人躬身致意后退出,两人换到一旁对坐的沙发,侍应生又进来上了茶。
孟知许捏着茶杯喝了口茶,觑着她平静如画的面庞,问:“说起来,榆爷爷似乎是你外公?你跟外公姓么?”
“嗯。”
听他不带探究只是随口一问的话,榆溪没感觉什么不适,反倒是在这清幽宁静的环境和男生的温声细语中生起了一丝倾诉欲。
“我妈妈在怀我的时候就离婚了,所以我从小随母姓。”
孟知许眼睫一颤:“抱歉。”
“没什么,我从不觉得这是值得难过的事。”
听她口吻轻松确实没有为此感到伤心的样子,他轻松一口气。
“你是南远人?”
榆溪颔首:“你也是么?”
孟知许“嗯”了声,余光中是她身后的装饰画,忽而好奇:“听说你是学油画的,怎么没出国留学?”
油画起源于欧洲,对大多数人而言,留学才是“飞升正道”。
听说榆溪成绩是拔尖中的拔尖,更何况无论是从其举止谈吐,还是今天这顿饭,都能无声彰显她不平凡的家境。
“不想离家太远。这儿多好,既有国内顶级美术师资,又随时都能回家。”榆溪耸耸肩。
南远大学虽是一所综合院校,但众人皆知,它除了有数个王牌专业外,美术学院也是国内赫赫有名的存在,文化和艺考录取分数线甚至超过国内绝大部分重点美术学院。
两人一边消食一边徐徐聊着,精致的茶壶中水线过半,更觉与对方熟稔几分。
临行前,孟知许去洗手间的功夫,接到江驰的电话。
对面急喘了两口气,玩世不恭的语气平稳却暗藏些微兴奋肆意。
“拿冠军了。”
榆溪忽而反应过来,现在恰好是他比赛结束的时间,她被他感染,也为他开心,忍不住激动道:“真的?!”
江驰傲娇哼了两声,夺冠的艰辛自然难以用几句话说清。
“好厉害啊江船长!”
这时候,榆溪总爱跟着他队友们这样叫。
那头又哼了两声,榆溪都能想象到他的桀骜模样,“噗嗤”笑出声。
他霎时警惕:“笑什么?”
“没,就是在想你们这两天是不是得好好庆功。”
“是啊,三天三夜的after party,夜夜笙歌,”他散漫地回,“给你带了礼物,等我回去。”
“好啊——”
话音未落,门口日式格栅门被推开,温雅的询问声骤然响起。
“榆溪,现在走吗?”
电话那头的江驰自然也听见了这陌生的男声,瞬间噤声,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然而还没等他发问——
榆溪:“我晚点跟你说,先挂了。”
意大利撒丁岛切尔沃港。
刚刚结束一场盛大又震撼的帆船赛事,现场火热气氛久久不落。
出乎意外得了冠军,于康成的兴奋溢于言表,他站在自家队伍里,一边跟队友交谈一边咧着嘴脱救生马甲,视线一瞥,倏而落在马甲都来不及脱急不可耐跑去树荫下拨电话的江驰身上。
得,对面的人是谁不用问了。
他饶有兴致地看了兄弟半晌。
忽然,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只见江驰浑身忽然绷紧,提起的嘴角顷刻间僵在脸上,就像开屏的孔雀被大力一把薅掉了尾巴。
……
榆溪回到宿舍,搜索了下比赛现场的新闻。
西方媒体对这场赛事极尽赞美之词,照片十分具有水准,将惊心动魄和力挽狂澜的瞬间分毫不差地记录了下来,以至于榆溪即便没有亲临现场,也像是亲自参与了这场狂欢。
照片多角度拍到了江驰。墨发迎风鼓动的俊美青年在一众西方长相的选手中格外突出,他目如鹰隼、红唇微抿,臂膀流畅的肌肉线条在阳光下层次分明,浑身写满了对名次的渴望。
少年意气风发,不外如是。
榆溪意犹未尽地看完报道,随即切到聊天页面,拨了个语音过去。
没人接。
于是她噼里啪啦发出去一串消息,由衷地表达了对他的赞美和诚挚祝福。
然而等了半天,也没见对面的人回复。
几人的小群里,虞玉等人也刷屏转发了很多照片和视频,配文祝福二位主角,但两人都没有出现。
大概是在赛后庆祝,没时间看手机,榆溪也跟着丢了几句祝福在群里,就没再管,洗漱完兜头就睡。
-
第二天是周六。
起床时,江驰依旧没回消息。
榆溪纳罕,难不成昨天喝酒宿醉了?
直到下午,她被江驰叫下宿舍楼。
见本该在欧洲庆祝夺冠的人活生生站在面前,她脑子里的弦才像绷断了似的,惊诧道:“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有三天三夜的after party?
他没正形地靠在路沿树干上,黑色鸭舌帽压得低低的,一边肩上挂着看起来没装多少东西的双肩包,双手却抱着一个巨大的纸箱,手臂上青筋因用力而饱胀鼓起,一路延伸至托着纸箱的手背,干净又漂亮。
榆溪走上前时还在不住地打量他。他面上有些倦色,眉目间笼着一层让人看不懂的沉郁,鸦青色胡茬也冒出来一些,没来得及打理。
算算时间,大概是连夜飞回来又直接从机场来这儿的。
他抬眸很轻地扫了她一眼,但深色瞳仁黑沉沉压过来,莫名就让人感受到那股淡淡的攻击性。
见她走到面前,江驰搂着箱子站直。
大概是久未开口说话,他声音有些喑哑,语气却不是很好:“想回来就回来了。”
说罢,又将手里的箱子重重放到榆溪身前,榆溪下意识接过,却被箱子的重量拽地猛往下一沉。
她手忙脚乱地搂好:“……什么东西啊?”
“要不要?不要我拿走了。”说着,他作势要拿走箱子。
“没说不要,”榆溪往后撤了下,没好气道,“你一回来就吃火药了?”
江驰说:“火药没吃,别的东西倒吃了不少。”
“什么东西?”
“没什么。”
跟打哑谜似的,榆溪才懒得猜,只好好声好气地顺毛捋:“江驰,恭喜夺冠!”
他压根不接茬:“那昨天还挂我电话?你该不会只是嘴上敷衍我的吧?”
没想到他还记仇呢,榆溪三指指天:“没有的事!昨天不是有事嘛,我发誓绝对是真心祝贺你的。”
江驰情绪不明瞅她:“有什么事比我拿金牌还重要?”
“我请人吃饭呢。”
“谁?”他仍然专注地看着她。
“啊……咳,”榆溪别了下脸,莫名有种心虚感,“孟知许。”
她也纳闷,怎么就这么巧,三番两次让他撞见跟孟知许有关的事?
“又是孟知许?!”他本就不好的面色更是瞬间沉下来,眉头紧蹙冷声道,“他没安好心,你离他远点。”
这就很霸道专横了,榆溪表示不理解并回绝了他的警告:“为什么?人帮了我好几次,请他吃顿饭怎么了。更何况他人挺好的,你别针对他。”
江驰闭了闭眼,只觉得气得心肝脾肺都在疼。
他捏了捏钝痛的额角,长途飞行带来的疲惫和时差像是一柄小锤子在不断敲击他的太阳穴,榆溪的话又像是在小锤子上施加了好几倍的力,让他额角痛得跳了跳。
但他能怎么办呢?
挂断电话后,他便忍住心里像泡泡一样蔓延上来的许多无端猜测,丢下一众队友一刻不停赶回来,回来后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无奈在心底寸寸蔓延。
他从来不是她的谁,他没有管她喜欢谁、与谁交朋友的资格。
更何况,她就是个木头。
“他帮你什么了?”
话题转变得太快,榆溪“啊?”了声。
江驰诡异地冷笑了下:“说来听听。”
榆溪:“……”
果然,她总感觉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不是无中生有,而是这人真的在生气。
“我骗你做什么。一开始有人缠着我搭讪,他路过顺手帮了我,那天去湿地公园拍照也是他教的我,昨天还帮忙把阿公落在他爷爷那儿的内存卡带给我……请他吃顿饭不过分吧?”
她努力解释清楚,想要证明孟知许真的是帮了她很多,殊不知面前的人脸色越听越黑。
江驰呵笑了声,心中却酝酿起无声风暴。
他竟不知,他们两个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居然有了这么多的交集。
可真是巧得很啊、好得很啊。
“来,你仔细跟我说,缠着你搭讪的是谁?”
榆溪:“不记得了……”
“那天拍照,他又是怎么教你的?”
江驰向她逼近一步。
“……”
榆溪抱着箱子,在他的压迫中止不住后退一步。
怎么回事,他现在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可怕?她不是都跟他解释了吗!
江驰哂笑了下:“你们吃什么了?”
“就……日料。”
“哪家?”
江驰像个一板一眼的问话机器人。
“中城区那家。”
江驰:“。”
榆溪托着箱子站了半天,大臂小臂都开始发酸,她将箱子往上搂了下,见江驰面上疲倦感更甚,眼角也泛了点红灔,瞬间软了语气:“你很累了吧?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改天再说,好不好?”
“孟知许那里我心里有数,还有,谢谢。”她笑着抬了下箱子示意。
她圆润的杏眼落在他脸上,满含担忧,话里话外也都是对他的关心,简直乖得不像话。
江驰没说话,心里那股横冲直撞的气突然就消了大半,他心软得一塌糊涂,简直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幽怨地盯了她一眼,他转身就走。
-
男寝。
听见开门的声音,宿舍正在打游戏的三人不约而同看过去。
“咦?”
“阿驰!你回来啦?”
“这么快?”
他们早就得知了他夺冠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发消息祝福过了,但他一直没回,这会儿见到他比预计的还要早回来,纷纷开口又拍了一溜儿马屁,当然其中属衡飞文最甚。
江驰承了他们的好意,又从空荡荡的双肩包里摸出三只精巧的礼盒送给三人,是他一早便买好的。
三人拆开盒子,是不同款式的手表,意大利本土品牌,风格偏时尚,很适合年轻群体,价格适中,不会让收礼的人有心理负担。
百忙之中还记得给他们带礼物,大家都有些感动,
虽然江驰看着一副我行我素、玩世不恭的模样,但混熟了就知道,他只是面冷心热罢了。
他们道了谢,看出他满脸倦意,也不再闹腾,乐呵呵试戴手表去了。
江驰洗漱完躺下,半梦半醒睡到了晚上。
此时,宿舍已经亮起了灯。
他撑起身,脑子里有些空茫,光怪陆离的梦境和现实交织,让他精神没有好好恢复,反而更差了些。
出门对付了两口,又骑着他的车兜了两圈风,这才感觉清醒不少。
回到宿舍,其他两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只剩衡飞文还在带着耳机打游戏。
江驰将那辆炭黑色自行车放好,回到座位,长腿一折,像是失了力气般仰躺在椅子上。
不知过了多久,衡飞文按下游戏暂停键,去了趟厕所。
回来,他浑身上下写满了爽意,一脸兴奋冲江驰嚷嚷:“我靠,红月裂齿爪刀太特么帅了,攻击力直接给我拉满,拿着直接起飞!”
他都想给他驰哥跪下了,上次还以为他只是说着玩儿玩儿,没想到他一声不吭给他们仨都氪了一把。
衡飞文当即就决定认江驰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他在这儿叨叨半天,见江驰还是一动不动。
他站过去:“驰哥,你咋了?”
江驰没动,也没回话,令他顿感几分毛骨悚然。
“怎么回事?”衡飞文搓了搓双臂,又看江驰,“你怎么这副失了恋的表情?”
倏而,那双盯着天花板的漆黑眸子动了动,慢悠悠定在他脸上。
半晌,江驰坐直,旋过上半身面向他。
“我,有一个……朋友,”江驰颦着眉好半天,斟酌措辞,“他喜欢一个女生的话,要怎么追?”
他这模样,活像刚学会加减乘除的小学生,拿起试卷发现第一道题就是微积分。
衡飞文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憋住一肚子的调侃和八卦,赶忙追问了句:“她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江驰面色变了变,不情不愿,“如果,是孟知许那样的呢?”
衡飞文理所当然:“那你学着变成她喜欢的样子不就得了?”
江驰脸色骤变:“谁说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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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塌了有嘴顶着

sorry宝宝们,今天晚了点,我原本定好18点发的,结果一看定成18号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