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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卢氏直接领着禹武兴去了前院,县衙不大,一点小事很快就众所周知。
卢氏的身份公开,自然有人上赶着跑来伺候,差吏一脸殷勤带路去县令办公的厢房。
洪征和许桂站在屋外伺候,见到卢氏一行人忙行了个礼。
“阿郎,你快瞧,我带来了什么人!”
卢氏进屋就笑道,沈泰抬头看来。
“禹郎君!”
沈泰说完便起身快步走来,高兴道:“您来拜会,有失远迎!”
禹武兴先行了个礼,“明府,小的今日才来拜见,望您恕罪。”
“郎君快快请起。”沈泰不解,伸手想要扶人起来。
禹武兴自个儿先起来,卢氏插言道:“阿郎,你说巧不巧,禹郎君竟与咱们如此有缘……”
卢氏把先前的事告诉沈泰,沈泰听完惊喜不已:“郎君竟是咱们县衙的人!”
顿了顿又接着说:“郎君实在见外了,你于我家有救命之恩,岂是常人能相提并论!”
“明府言重了,小的愧不敢当。”禹武兴低头回道。
沈箩站在一旁拧了拧眉头,觉得有些太过巧合。
又听叔父说:“郎君如今是杂任衙吏?”
禹武兴闻言一脸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
“郎君你一身好本事,岂能平庸埋没?不如我给你换一个差事?”
沈泰道:“现下我身边正缺人手,你拳脚功夫了得,不如先在我身边做事,职位就先做执刀,你看如何?”
禹武兴立即睁大了眼,恭谢道:“能为明府效命是小的荣幸,多谢明府赏识!”
叔父得了好帮手,叔母也高兴离开,沈箩最后看了一眼喜不自胜的禹武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
午后,沈箩心神不定,便拿起异物志誊抄,提笔时又想到一事。
“绿珠,你去请袁义,让他出去打听一下市集附近有没有可以租赁的铺子。”
绿珠应声出去,忽然又被叫住。
“等一下!”沈箩想了想,接着说:“你也出去打听打听前面两任县令的事,尤其是他们的家眷,这两件事先不要去搅扰叔母。”
“奴婢知道了。”绿珠退下。
沈箩一边抄书,一边暗暗记下内容,越看越心惊,只觉得从前对岭南风物的了解还没有十之一二,只能之后寻机会去见识见识。
袁义出门办事先回来,一回家就过来禀告:“姑娘,小的办事不力。”
袁义性子稳重,少有这样无计可施的模样。
沈箩抬眸问道:“没找到空闲的铺子吗?”
袁义一脸难色,语气无奈:“找是找到了,可是……没法租赁……”
沈箩微微挑眉:“什么叫没法租赁?”
袁义叹了一声,“小的出门先去的牙行,说要租赁铺子,牙行的人便问主家是谁,小的如实说了,牙行的人便带路去看铺子。小的又问了一句租金,那牙行的人竟说不要钱租给我们,小的不敢应,便独自离开。
之后直接在市集附近找空铺子询问,结果一问才知,市集附近的铺子一大半都是邱家的,小的多走了几家被人记住了脸,再问就都说不要钱租给我们,甚至还想直接送地契,小的被人拉住差点脱不开身,还是寻机会跑回来的。”
“又是邱家。”沈箩气笑了,“他们是钱多得没地方花吗?怎么哪都有他们?”
沈箩抱怨一句,青云说道:“姑娘,邱家看来是铁了心要巴结咱们。”
袁义点了点头:“姑娘,小的也打听了一下,孟陵县大半生意背后的主子都是邱家,实在难以避开他们。”
“姑娘,他们都不要钱,我们还要租铺子吗?”青云问道。
沈箩揉了揉额头,“容我想想。”
袁义便要退出去,转身想起什么,又转过来,“姑娘,刚才谭刺史家的仆人递来拜帖,刺史娘子邀请咱们娘子后日去苍梧县赏元宵。”
黄昏时候,绿珠也办完事回来,一踏进屋子就拿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一口喝下去。
“姑娘,奴婢都打听到了。”
沈箩搁下手中的笔,看见一脸疲惫的绿珠,走过去说道:“你坐下,慢慢说。”
绿珠在桌前坐下,说道:“前任县令名叫董兴贤,前前任县令名叫韩逸同,两人都是岭南当地人,还都是任上突然暴毙。
董明府是容州人,在孟陵为官已有五年,颇有些政绩,不过百姓对这人有一个词形容,叫“又爱又恨”。”
“为何?”沈箩挑眉道。
绿珠笑了下,娓娓道来:“据说五年前孟陵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渡口,孟陵县百姓要么种地,要么去苍梧县谋生,反正就一个字,穷。
那时候邱家五房刚搬来孟陵没多久,这边的生意还不大,董明府这人有些爱财,邱家投其所好,两伙人勾搭在一起。邱家五房出钱资助县衙修建渡口市集,董明府也对邱家干的一些事睁一只闭一只眼。
正是在董明府治下,邱家五房在孟陵才有如今的样子。”
“那这么说董家财力应当不一般,昨日竟没瞧出来。”
沈箩回想了一下昨日见的董家女眷,虽然对方言谈举止放肆了些,但从衣着打扮还真没看出有多富贵的模样。
绿珠幸灾乐祸说道:“董明府还在的时候是很不一般,可惜董明府死的时候因为醉酒打翻了烛火,家中失火导致家财几乎焚烧殆尽。
今时已不同往日,董家现在就靠着从前买的田地和市集那豆腐铺子赚钱养活。”
沈箩眼神一凝,“董明府也是死于失火?”
绿珠点头:“正是,这人挺倒霉的,不过比他更倒霉的是他的前任,韩明府。”
绿珠说到此处不由流露同情之色,“韩明府是贺州人,为官不过三年,任上清廉,可惜好人不长命,有一年盛夏发大水,韩明府去巡察水情,意外落水而亡。”
“可惜了……”沈箩轻轻一叹。
“是啊,做个清官又如何,贪官又如何,如今孟陵的百姓还不是多说董明府好,就因为董明府提议修了这渡口市集……”绿珠忿忿然。
沈箩对此却不赞同,“你这样说不对,这世上有人得利便有人失利,董明府和邱家官商勾结,邱家占了孟陵大半生意,如此仗势欺人,必然有苦主无处伸冤。
韩明府为官清廉并没有错,只是他不在好时候。”
绿珠顿悟,低头认错:“是奴婢糊涂了。”
沈箩又问:“他们两家的家眷又是什么情况?”
“董家现在是董明府的母亲舒氏当家,董明府的娘子尤氏是义州人,性子柔弱,育有一女,还另有一位庶子庶女养在她膝下。
昨日我们见到的那位丁娘子不过是一个妾室,因为舒老夫人看重,把市集的豆腐铺子交给丁氏打理,丁氏才能在外头抛头露面。董明府生前妾室不少,他死后妾室除了丁氏都被舒老夫人发卖了,丁氏也育有一儿一女。”
“一个妾室,没了男人,自己在外抛头露面赚钱养家,定然是有几分本事的。”沈箩眸中深思。
“姑娘说的是,听说那豆腐铺子生意一直很不错,丁氏半年前还去苍梧县又开了一间豆腐铺子。”
沈箩接着问:“那韩家呢?”
提起韩家,绿珠语气轻松不少,“韩家也是韩明府的母亲夏氏当家,韩明府的娘子方氏跟他青梅竹马,两人夫妻情深,韩明府没有纳妾,方氏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韩明府还有一个弟弟叫韩乐山,此人在兄长来孟陵上任时就跟着举家搬迁过来,如今靠种地过活,听说为人忠义,不仅养着自己家,还照顾着兄长一家子。”
沈箩微微点头:“如此说来韩家倒是可结交一二。”
-
孟陵县西郊临水村禹家。
禹武兴回家后埋头吃完饭就进屋倒头大睡,刚眯一会儿却被人拍醒,睁开眼看见祖母汪氏站在床边一脸难看盯着他。
“祖母,你喊我做什么?”
汪老婆子不说话,自顾自掀开孙儿的衣袖,果然看见手臂被布包了几层,隐隐闻到药味。
“到底怎么伤的?你不是说你就是一个小差吏吗?”
禹武兴想糊弄过去,讨好的笑了笑:“就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
汪老婆子立即瞪了他一眼,“多大个人了,走路都还不好好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衙门立了什么大功劳,太平日子也能受伤,亏我把你养的高高壮壮,真是没用……”
禹武兴不服气:“祖母,你且瞧着,孙儿早晚立个天大的功劳!”
“你安生些我就阿弥陀佛了!”
汪老婆子还要念叨,屋外传来狗吠声。
汪老婆子走出去,看见李淮站在院子外,手里还拎着两条被草绳系着的竹鱼。
禹武兴做事马虎,李淮和禹武兴少年相识,李淮胸有丘壑粗中有细,对禹武兴时有劝诫,汪老婆子最喜欢孙儿这个朋友。
看见李淮便露出慈爱的笑容,走过去拉开院门,“三郎来了,怎么又拿东西过来?”
“今日抓到不少鱼,顺便给您拿两条,竹鱼少骨,适合做羹汤。”
李淮轻车熟路把鱼拿进厨房,汪老婆子想着给孙儿做羹汤养伤,便直接拿起菜刀料理竹鱼。
李淮转身出去找禹武兴,禹武兴刚才便从屋里走出来,看李淮给他使了个眼色,两人又进了屋子。
“我听老闫说你去了他的药铺,你的手怎么样了?”李淮担心问道。
禹武兴抬了抬手臂,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三哥,我没事,看这不还能抬起来。”
“你以后小心着些,别叫你祖母担心。”
禹武兴耸耸肩,“我可没看出她担心,多半是我回来碰到隔壁荀婆子,那就一大喇叭,我不过糊弄了一句这是在衙门受的伤,人转头就给我传遍了村子,我祖母许是觉着我丢她的脸了。”
“荀婆子确实太多话了……”
李淮想起禹武兴隔壁那老婆子也头疼,每次他提着什么东西过来,一旦被那老婆子撞见,转眼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对了,三哥我升官了,我今早见了沈明府,他让我做执刀,等元宵过后我就是佩刀的衙吏了!到时候肯定威风!”
禹武兴洋洋自得假装腰间有把刀握着,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李淮不由笑了笑。
禹武兴转完一圈,又说:“我还听到谭刺史邀沈明府后日去苍梧县吃筵席,咱们要不要跟着去探探情况?”
李淮垂眸,“那你的伤?”
禹武兴挥了挥手,勉强笑了笑,“这点小伤算什么?正事要紧。”
李淮不再劝阻,“那你好好休息一日,后日渡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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