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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鬼
浓雾在林中翻腾,老头儿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明明是绿意盎然的密林,却突然出现了一座阴森的大殿,好似森森树影沟通了神秘的空间,将深渊中的魔鬼宫殿牵引到世间。
出租房中,风来的嘴角颤动,他想笑一笑,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索性放弃,“你怎么会猜苏钰?”
“我没和你说吗?”顾时柳回忆了一番,有些抱歉地看着他,“我给忘了。”
风来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那个玉印。”顾时柳跑回房间又跑了出来,“它上面的字恢复了,看。”
她将那枚风来熟悉至极的玉印翻转过来,上面赫然刻着:青卿妻柳。侧面的落款俨然是:苏钰。
“昭朝有记载的太子所居住的东宫正殿名为文贤殿,但一些野史中说昭明帝继位前后的历史可能被篡改过,苏钰正好属于那个时期;你第一次出现时,虽然没有束发戴冠,但身上穿着红色的蟠龙袍,这是昭朝王爷的常服,再加上文德殿的建筑规格……”
风来静静地看着她,桌下的另一只手中,那颗没有剥开的荔枝在他竭力控制的手中摇摇欲坠,他深吸一口气,“所以……你早就知道文德殿的主人是苏钰了?”听她的口气,分明早就清楚这件事,搜索框里赫然写着“苏钰的宫殿”!顾时柳一直在和他装蒜!
“嗯……也不算很早吧?”顾时柳仿佛才注意到他的反应不对,讨好地笑着,“只是这两天才有了猜想,从山上下来后我一直忙着出摊,每天忙得饭都要靠你才能解决,怎么还有时间研究这个?”
是吗?风来冷笑,他不应该忘记的,顾时柳是他见过的最大的骗子。
“再说了,就算我知道宫殿是苏钰的又怎么样?都过去快一千年了。”顾时柳探究地看着他,“还是说……你和苏钰之间……”
“有人来了。”风来猛地坐直身体,脸上的笑容再度变得和煦,袖袍拂过,桌上的异兽被他收起,不过一瞬,人就消散不见。
寂静的出租屋中,顾时柳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呼——”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吓死她了,风来刚刚的表情好可怕。
她也是最近晚上总做梦,睡不着想起了老王他们两个说到的事情,而且风来是昭朝人,他们两个现在是合作伙伴,她想多了解一些这才找了些书看看。今天说到这也是话赶话,既然要复原宫殿,当然是有对照物才更好下手,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她回忆着史书上对苏钰的记载:太子为人宽和,铭、铎幼时碎玉盏,帝怒,斥二人顽劣,非庙堂伟器,太子调护教导,铭、铎遂勤勉尽学,帝喜,言钰社稷栋梁,能也。
史书上拍板认证的“宽和”,应该是有些含金量的,怎么风来却是这个样子?还是她猜错了,风来不是苏钰,真是宫殿产生的妖怪?
顾时柳心中嘀咕,这皇家的事儿水深着呢。既然风来不喜欢她提到苏钰,那之后就尽量不提,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揭伤疤这事儿不道德。
幽暗的丛林之中,老头儿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刚刚碰到雾气,便听到一个低沉压抑的声音,“何人擅闯?”
迸发的力量将老头儿整个人拍在地上,顾时柳有些不忍直视,“那个……风来……这是个老爷爷……”
风来嘴角带着嘲讽,轻轻拉过顾时柳,“时柳,你看他背后的登山包。”
薄雾在眼前散去,一个面色青黑的小女孩儿此刻阴森地盯着顾时柳,鲜红色的可爱小嘴中,锐利的尖齿朝她袭来。
虽然顾时柳只来得及看清那女孩儿的脸,但在风来的大手挡住眼睛前,她还是被她吓得一愣。
“放肆!”
她一边怯怯地问:“怎……怎么样了?”一边蹲下身体,想要从他的手下瞄一眼情况。
风来本就因她隐瞒的事情而生气,想着给她个教训,让她知道知道害怕,再不敢对他隐瞒。可一看到顾时柳因恐惧而睁大的眼睛心就不自觉软了下来,正想着彻底将他们二人清理干净,就见她惊恐之余还有些跃跃欲试地企图从他怀中逃走。
他的眼睛不自觉暗了下来,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一把按住她正移动的肩膀,“时柳不害怕了?”
风来的声音阴恻恻地在耳边响起,顾时柳猛地想起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刚才的样子。不知他和苏钰的关系,也不知过去发生了什么伤心往事,而她虽然不知者无罪,但毕竟刚刚在伤口上疯狂撒盐,他肯帮忙将那女孩儿赶走都是因为他心肠好。
现在……有点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嗯……有点害怕。”顾时柳缩了缩脖子,决定还是接受他的好意,安心在这当个小乌龟。
“大人饶命!”见女儿被打得缩回罐子里,老人急忙求饶,“大人,孩子还小,是我管教不力,如果要责罚就责罚我吧!”他这闺女在桥下躺了三百多年,怨气深重,有时连他都无法看住她,可只不过一个照面就被里面的主人打成了这个样子,恐怕他们父女二人联起手来也不是对手。
“呵……”风来冷笑了一声,“管教不力?她会听你的管教?”
老人愣了一下,随后冷汗如雨,“大……大大大人,我……”
顾时柳有些疑惑,“这老头都能做那孩子的爷爷了,居然是她爸爸吗?”
“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你那女儿又身负多条人命,你二人罪孽深重,如今却还想入我殿中躲避阴司追捕?”
顾时柳张大了嘴巴,一把将风来的手扒拉下来,“他们两个做了这么多坏事?!”
“大人容禀!”老人在地上“砰砰砰”地磕头,“我女儿因桥而牺牲,绝非我杀了她。至于她身上的人命……那都是些罪孽深重的恶人,事后,我都会为其收敛尸骨的呀!”
顾时柳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这人不像他表现得那样是个慈祥老人,明明是杀人的罪过,他竟然如此理直气壮。
“因桥而亡?说得好听。”风来一招手,那孩子便飞到了老人面前,“你说,我要是帮她解决身上的封印,她杀的第一个人会是谁呢?”
老人一愣,看着面前的登山包和若隐若现的宏伟宫殿脸色不断变换,最终咬牙说道:“大人,您若肯帮我躲过阴司追捕,那——那我便将这孩子献给您!她虽身负人命,但到底在桥下渡了无数行人,也是有些功德的,这样的人对您来说,想必也是一件大补之物!”
顾时柳眨了眨眼,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错了。
远方的云飘了过来,挡住了树影上的细碎光芒,原本一张还算慈祥的脸此时如厉鬼般狰狞,他带着残忍的笑意,几乎有些迫不及待一般,双手按在登山包上,向着文德殿的方向轻轻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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