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隐瞒
盈盈带着自己父亲的画,以及十个随从,随万老回到南苑小筑。那多出的五个随从,便是圣上用来守株待兔探查元烈身份的。白桦跟缘来画铺店家闹翻了之后,便不再住那小院了,跟着万老去南苑小筑。崔昕自然同样跟着万老回到小筑。云朵朵想着元烈的弓箭还在小筑他必定会回来取,于是她也跟着往南苑小筑去。云朵朵从上次和元烈骑马之后,就一直想再骑一次,白桦也表示自己没骑过马,想试试看。于是盈盈的随从给了她俩两匹马,云朵朵和白桦骑了上去,紧张地抓住缰绳,策马慢慢地走在通往城南的道路上。
盈盈和万老则坐在马车里,盈盈问起万老,为何要欺骗自己的父亲,说那些画是隐居深山的高士所画,万老叹了口气,说:“其实白桦那日说自己假托高人作画,隐藏自己的缘由,有一点,说得是正确的,那就是,如今这个世道,女子大多没什么文化,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一旦旁人知道了她白桦有这般画技,传扬出去,怕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何况你父亲是当今圣上,白桦一个女子,若入了天子之眼,那未来,恐怕难以逃脱入后宫的命运。”“入后宫不好吗?”盈盈感到不解,“刚好陪我玩玩啊,我在宫里可无聊了,而且爹爹也不是一个花心的人,不会始乱终弃的,你看他对我娘。”说到这里,万老掀开马车的帘子,对盈盈说,快到南苑小筑了。盈盈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一边看一边轻声问万老,圣上派给她的随从只怕早就将白桦会画画的事告诉自己父亲了,万老这般隐瞒根本没有什么用,还好万老今天向圣上要了一个免去欺君之罪的承诺,可万老却对盈盈说,她的那些随从,以及监视雍王的仆从,他都已经打过招呼了,串通好了言论,他们只管配合自己便好。盈盈惊讶于自己的随从竟会听万老的话,想来万老给了他们不少好处吧。
很快,一行人便回到了南苑小筑,盈盈将自己父亲刚才作的画,交给了白桦,白桦看着这幅画,目不转睛地看了许久,一会儿将画挂起,一会儿又将它平铺在桌面上,在认真思考如何改动这画。
盈盈看到白桦在研究自己爹爹的画,便趁机悄悄地找到了父亲派给自己的随从,询问他们为何愿意帮万老欺骗自己的父亲,他们只是说,他们是从小跟着圣上在宫里长大的,深知宫中人心险恶,不愿白桦和云朵朵这样出色的女子到后宫中蹉跎一生。且他们都十分崇拜秦重,云夫人与秦重家是世家故交,云夫人好不容易被云庆在当年的党争中保下来,他们不愿云夫人再次卷入新旧党争中。盈盈听着,觉得自己的父亲这么好,入父亲的后宫,怎能说险恶呢?她也不再追问,想起白桦的画不知道改的怎么样了,于是回到了书房中。
此时的云家气氛压抑,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云庆十分震怒于自己夫人的行为,怒火中烧地说道:“你一直叫朵朵去万老那儿学画,想要叫她勾引圣上,朵朵不情不愿的,我也没说什么。你现在居然叫朵朵去临摹禁画,你知道南苑小筑里面有个谁吗?还是你一早就知道雍王在那里,又想叫朵朵去讨好雍王,帮着保守党去拥立雍王造反吗?”韩静看到自己丈夫这么生气,竟没有俯首认错,反而迎着她丈夫的怒气,也提了自己说话的音量,反驳她丈夫道:“我只是想叫朵朵学好画画,日后可以与圣上琴瑟和鸣,叫她画禁画,是想着若是圣上宠爱她,她可以凭着自己与圣上的情分,叫圣上为秦重和其他保守党平反,至于什么雍王,我又怎会知道?”“现下咱们女儿画还没临摹好,圣上就已经知道我们私藏禁画了。那里有圣上派去监视雍王的人,我们家就要大祸临头了。现在只能靠着万老帮我们斡旋了。”云庆不仅内心生气,而且还十分恐惧,怕私藏禁画的罪名落到自己头上。“你是如何知道雍王在小筑的?圣上知道了也好,我倒要看看,圣上是不是真的对保守党要赶尽杀绝,你要是害怕的话,完全可以把我交出去,说画是我藏的,与你无关,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因为想在党争中独善其身而抛弃我了。”云庆听到这话,眼眶渐渐湿润,他伸出手来,拉住自己夫人冰凉的手,宽慰她道:“雍王因为争夺皇位失败,被圈进于府中,整日郁郁寡欢,万老便请求圣上,将雍王迎到自己的小筑,让他放松一下心情,圣上同意了,只是依然派了几个人来监视雍王。当时万老向我提起,叫我别让朵朵去他那里,我却想着去也无妨。因为原本圣上常去小筑,我不愿朵朵入宫,自然不希望她去,自从雍王去了之后,圣上再也没有踏足过小筑,我倒不反对朵朵去了,可以学一些画技,并且朵朵还不会在家中被你反复灌输入宫为妃的理论。”韩静听得这般缘由,就把自己的手从云庆的手中取出,云庆忽然感到,在妻子心中,自己与妻子的情分,还比不上妻子想要为秦重平反的想法来的重要,他最后说道:“当年因为清查保守派,你们家家道中落,我确实因为局势不明,背弃了我们的婚约,另娶了了他人,但等局势缓和之后,我便和万老商议,假托你是万老家的远亲,将你接入府中,而我原配夫人去世之后,我更是将你扶正。我自问没有亏欠你什么,你却这样对待我,对待我的女儿。”难道就因为朵朵不是。。。。”正当云庆义愤填膺地说着的时候,门口想起了敲门声,原来是清远观的道士,来告诉韩静,在清明节,为秦重亡灵做的道场已经准备好了。韩静收拾起自己的情绪,转身回到房中,取出一锭银子,交给了那道士。云庆觉得自己有些累了,他不愿再和韩静争论什么,反正私藏禁画圣上也知道了,还怕再多一个为秦重做道场的罪名吗?他独自一人回到房中,看着韩静在院子里,月光洒落,映出她修长的身姿,她的五官依然那么秀美,宛若当年与自己初见时,只是那原本明亮的目光,变得有些许浑浊。云庆再看看镜中的自己,头发已花白,比起韩静略显浑浊的双眸,他那眼睛却可以说是无神。他的眉毛很长,在眼角上微微下垂,朵朵常说这样的眉毛像寿星,说父亲肯定能长命百岁。云庆想到这里,便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他在官场浮沉二十年,却依然只是一个翰林学士,对于仕途,他早已心灰意冷,倒是自己的这个女儿,想来是上天送给他最好的礼物了。现下因为禁画之事,云庆很是为自己的女儿担忧,他也只能祈求万老能够劝解圣上,让圣上不再追究此事。云庆觉得自己应该写一份罪己的奏折请求圣上的宽恕,但又觉得写了奏折,便会把此事传扬出去,到时候圣上想要宽恕,都得顾忌悠悠之口,无法赦免他们一家了。云庆就在这样纠结、忐忑的心情中,在自己房间的窗前坐了一夜。
韩静并没有进房间,她找了一间厢房,想要睡会儿,却怎样都难以入眠,她似乎在想一些很复杂的事情,但又似乎没那么复杂。新旧党争害得她家破人亡,这是她永远无法放下的执念,一想到自己丈夫如此对待她,她觉得只有靠自己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她一会儿睁开眼,一会儿又闭上眼,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思考着,也许她觉得自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来宣泄内心的不满,就这样,她想了很久很久。。。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