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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2
白面书生指尖暗器在书册的遮掩下蓄势待发，刹那间又将书页合上，黑纱婆罗一众拔出寸许长的刀也都在这一声下纷纷按回，暗流汹涌的举动在旁人看来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应是他们在城口停留太久，挡住了后面商队的道路。
流月侧眼看去，一位眉眼纤弱的女子提着紫色裙摆在仆从的搀扶下从马车里出来，慢慢走到近前，对黄进祁和敖通依次颔首见过，可见修养极好。
“智善啊，是从倭国回来吗？”黄进祁首先问道。
“是的，一下船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女子的笑容很淡，举止优雅，妆容朴素而精致，是一张到了花信年华的非常美丽的脸，“可是……大叔为何停在这里了？后面有很多人要等着进城，排了很长的队伍呢。”
“还不都是这个姓敖的小子！狐假虎威，竟敢无视王命要来搜我的货，简直就是藐视连殿下都深深信任的威武镖局啊！”黄进祁怒不可遏，一路行来连贼匪都销声匿迹不敢在他面前造次，现在却被捕盗厅拦下威胁，在客人面前他黄进祁的面子还往哪儿搁！
“哟，可真是冤枉了。”敖通阴阳怪气一笑，“本将也是职责所在，你有你的王命，我也有我的王命。黄镖头再三阻拦我，莫非这里面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罢用手挑着长刀在货箱上拍了拍。
“你说什么呢……”
“大叔。”智善开口截过他的话，声音像涓涓细流平稳而轻柔，“自古民不与官斗，既然问心无愧，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白面书生闻言一怔，还以为这女子是前来调解相劝，没想到竟帮了倒忙，眉心一拢就要出声阻止：“不……”
“敖将军请便吧。”
“行”字还未出口，白面书生又是愣在当场，睁大眼睛不解地瞪着流月：“公子！”
流月淡笑，几近毁容的脸上这一笑虽云淡风轻，却毫无美感可言，“都是些小买卖，原本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将军若是想查，尽管查就是。”
柳智善看着在马上说话的流月，因为立于地面上，所以需微微仰着头，感觉到他的声音和眼神都无比沉静，因为异于常人的容貌，所以也多看了几眼。流月垂下目光对上她的视线，她便立刻觉得自己失礼，遂低头欠了欠身，流月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敖通不是什么客气之人，见流月让步，越发得意洋洋，大声命道：“来人，开箱。”
身后的大队官兵得令一拥而上，手法粗鲁地撬开一只又一只木箱，并用手里的长刀翻捣着，鱼腥味瞬间弥漫出来。白面书生紧张地不明所以，苦于没有流月的指令不敢轻举妄动。最终官兵们无一遗漏地查遍所有的箱子，只见眼前一片湿淋淋白花花的上好鲜鱼，竟是一丝异样也无。
“请问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流月道。
“当然，请便。”敖通心情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衍生出一种成功弄乱马车上货物的成就感，或许他原来的本意就是如此。
黄进祁对着敖通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半天，最后抱歉地道：“真是对不住，这个捕盗大将跟我素来是冤家，你也知道我是帮左相做事的，他又是跟在老论屁股后面跑的爪牙，所以这个敖通有事没事就来找我的麻烦……”
流月淡淡一笑，白面书生也跟着宽慰了几句，就命人整顿木箱继续出发。有仆从为柳智善牵来马匹，又将她小心地搀上马背，两支商队一起在尚且还算宽大的官道上并肩而行。
流月的位置原本在黄进祁靠右一侧，如此一来就夹在了他与柳智善之间，一左一右平淡而简单的对话声清晰地穿过他，哪怕不关心，不想听，也唯有静默听着。
“智善啊，商团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是，托您的福，已经差不多了。”
“础立新婚第二天你就赶去倭国了，生意是越做越大，这一去都已经半个月了吧？”
“是。”
“你看你都瘦成这样，难道倭国的商人都不给你饭吃吗？”
“倭人都喜欢把白饭捏成团，做成不同形状，我特地带了一些回来想让你们也尝尝。”
“智善啊……”黄进祁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所以你还不知道吧？东秀他……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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