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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陈信的声音在耳边渐渐平息,梁知缓缓收回抵在他腿间的脚,垂眸伸手褪去脚上的袜子。
白皙的脚趾骨分明,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瓷般的光泽。刚褪完整,便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皮肤上。
他抬眼望去,果然与陈信对视上,只有在这种时候,对方脸上的病气才会淡去几分,看起来与常人别无二致。
那人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谢谢知知。”
梁知眉抿着唇,避开那道过于灼热的视线。
“以后不要随时随地发.情。”他顿了顿,才继续道,“这样,很讨厌。”
话里的字眼明明带着厌恶,可语调却并不强势,仍旧是一副淡淡的毫无波澜的样子,这副模样落在陈信眼里便不像是斥责,反倒像是一种嗔怪。
“好。”他露出一个微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但我知道,知知也不会真的拒绝我,对不对?”
梁知偏了下头,定定地看着他,眸色沉沉。良久,他没有说话,只是指尖在身侧悄悄蜷起,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
他没有给陈信答案,片刻后转身出了门。扬声喊了句“陆老板”,空荡荡的屋子只传来几声回声,无人应答。
走到厨房推开门,里面早已没了人影。修好的水管静静立着,水槽里的积水已经尽数退去,只留下些许浅浅的水痕。
.
陆柏安不知道怎么回的家,等回过神来时,人已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烟灰缸里躺着两根燃尽的烟蒂,而他指间还夹着一根未熄的烟,长长的烟灰积了一截,烫得指尖发麻,猛地一抖,烟灰簌簌落在裤腿上。
脑子里像被按下了无休无止的循环键,刚才那一幕不受控制地反复冲撞着神经。
一般来说,关系再好的兄弟也不会做那种事。所以,那个男人,根本不是梁知的哥哥或弟弟?
那么……
陆柏安猛地将指间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烟蒂碾碎。他喉结剧烈滚动着,心底有个声音越来越清晰:那么还能有什么原因?
瞬间,那些过往的奇怪细节尽数浮上心头,像拼图般严丝合缝凑在一起,得到了惊人的佐证。
林小满说梁知没有女朋友,不是因为他刚分了手,是因为他的另一半确实不是女人。林小满说梁知没有结婚的打算,不是因为不婚主义,是因为两个男人根本就没法结婚。
陆柏安靠在沙发背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上昏黄的吊灯,视线渐渐失焦。片刻后,脑海突然中冒出一个念头。
原来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在一起?
他不是什么老古董,也会玩智能手机,网上铺天盖地的信息看过不少,自然知道“同性恋”这三个字,也知道这世上有这样一种跨越性别的感情。可那些都太遥远了,是屏幕里的故事,是大城市的新闻,是和他无关的另一个世界。
这里是澜溪县,一个人口不到二十万的小县城。街道就那么几条,熟人一抬头就能碰见,家长里短的议论能传遍半条街。在这里,大家信奉的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柴米油盐和传宗接代。他从未想过在这样闭塞又传统的小城里,会真的撞见这样的事。
男人和男人……
他猛地坐直身体,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胡乱滑动,心急火燎地翻出和梁知的聊天记录,找其中一条语音点击播放。
“陆老板,明天可以见……啊……”
短短一句话,尾音那声压抑的轻吟,此刻听来带着一丝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味道。
陆柏安又反复听了三遍,现在他可以笃定,当时梁知绝对不是一个人。
他们在做什么?
一想到那个画面,当时梁知或许也像今天这样,脸上带着惯有的平淡,任由那个看起来浑身上下没几处地方能动弹的病秧子……
陆柏安忍不住磨了下牙齿,咬肌紧绷。
啧。
不堪入目的同性恋。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刚好弹出梁知的消息。
「陆老板,你回去了吗?」
陆柏安盯着那行字,等了足足几分钟才慢悠悠回复:「嗯。」
一笔100块钱的转账跳了出来,备注栏写着「谢谢」。
他皱了下眉,毫不犹豫地点了退回,附加一句:「不用。」
他是房东,没有让租客掏钱修自己房子的道理。
那边没再强求,很快又发来一条消息:「上次的桂花糕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陆柏安盯着那行字半晌,眯了眯眼,不自觉顶了下腮帮子,咬肌又开始发紧。
又要给他送糕点?
有男朋友还对别的男人这么殷勤,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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